第76章 不露
沈嘉言一看到蓁姐儿, 面上便不自觉的露出一丝柔和,他抬了抬手,将屋里的丫鬟都遣了下去。
那丫鬟走之前还一脸担心的看了一眼蓁姐儿,但是蓁姐儿却只是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你们先下去吧。”
人这才走干净。
而沈嘉言也走到了蓁姐儿榻前, 握住了他的手, 温声道:“今儿感觉身上如何?”
蓁姐儿却只是抿唇一笑:“我好不好的世子还不知道。”说完又有些担忧:“我们这么做, 若是日后让祖母知道了, 会不会生气啊?”
沈嘉言却只是一笑,冷冽的面上顿时有了几丝柔情:“傻姑娘, 祖母那样聪明的人,能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吗?她老人家心里对方氏也很是不喜呢,而且也是方氏起恶毒心思在先,我们也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原来这回所谓的世子夫人差点流产的戏码, 不过是沈嘉言夫妇,将计就计演出来的罢了。
方氏想要暗地里害人,却不知道,早在几年前,她的一举一动沈嘉言就已经了若指掌。
倒不是沈嘉言愿意在宅门中的针头线脑上费神, 只是方氏这人,着实不是个聪明的, 若是聪明人,总归知道审时度势, 可是方氏并不如此, 她只会歇斯底里,一头撞到南墙上。
因此沈嘉言之前是怕妹妹或者祖母受了方氏算计, 如今又加上一个蓁姐儿, 因此就越发防着方氏了。
没成想还真让他知道了方氏私底下的这些小动作, 当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沈嘉言简直气的手抖,立刻就想处置了方氏,可是蓁姐儿当时却拉住了他,和他说了另外一番道理。
如今即便是知道了方氏作恶,可是只要这恶没有落到实处,惩处起来也不过是不疼不痒,伤不着筋骨,不如引而不发,待到日后积少成多,才是雷霆一击的时候。
沈嘉言不是个蠢人,冷静下来之后,也明白蓁姐儿说的才是对的,不过他却比蓁姐儿想的更多些。
不能再放任方氏这么下去了,否则下一次,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因此他就想到了这个将计就计的法子。
当时蓁姐儿听了他的一番道理也同意了,毕竟这三年来,方氏明里暗里的可没少给她使绊子,尤其是这次,竟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肚子上,蓁姐儿便是个泥捏的也被激起了三分土性,更何况她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
因此才有了这回的这出戏。
蓁姐儿如今听到沈嘉言这话,叹了口气:“虽然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只是看着长辈们为我们如此担忧,心中总是不安,尤其是伯爷,这几日看着都不怎么高兴。”
那碗送过来的汤里,被验出来有堕胎之药的时候,伯爷沈世光当场气的就要休妻。
他虽然是个混不吝老纨绔,但是对这个嫡长子却是十分看重的,如今儿子娶了妻,又终于有了孩子,他正准备乐呵呵的抱孙子呢,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儿。
沈世光的混劲儿立刻就上来了。
当时闹得很大,方氏的亲儿子沈嘉明出来抱着他的腿跪着求他,再加上老太太及时过来,这才没有当场休了方氏,只是将她禁足,各项份例也减了许多。
这几日沈世光进进出出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好似被这事儿气得不轻。
沈嘉言想到这个却笑了笑:“父亲的脾气就是这样,来得快去的也快,等你过几日养的差不多了,再给他生个孙子或者孙女,他就又高高兴兴的了,你别为了这事儿忧心。”
蓁姐儿知道沈嘉言是怕自己多想,忍不住也笑了:“你倒是把伯爷的心思摸得清楚。”
沈嘉言听到这个,神色却淡淡,叹了口气道:“我与他做了二十余年父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又如何能不知道。”
蓁姐儿一看他这个神态,便知道触及了他的伤心事,便也不在这件事上多言,转而说起了旁的。
她拉着沈嘉言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柔柔一笑:“这孩子极为活泼,今儿还踢了我的肚子呢。”
沈嘉言这也是头一次有孩子,一时间有些新鲜,忍不住就摸了摸,看着蓁姐儿:“真的吗?那他怎么现在不动?”
蓁姐儿一笑:“傻子,哪有时时刻刻都动的,总得歇一歇不是。”
沈嘉言一愣,有些失笑,他怎么也仿佛变傻了似得。
不过看着榻上的妻儿,沈嘉言心中还是不由生出一股柔意,如今的他,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圆满,再给他更多的东西,他也不换。
此时的蒋明菀已经回到了徐府,可是今儿徐中行却不在,听下人说,是去了衙门还没回来。
蒋明菀焦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芷姐儿早被乳母抱下去歇息了,今儿玩了一天了,她也累了,而且蒋明菀也不想吓到孩子。
一直等到天都快黑了,徐中行这才回来。
蒋明菀早早的就让玉兰在前头留意着,徐中行一回来,还没来得及去书房,就被请到了后宅。
他心中有些诧异,因为他知道,蒋明菀是不会轻易让人截他的,除非是发生了什么事。
想着今日蒋明菀去了高家的花宴,难道是高家出了什么事儿?
徐中行怀着疑虑,很快就到了正院。
进去的时候,蒋明菀早就在门口候着了,见他回来,眼睛顿时一亮,迎了上来。
徐中行都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倒是有些拿捏不准了。
等到两人进了里屋,蒋明菀将屋里的下人都遣了下去,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递到了徐中行跟前:“老爷,这是我二哥给我们的信,可是我却用我和二哥小时候用的暗码,读出了另外一重意思。”
蒋明菀把暗码翻译出来的意思说了一遍,徐中行果然蹙起了眉,他接过信,迅速的扫了一遍,又根据蒋明菀所说的暗码翻译了一回,果然无错。
他将信放到了桌子上,斟酌了一下,这才缓缓道:“你先别急,根据我对二舅哥的了解,他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却也不是言过其实的人,既然能如此郑重的给你送信,那就说明,可能是真的没什么事儿,否则等到传闻出来,让你多想,还不如老老实实告诉你。”
蒋明菀其实比徐中行更了解二哥,但是一遇到儿女上的事儿,她便是再了解,也是忍不住会担心。
可是如今听着徐中行笃定的语气,她原本还有些惊惶的心,却莫名安定了下来。
蒋明菀忍不住低泣了一声,靠进了徐中行怀里:“她离我这么远,我这心里总是挂念着她。”
徐中行又何尝不明白蒋明菀的心事呢,他心里也是牵挂着他的小姑娘呢,可是现在心里再怎么不安,却不能失了理智,否则只能让事情越发不好。
因此徐中行哄了蒋明菀几句后,还是让她把今儿的事儿,完完全全的都说了一遍。
徐中行听完若有所思,而蒋明菀此时也止住了泪,擦了擦眼睛道:“老爷可是察觉出了什么不妥?我自己心里也是有些打鼓,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徐中行却摇了摇头:“此事复杂,暂时还没有头绪,你也别操心,蓁姐儿如今应该一切都好,沈嘉言那小子,虽然看着不爱说话,却是个靠得住的,有他在,定能护得住蓁姐儿。”
蒋明菀没想到徐中行竟然对女婿评价这么高,往常倒是没听他说起过。
不过到底事关女儿,若是女婿果真有能力,也是一桩好事儿。
之后她又将今日席上巡抚夫人的表现说了一遍,徐中行听了这个却不在意:“这事儿你不必操心,无非就是为了拉拢咱们家罢了,巡抚大人刚来此地,没有根基,会如此行事也是寻常。”
蒋明菀一笑:“我也是这个猜测,只是看着巡抚夫人的言辞,却仿佛是想要抽身是外,什么都不管。”
徐中行却冷笑一声:“既然已经入了这名利场,又怎能抽身是外,巡抚大人只怕是想岔了。”
蒋明菀看他如此,约莫知道他的意思,也不多问,只急忙让人端了饭菜上来,先让他用膳。
徐中行这会儿才察觉出自己已经饿了很久了,也不多话,先用了饭,这才觉得胃里舒坦了些。
之后两人又商议了一下关于蓁姐儿的事儿,最后还是决定往京里去封信。
虽然蒋明昱的信里说通信中断,但是已经几个月没和女儿通书信了,若是不管不顾也是有些奇怪,还不如试探一下。
做好了这些安排之后,蒋明菀的心也安了几分,虽然还存着对蓁姐儿的担忧,可是想着蓁姐儿的聪慧,还有她娘家的襄助,她相信,即便有什么问题,也一定能渡过去的。
蒋明菀在这边操心蓁姐儿呢,那头京城的蓁姐儿已经休养的能下床走动了。
她抚着肚子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转过头看向坐在一边的沈嘉言,嗔笑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在屋里待着闷得慌。”
沈嘉言细细安慰:“再等几天,这几日天气有些凉,你便是出去了也要小心着风,还不如等着这一阵过去,再出去也不迟。”
蓁姐儿还是知道深浅的,听着沈嘉言这话,便笑着点了点头:“那好吧,我都听世子的。”
沈嘉言一脸温柔的摸了摸蓁姐儿的额发,眼底却闪过一丝暗芒。
蓁姐儿一点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等走动完之后,便上床歇息了,而沈嘉言则是坐在榻前,看着蓁姐儿睡了过去,这才起身离开。
他一出院门,长随早就在外头等候了,见他出来,急忙上前打了个千:“世子。”
沈嘉言点了点头,一边往前院走一边问:“方氏跟前的几个人可都交代了?”
长随面上有些为难,许久才道:“都,都没有,她们的嘴都硬得很,一时半会儿的竟是撬不开。”
沈嘉言冷笑一声:“果然,若只是普通的奴婢,又哪里能有这么硬的嘴呢?”
长随顿时有些头皮发麻,当世子交代他审问伯夫人跟前的人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而且经过审问之后,他也隐隐察觉到,这里头的事儿,或许比他想象的更要复杂。
可是现在再想这些也无用了,他这辈子都托付在世子身上了,自然只能世子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索性沈嘉言也没为难他,只淡淡道:“此事你不必再管了,我会找人接手的。”
长随顿时松了口气,他着实不是审问的这块材料。
“小的无能,让世子费心了。”长随急忙道。
沈嘉言却摇了摇头:“这事儿怪不得你。”
主仆俩很快就到了前厅。
到的时候,前厅却有个人在等他。
沈嘉言一看到这人,就立刻让跟前的人都退了下去,然后又将人领进屋子,神态看起来十分恭敬。
“舅舅,怎么还劳动您跑一趟?”
原来来人正是蒋明昱。
他也真不是个讲究人,上门也不送帖子,直接就来了,若不是门子是个见多识广的认识他,只怕就要被人轰出去。
而他来了也不许人传话,只自己干等着,生怕耽误了外甥女婿哄外甥女。
现在看到沈嘉言对他如此恭敬,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这小子,倒是知道几分礼数,比你那个岳父强多了。”
沈嘉言十分无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蒋明昱也不需要他开口,自顾自的就说了下去:“我这次过来是想看看蓁姐儿,她无事吧?”
沈嘉言点了点头:“多谢舅舅关心,蓁儿一切都好,刚刚歇下了。”
蒋明昱十分满意:“那就好,既如此我也不好耽搁她休息,就不过去看她了。”
说到这儿,顿了顿道:“那人你审的怎么样了?”
沈嘉言语气一滞,许久才叹了口气道:“果如舅舅所言,这里头果然不简单。”
蒋明昱听到这话冷笑一声:“你之前还不信我,现在信了吧?”
沈嘉言叹了口气:“之前也是太过惊讶,没想到那些人竟然已经渗透进伯府,是晚辈疏忽了。”
看这外甥女婿这样好声好气的认错,蒋明昱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心里却觉得,这个外甥女婿可是比妹夫识趣多了。
他忍不住又提点了一句:“你既然把我当长辈,那我这个做长辈的,就多嘴说几句话,你是个聪慧的孩子,又有上进心,圣上又看重你,日后定然是前途无量的,有如此前程,有些事情就不要掺和了,不然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这话说的莫名,但是沈嘉言却心下一动,他看了蒋明昱一眼,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个纨绔舅舅了。
不过有些事,却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沈嘉言苦笑一声:“舅舅的话自然都是好话,只是有些时候,却也是身不由己,舅舅看我如今好似前程远大,却不知今日的前程远大,也并非凭空得来的,若不入局,旁人又何必助你呢?”
蒋明昱一下子愣住了,许久才叹了口气:“唉,真是冤孽,只盼着你那个聪明绝顶的岳父,这次真的没有押错宝吧,罢了罢了,我也懒得管你们了,你好好对待蓁姐儿,最近京城的通信有些妨碍,不过我已经给她母亲去信了,想来她也不会太过担忧的。”
沈嘉言又是一愣,没想到蒋明昱连这个都知道。
他定定看了眼这个舅舅,可是许久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恭敬的将人送了出去。
等送完人回转之后,沈嘉言心中却是若有所思,人不可貌相,真真是人间至理。
蒋明菀此时却不知京城的这些风波,现在的她,正在应付上门拜访的高夫人。
而她拜访的原因也不是别的,就是上次蒋明菀和她提了一嘴的,扬哥儿的婚事。
扬哥儿这几日都忙着读书进学,连进后宅的功夫都没有,因此蒋明菀也没来得及问他这方面的事儿,没想到他们这边还没准备好呢,高夫人那边速度却飞快,这才几日,便有了人选。
高夫人满脸的笑,和蒋明菀介绍她说的那家的姑娘。
“说起来,那姑娘的父亲还是我们老爷的同科呢,她父亲原本在六科做事,今年刚调入都察院任左副都御史,也是正儿八经的三品官呢,真真是出身名门,再好不过的家教了,这样人家出来的姑娘,我想着是再放心不过的,你家的哥儿这样聪慧上进,也正好相配。”
蒋明菀听到这话都愣住了。
她其实对未来的儿媳妇没什么特别大的要求,能和扬哥儿夫妻相合就可以。
可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女儿,对他们家来说,是不是有点太过高攀了。
蒋明菀不知道这里头有没有什么内情,嘴上第一反应还是推辞:“如此高门,我们家如何高攀的起,夫人说笑了。”
高夫人仿佛也知道她这反应,只是一笑,并不生气,又道:“咱们也算是相熟一场,我也就不和你说那些没用的了,这姑娘不论是出身还是教养,都是没一点不好的地方,只是有一点,她的命不好。”
“父母精心教养了这么大,谁知道刚过了及笄,眼看要说人家了,却被京里一户人家给看中了,那家人势大又跋扈,一时间竟是逼得京里没人敢和那姑娘做亲,因此这才迫不得已往外头找,刚好问到我这儿,我这才来和你说一说,你若是觉得不妥,只当我没说过,若是觉得合适,咱们再谈别的。”
蒋明菀皱了皱眉,她就知道,这里头的事情不简单,不过想着这个姑娘的悲惨遭遇,蒋明菀又忍不住皱了皱眉:“不知道是哪家人?”
说起这个,高夫人也有些尴尬,许久才道:“不怕你笑话,正是如今皇上的宠妃,王贵妃的娘家人,前些年皇上封了王贵妃的父亲一个爵位,这家人便立时抖了起来,在京里真真是横行霸道,都察院那边不知上了多少道折子参他们,皇上竟也只是留中不发。”
“你说说,要是遇上讲理的人家,这事儿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是若是遇上了这种混人,真真是讲理都没地方。”
蒋明菀也有些惊讶,没想到是王家。
她上辈子的确记得,皇帝曾有个宠妃姓王,不过当今圣上却是个很薄情的人,这个姓王的宠妃也不过是抖了几日,就立刻被抛之耳后了,她娘家人大概也没什么好下场。
等到徐中行当上首辅的时候,皇帝的宠妃已经换成了姓吴的。
她也不知道当年是不是有个姑娘被王家逼得嫁到了外地,但是既然知道了这件事,蒋明菀心里倒也不是很怕王家,只是孩子这婚事,也不单单看家世就能决定。
蒋明菀斟酌了一下,还是保守的回复道:“这样的大事儿,我也拿不定主意,还是得和我们老爷商议一下。”
高夫人似乎也不惊讶这样的回复,笑了笑道:“也是,这样的大事儿,哪里就是一言一语就能定下了,我这儿也不着急,你们慢慢商议,等有个结果了,告诉我一声就成。”
蒋明菀看高夫人这样通情达理,心里也松了口气,笑着应下。
之后两人又说了些有的没的,眼看时间不早了,高夫人就要离开,蒋明菀亲自将人送了出去,等高家的马车都看不到影子了,蒋明菀这才回转。
她心里对这事儿却是若有所思。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女儿自然是好,王家现在看着蛮横,其实长久看来也是不足为虑,若是私心来讲,她还是很满意这桩婚事的。
可是有时候婚姻却不单单只看这些。
就比如她当年,清河崔氏的公子又何尝不是上佳之选,可是那位崔公子却也不过是败絮其中,甚至连金玉之外都没有,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嫁。
如今也是同理,嫁娶之前,还是得先找人了解一下秉性才好。
这般想着,蒋明菀心里也有了几分主意。
等下午徐中行回来,蒋明菀和他说了今儿的事儿。
徐中行听了微微蹙眉:“孟曾的女儿?孟曾这人倒是的确不凡,不过他的女儿,他怎么会看上咱们家的门第?”
蒋明菀将今日高夫人的话说了一遍。
徐中行这才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就说,以孟曾的性格,是绝不会屈就的。”
蒋明菀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一下:“那位孟御史性格很高傲吗?”
徐中行却只是一笑:“说高傲,还不如说他爱钻营,不过他也的确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为人做事也有底线,因此皇上才会如此信他。”
蒋明菀了然,但是心里对这桩婚事又起了一丝不确定,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女,这位孟大人如此,若是那位孟姑娘眼界也高,那这桩婚事就有些不美了。
毕竟不管徐中行日后如何,他如今也只是个四品的按察副使而已。
但是徐中行好像并不在意这些,只道:“这桩婚事可以做,我记得那位孟夫人是个厚道人,想来教养出来的女儿当是不差,你若是不放心,也可以请岳母帮忙打听一下。”
见徐中行这么说,蒋明菀也觉得有理,不管如何,还是先打听一下为好。
这般想着,蒋明菀也点头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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