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双更合一
次日, 天朗清,一早,周家的马车就已经到了。
安老太太早接到周家要来的消息时, 地给府从上至下所有人都换了一身新衣。若非时间仓促,老太太恨不得找工匠将府翻修一下。安琳琅米蒙着眼睛起来,看着兰香苏嬷嬷个个穿着一身簇新的样子就别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祖母, 玉哥不是外人。”
“你懂什么!”安老太太真是『操』碎了心。这一家子就没有一个懂规矩的,“未来姑爷头一回上门,不给人留点印象?若是以为咱安府破落,往后与你的体面都是有影响的。”
安琳琅:“……玉哥晋州还穿比街边的乞丐还不如的袄子。”
老太太不,给了她一巴掌。
……行吧, 老太太高兴就。左右给府上所有人都做了身新衣裳, 如今个个看着安琳琅都眼带光。这种感觉就跟现企业老板有喜事, 员工全体发福利的感觉一样一样的。总归不是一桩坏事。
马车停靠安府门外, 引来了整条巷子的围观。
周家临川, 安南王世子,那是整个京城少女的梦良婿。他一直孤身不娶,闺阁少女们虽有遗憾却不会难。结果世子爷了边疆一趟回来, 居然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五品闲官的女。母亲早逝,名声不显, 到底有什么本事被世子爷看上?
抱着莫名酸涩的心态, 不少人地出府来看。眼看着一个丰神俊朗,芝兰玉树的轻男子从马车上下来, 有那尚未见安南王世子只听闻名声的姑娘,羡慕的眼泪都要流下来。
身份尊贵便不说,相貌也如此出尘,她安琳琅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走没走狗屎运安琳琅不敢说, 安老太太以及安家一家子反正都觉得自家姑娘是走了狗屎运。尤其是以隐藏颜控的安老太太,一张脸乐得脸都成了老菊花:“祖坟冒青烟了!菩萨保佑!这么多的香火钱没捐,菩萨还是偏爱咱们家的!”
说着,她拐杖都不用了。站起来步子迈得飞快,眼看着要亲自门迎。要不是安琳琅给按住,她怕是人都到门了:“祖母,您是长辈,玉哥是晚辈。哪有长辈出门迎晚辈的事?”
安侍郎也按住她,虽说他心十分推崇周攻玉,却还记得端着老丈人的架子。
“莫慌莫慌,着便是。”
安侍郎难得跟安琳琅意见一致:“您一个老人家亲自迎接,这不是折煞玉哥么?”
安老太太心说这算什么折煞,要不是顾念自家姑娘家的矜持,她都想命人将人抬进来。不安琳琅的话也确实是对的。不管这周家多尊贵,玉哥身份再高,迎娶了琳琅就是安府的孙女婿。她作为祖母,确实不该门迎接:“罢了罢了,你接一下。千万莫叫玉哥久久。”
老太太勉强被劝回自己的院子。站一旁的方婆子夫『妇』倒是有茫然。
今日玉哥上门。许久没见玉哥的他们难得没出门,方婆子更是做将臊子面馆休店一日。两人不至于像安家这么夸张,但也收拾得体体面面,意一早这。此时见安老太太这激动的模样,后知后觉意识到玉哥身份的贵重程度。
事实上,那日他们从晋州赶来京城,城门人山人海的迎接队伍已经让他们有点感觉。但许是没有直观见到外人对周攻玉的推崇,他们震惊了一下便抛到脑后。此时看到平常安府说一不二的尊贵老太太对玉哥都得低头,他们才惊觉自己捡到了重宝。
两人站着有不知所措,犹豫着要不要跟琳琅一道门外迎。
“不必,”安琳琅直接拒绝了,“跟老太太一道回院子里安稳地坐着,我便。”
安琳琅到二门时安府的门房和苏嬷嬷已经引着人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上回来替他提亲的霍和王妃也来了。此时正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安琳琅。两人的身后跟着一群人,个个手里捧着木箱子。安琳琅步走来还没停下脚步就被玉哥握住手腕,“慢点,慢点,裙子这么长,小心踩到。”
话声音虽小,但离得近的霍和王妃却听了个正着。她忍不住帕子捂了嘴,极短促地笑了一下。
“……哪有那么笨,”安琳琅有尴尬。她不晓得自己玉哥心到底是个什么形象,穿裙子还踩到裙摆,那得小脑发育多不正常,“这是?”
“新姑爷拜礼。”玉哥弯眼一笑,难得的明媚,“丑姑爷也得见岳丈。”
安琳琅被逗笑了。
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今日看来是地打扮。玉冠锦袍,将他身上那股清贵质放得淋漓尽致。他握了握安琳琅的手腕便克制地放下了。两人名分虽,但外还是得注意分寸。
一行人相携进了安老太太的院落,安侍郎也早已一身簇新地端坐上首。
霍和王妃一进门,安侍郎和安老太太就坐不住,立即站起来迎了。索『性』霍和王妃是个平和的『性』子,快步走到安老太太跟前握住了她的手。两人商会见面,此时笑着寒暄了两句就分别坐下。安老太太一转头就看到立花厅央的周攻玉,嚯地一声差点没一茶水呛喉咙里。
一院子的丫鬟婆子,看到真人的时候眼珠子都不会转了。纪小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怪不得人人都赞叹周家世子容『色』,今日一见才得知当真有人就生得得天独厚!
周攻玉上前行了个晚辈礼。
安老太太连忙让人看座:“这,这,家也没有什么招待的。粗茶淡水,还请两位海涵。”
坐下后自然是一通寒暄。安老太太意将方婆子方老汉两人引荐给霍和王妃:“就是这两位当初救了琳琅和攻玉的命,是我安家的恩人……”
方老汉连忙站起来,夫妻俩都有手足无措。
还是周攻玉出言安抚,霍和王妃的态度也和缓近人,两人才渐渐平静下来。
安琳琅坐老太太和安侍郎的下手边,作为晚辈是『插』不上话的。
但事关自己的婚事,不能敷衍了事。她于是一旁竖着耳朵听两边人说话,不得不说,玉哥拽起文来厉害得不像是平时给她干活的玉哥。这随便一句话都引经据典的模样引来安侍郎的声声赞叹,看的安琳琅都麻了。
婚期的也快,因着知晓安侍郎下月初八办喜事,两人的婚期自然就稍晚两个月,六月初。
玉哥比较着急,安琳琅本来想说后。被他暗地里拿那锐利的眼神给死死盯着,她识相地选择了闭嘴。算了算了,他再一就二十五了。老男人着急也正常。
婚期下,两边心里头的石头放下倒是显得其乐融融。安老太太留两人府上用饭。霍和王妃是信佛的,常吃素。一般情况下她从不外面用饭。但是见周攻玉进来安家以后眼神就没离开安琳琅的身。笑了笑,欣然答应了。
“琳琅,”安老太太也不是眼瞎的,自然看得真真的,“你带攻玉园子里转转。”
周攻玉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跟着安琳琅出了花厅。
一走出院子周攻玉便伸手从袖子下面握住了安琳琅的手。他的袖子宽,垂落下来刚将两人牵着的手遮盖住。上回夜里来的匆忙走得也匆忙,且当时一坐下就开始看账。有许多话没说,这回将丫鬟仆从打发的远远地跟着,周攻玉才开问:“安家住的可还习惯?”
他这话说的有意思,回自己家还有住的不习惯的么?一般人听了怕是觉得奇怪,但安琳琅却懂他的意思,歪着脑袋笑了笑:“我这么人见人爱,难道还有人会不喜欢我么?”
“习惯就。”两人走到一株银杏树下,明媚的阳光透树叶的缝隙落到两人身上,洒满了光斑。周攻玉抬手『摸』了『摸』安琳琅的眉心,克制地收回了手指。越是临近婚期,他就越有种迫不及待的难受。鸦羽似的眼睫覆盖着眼睑上方,见他的眸子映照的参差,“可以告知我,你的本名么?”
安琳琅弯了弯眼睛,“玉哥这话说的奇怪,你难道还不晓得我的本名?我不是早已告诉你?”
“何时?”安琳琅跟他说太多的话,有时候真有时候假。周攻玉自诩聪慧,却还是对猜透安琳琅这件事抱有谦逊的态度,“我怎么不记得?”
“我姓安,名琳琅啊。”光『色』照安琳琅的眼睛里,一瞬间亮的出奇。
“一模一样的名?”
“一模一样。”
“长相呢?”周攻玉不是很看重皮相,当初安琳琅盯着一张冻疮的烂脸他都不曾嫌弃。此时自然更不会嫌弃,他只是很想知道,“也一样么?”
“不一样。”人的记忆是很奇怪的事,明明只是发生一半以前。但长时间没有看到自己的脸,她此时回想起来却已经记不清,“我的皮相算的上看,却不如琳琅青春少。”
“多少岁?”
“二十二?”其实是二十五,安琳琅眼睛不眨一下地就撒谎。
“成婚了?”
话音一落,周攻玉的领就被一只手给抓下,额头挨了一巴掌。
头一回被人打脑袋的周攻玉感觉新奇,新奇的同时还有想笑。他『摸』了『摸』刚刚挨巴掌的额头,学安琳琅平常狡黠的模样歪了歪脑袋:“女子十五及笄,十六出嫁。晚点的也十七出嫁。琳琅双十华,我说的哪里不对么?”
“我所处的与你这个不同。”
安琳琅本来不愿将自己的事情告诉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但是周攻玉不一样。他是她下决心要一起一辈子的人,瞒谁都不会瞒着他,“我所出生的时无论男女都是十八周岁成人,婚事还得二十周岁以后才能谈。女子二十四五岁的时候还读书。不我那个世界不成婚一辈子独身一人的不是少数,稀松平常。很多时候,成婚与不成婚只是一种选择罢了。”
周攻玉没想到会听到一个他完全没有听的世界。安琳琅看他听得认真,干脆领着他往园子深处走。一边走一边将后世的情况介绍了一遍。至于她自己的生平,见玉哥实奇便也说了。
周攻玉没有出声,安静地听着。
许久,他才问了一句话:“琳琅决心与我成婚,是不是下了很的决?”
“自然是。”安琳琅斜眼看向他,十分笃,“若没有遇上你,这辈子我不会成亲。”
素来神『色』冷淡的周某人这一瞬间眉开眼笑,笑容亮眼得远远跟后面的丫鬟婆子都看呆了。他也学着安琳琅的神情,狡黠道:“能得姑娘青眼,攻玉三生有幸。”
……
商议婚期格外的顺利,分别时,两人都有依依不舍。
安老太太一旁看得牙酸,但心还是高兴的。原本只是从孙女和方家夫妻俩的只言片语听说周家世子爷对她多方纵容。没有亲眼见,总觉得心不踏实。如今亲眼所见,周家世子爷对琳琅的包容远超她的预估,甚至可以算得上宠爱,她顿时就放下心。
目送马车走远,安老太太回自己院子的时候都走路带风。安琳琅看的直笑,但还是随他们。
喜事嘛,家开心就。
时间一晃就是半个月,眨眼就到了安侍郎与秦婉婚。
安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热闹了起来。
安侍郎早婚期下来后就开始准备,虽说续弦一般不会办的比原配更。但为表诚意和用心,他差不多将能给秦婉的,都准备起来。
安府从上至下,个个喜洋洋的。安琳琅也是这一日才见到自己的两个庶弟。
一个十三岁,已经是小少的模样。因着被安侍郎待身边教导,满乎者也的。倒是挺有那么点意思。小一点的七岁,『性』子似乎有怪怪的。男生女相,小小纪眼神就透着狠辣。安琳琅今是头一回见到他们,两人却不是头一回见安琳琅。
对于这个不太见面的嫡姐,两人的态度挺疏离。
似乎是听说给安侍郎续弦这事是琳琅提出来的,两人对安琳琅的态度就更微妙了。长的少还能藏一藏情绪,小点的那个就差把憎恶挂脸上。不必说,这是记恨安琳琅了。
安琳琅本身就没打算跟他们搞关系,自然是满不乎。她嫁给玉哥以后就生活周家,往后除非逢节或者老太太有急事,否则不太会回来安府。倒是这两人的态度让安琳琅有担心秦婉。将来秦婉若是怀孕,刚怀了嫡子,怕是会有麻烦。
眼看着外面鞭炮放了一轮,花轿也快到了,安琳琅忍不住叹息。
续弦的婚事与头婚还不一样,程序没有那么麻烦。待到花轿临门,安琳琅也顾不上这两个庶弟,忙后院着。安家是没有太多女眷的。安老太太娘家那边的亲人远南方,若是来吃酒得走上两个月。此次安侍郎续弦,他们也只是送了贺礼,人没有到。
安家这边本家的亲眷也锦州,离京城也有距离。也一样,礼到人未到。女眷这边除了这安老太太京城结交的友,就只有安琳琅这个做女的。
安琳琅一早新房里头着,差不多半个时辰后,盛装打扮的秦婉就被送到新房里来。
喜婆的程序该走的要走一遍的,直到秦婉吃着生饺子说了生,赢得满堂彩。这看热闹的女眷才满脸笑意地退出。
几乎是人一走,秦婉就一把摘了红盖头。
她今戴的凤冠是安侍郎花了价钱意重金打造的,重的很。秦婉刚准备摘了凤冠往喜床上一趟,结果一抬头看安琳琅还闷声不吭地站一边看着。差点没把她的魂给吓飞出:“小丫头片子你就这么对你娘我?不怕把你娘我吓死?”
“……”安琳琅无语凝噎,“你还没走马上任呢。”
“这不已经礼成了?”秦婉往床柱上一靠,腰身一塌,懒得很彻底,“礼法上我已经成你娘了。尽早改听见没?”
安琳琅:“……”
……真是遇上这人,分分钟忘了要说啥。
安琳琅沉默了将近十息才想起来,自己留下来是意提醒她关于安府两个庶子的事。关于这两个庶弟,安琳琅想关系可能处不,却没想到两人的恶意这么明显。
“无事无事,”秦婉听完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仿佛这种事不需要她太意,“我做出嫁给你爹这个决前就已经做功课。丫头,我比你还长几岁,上辈子也算是个豪门斗争的胜利者。这种事不用你担心我,安心跟你的高岭花甜甜蜜蜜就成了。”
安琳琅都无力吐槽:“……古跟现还是有点不一样,古不是法治社会,你悠着点。”
“那当然。”
说着,她扭头看向安琳琅,“小丫头这么早就向着你娘我,多给你点零花钱?”
“……你自己吧。”话说到这她不想说了,既然她心里有数,别的安琳琅也就不担心了,“依照我爹稀罕你的程度,估计不到酒席散场,他就要装醉回来见你。”
丢下这一句安琳琅转身就走。
秦婉目送她的背影走远,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
安和山有两个庶子这事她确实是知道的,但对于两个庶子的秉『性』却没有『摸』得很清楚。毕竟被养深宅,听说安老太太怕被教坏了单独分出来没让那个妾室接触。至于其他的情况,她就不是很清楚。今日琳琅意来提醒,怕是不是那相处人。
她眼不由闪一丝戾,给脸愿意要脸的,她不会故意苛责。但若是给脸不要脸的,那就怪不得她心狠。秦婉方才跟琳琅说的话也不全是玩笑话。她上辈子确实是豪门出身。
除了父母留下的资产,她秦家的家是九十岁的老太爷。一个家族枝繁叶茂,能二十多个表哥表姐堂哥堂姐脱颖而出,她当然不是什么单纯的小女孩。
秦婉与安和山的婚事办的热热闹闹,至于两人的婚后如何,一早眼看着安和山眉眼里都是含水的春意,痴缠得很,就知道十分的和谐。
安琳琅作为一个工具人,到两人的婚事正式办完就投身到她的生意。
没办法,首富梦一日没实现,她就没办法理所当然地懈怠。
这一日,安琳琅刚到铺子里。就见安府的仆从火急火燎地赶来。她还没来得及换身衣裳,就听仆从说晋州的马车回来了。不仅晋州的马车到了,府还来了贵客。
“贵客?谁?”当下也顾不上换衣裳,她刚乘坐马车来赶紧乘坐马车回。
仆从哪里清楚?他们只是传话的。
松阳巷子离得安府还有距离,马车跑起来得有一刻钟才能到。门停下就看到几辆马车停靠安府。安琳琅心里奇怪,她结实的贵人也不多。什么贵人来了还得赶紧找她回来。
结果一进门,老远就看到一个老头背着手正站前庭的锦鲤池边看鱼。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老尾巴章老爷子。老爷子回了个,打听到安琳琅回京城了,这不立马就调转马头来京城。到了京城这地他一不找他的学生小皇帝,二不找玉哥,直接奔着安府就来了。
安侍郎真是这一把能打交道的人物都打交道了一遍,此时看着老爷子眼睛都放出光。
要说文人雅士最崇敬的人是谁,除了当世儒三朝帝师章老爷子,也没有别人了。安侍郎恨不得端了个茶杯亲自奉茶给老爷子,眼睁睁看着他池边看鱼也不敢打扰。
安琳琅步流星地走。开第一句就差点把安侍郎的心脏给吓停了:“老爷子你怎么来了?”
章老爷子许久了,此时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即转身。那凝得化不开的眉眼瞬间就化开了,刻板得甚至有严肃的表情顿时就活泼起来。他胡子一翘眼一瞪,嗓门就喊:“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几个月不见老夫就这态度?不欢迎老夫来还是怎么滴?”
“哪啊,”安琳琅瞥向他身后,果然,章谨彦跟来了,“你们怎么突然来京城?”
“这不是玉哥那小子!”
提到这个,章老爷子就不高兴,瞥了一眼笑容有假的亲孙子:“炫耀还炫耀到老夫这来了!二十几的人才成亲,也不晓得他炫耀个什么劲!”
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安琳琅:“给你带了压箱底的嫁妆,收着。”
安琳琅打开,里面一小叠纸。
安琳琅:“……这是什么?”
“几个小铺子,”章老爷子仿佛那真是一叠废纸,“不是喜欢做生意,拿玩。”
安琳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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