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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黑化第四十八天


许久没见云家人,  鹤知知也分外想念,亲亲热热地和他们说了一箩筐的话。

        不过,她只说自己是因为想家里人,  又刚好国师要北上,所以跟着到了北郡来。在寄给母后的家书中,  她也是这么说的。

        姜太夫人倒没有怀疑,  反而高兴不已,  拉着鹤知知要赏她这个,  赏她那个。

        鹤知知巧笑着承赏,在长辈面前,  她无论多大岁数,  都是被疼爱的孩子。

        只是,姜太夫人毕竟年事已高,  身子又不大硬朗,说不了多久会儿的话就要去休息。等热闹淡了下来,  鹤知知就不受控制地想起睢昼。

        出门以来,  这还是第一回和睢昼分开。

        虽然也才不过分开一会儿,  甚至以前在宫中时,他们不见面的时间都比现在要长,  但现在鹤知知却忍不住觉得有些空虚。

        老想着去找睢昼。

        其实隔得也不远,就在几里外的神祠边。

        但是,  她现在在自己外祖家,  又不是在别的地方,还这么迫不及待地跑出去见睢昼,  会不会显得太不矜持了。

        要是以前,  鹤知知才不会考虑这些问题。

        但是现在却一个又一个想法往脑袋里钻。

        听说普通官家女子出阁前,  都要在闺中修身养性,  把容貌好好地藏起来,不叫未婚夫婿看见。

        似乎是为了免得让未来的夫婿看腻了,厌烦。

        鹤知知不认可这种说法,若是那什么夫婿当真会腻烦,不如早些叫他露出腻烦神态,也好在出嫁前就甩掉他,免得遭殃。

        但是不赞同归不赞同,世上的人家,都是这么做的。

        也从没听说哪家的女儿追着男人跑,都金贵得很的。

        纠结来纠结去,一晃一下午过去了。

        鹤知知忍不住站在窗前,看着神祠的方向,心里开始着急。

        也不想那些复杂的问题了,只觉得自己这一下午都在干嘛,简直是浪费时间。

        正烦着,一只通体乌黑的雀鸟飞来。

        它颜色似乌鸦,神情却比乌鸦灵动不少,靠近了人会自己收起翅膀,落在人手臂上,就偏着头用眼珠子打量人。

        这是千耳楼豢养的雀鸟,传消息既快又准,不仅懂得认路,还会认人。

        鹤知知在它翅膀上摸了一下,伸手到它喙前,它便引颈作呕吐状,颈项动了几回,张嘴吐出一小管字条。

        鹤知知展开字条细看,黑鸟展翅飞走。

        千耳楼送来了剩下两张藏宝图碎片的消息,让鹤知知给个具体的地点,明日上午便会让人送到。

        鹤知知差点原地跳了起来。

        找了那么久的东西近在咫尺,自然难免兴奋。

        她要把这件事告诉睢昼才行。

        似乎找到了一个能去找睢昼的理由,鹤知知再坐不下去,披上大氅让福安跟着,便出了门。

        北地到处皆是坦途,与大泗城几乎每个角落都铺满青石砖的道路不同,也与东洲松软的土地不同,马蹄奔跑起来达达作响,十分舒意畅快。

        只是,到了睢昼的住处,鹤知知原本畅快的心思又渐渐沉下来。

        屋宅外围全部被将龙塔的侍从围住,大门紧闭,气氛很不对劲。

        鹤知知让侍卫都守在外面,推门进屋。

        进屋时,刚好看见睢昼手里拿着一支箭矢,箭矢的一端反映着幽幽冷光,冷凝肃杀。

        鹤知知瞳孔猛地收缩,几步冲了过去。

        “怎么回事?”

        睢昼转过头看她,也不知道是室内光线昏暗,还是鹤知知紧张之下的错觉,她看着睢昼面色苍白,好似十分虚弱。

        鹤知知的心更是揪到了一起。

        一旁点星看见了鹤知知,就立刻跟她告状道:“殿下,这里古怪得紧。方才大人正要进门,就被一支暗箭迎面袭来,险些命中咽喉。”

        鹤知知克制不住地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心脏被提起来,差点就被拽出了喉咙口,紧绷着干涩道:“是谁!睢昼,你受伤了么?”

        睢昼嘴唇抿成一条向下曲着的线,眼睫很委屈地耷拉着,不说话。

        点星应答着鹤知知的问题,刚要摇头,但仔细一想,又点了点头,然后走过来卷起睢昼的衣袖,展示给鹤知知看。

        “殿下放心,大人武功高强,只被穿破了衣袖,除了被箭矢划破了一层皮,也没伤到哪里……”

        “你流血了!”

        鹤知知捧住他的手臂,惊慌疼惜。

        睢昼嘴巴的曲线瘪得更弯,乌黑的双眸润润看着鹤知知,眉尖仿效那病弱西子微微蹙在一起。

        鹤知知更是心疼得不行,拿出干净手绢,蘸着凉水轻轻按压伤痕旁边的轻微红肿,好像这样就能快点让伤痕消退。

        点星:“……”

        那真的只是破了一点皮而已,他都差点没把它当伤口,殿下怎么这么紧张。

        但是看着眼前这两人一个心疼一个委屈的样子,点星有话说不出来。

        鹤知知低头轻轻吹了两口,睢昼轻声说着“我没事”,鹤知知担忧的神色却一直挂在脸上。

        点星欲言又止。

        睢昼转眸,看着他,然后眼珠往门口的方向错了错。

        点星默然会意,掉头出门。

        鹤知知满面怒容,颓然坐在圆凳上,咬牙道:“什么人敢对你动手?我们才刚刚分开一会儿,你就差点……我定要找到这贼人,严刑拷打。”

        屋内只剩他们二人,睢昼轻轻笑了笑,拉着她坐到了自己腿上,握着手道:“不必,我当时便已经把人捉到了。”

        鹤知知瞪圆双眼:“什么?人在哪里……”

        “已经死了。”睢昼语气薄凉道,“他在齿间藏了毒药,被捉到便咬破自尽。”

        鹤知知掐紧掌心:“带我去看。”

        睢昼拗不过她,只能带她去了柴房。

        国师的住处停着一具尸体,听起来实在耸人听闻。门外守着的侍从其实也是为了防止有人闯入添乱,此事暂时还不能传开。

        鹤知知看着那具躺在地上面容肿胀、全身发紫的尸体,拧眉:“为何不让人告诉我。”

        “一是不想张扬,二是不想让你担心。”睢昼捏了捏她的手。

        鹤知知生气:“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又怎么知道你是安全的?那我难道不是更会担心吗。”

        “那你就看着我。”睢昼说着,幽黑的眸子直直盯着鹤知知,如同下过雨的水边草丛里,簌簌穿行的青蛇悄无声息缠住人的脚踝,“一直看着我,不就好了。否则的话,我可能会分不清什么该告诉你,什么不该。”

        鹤知知眨了眨眼,别开头,暂时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为何她总有种睢昼越来越黏人的感觉。

        她走过去蹲下身查看那具尸体。

        人是中毒死的,还没见隔多久,当然没有什么异味,只是看着有些吓人。

        鹤知知仔细看了一遍。他身上的袖口、腰带全部被扯散,可以看出在她来之前,睢昼已经检查过一遍了。

        “有发现什么身份线索吗?”

        “没有。”睢昼摇头。

        鹤知知并不意外。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刺杀睢昼,身上当然不会留下能够指正自己身份的东西。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明日我去郡上寻个仵作来,剖开看看。”

        睢昼点点头,又补充道:“那支箭矢,也有些问题。”

        “怎么说?”

        “他虽然想隐藏身份,但更想将我一击毙命。如果我没认错,箭头用的应该是流光锉,是三十年前的一个御用铁匠设计打造。因其线条流畅,硬度也高,破风速度和杀伤力都远远大于一般的箭矢,如一道流光一般,因此得名。”

        “这种箭矢造价不菲,最有可能保留此物的便是,”睢昼顿了顿,“军中。”

        “军队?”鹤知知愕然地微微张嘴,立刻想到了睢昼在东洲指认的那个张贵。

        张贵原先是北部军中押解粮草的小兵,从北部迁往东洲,然后在东洲失踪。

        睢昼为了找他的线索北上,刚到北郡,就立刻被袭击。

        难道,邪/教的人真的渗透进了军中。

        还好,北郡的军队都在舅舅手里,要查起来,应当不会太难。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见鹤知知不住深思,睢昼出声安抚她道,“他们迫不及待出手,岂不正说明我查的方向没有错。正是因为我快查到了,所以才逼急了他们。”

        道理虽是如此。

        但……鹤知知看着他担忧道:“他们刻意选避开我的时候,说明多少还在忌惮朝廷。现在你独自在外,目标太大,太危险。不如和我一起去舅舅府上住。”

        鹤知知期待地看着他,心想这个要求,他应当会立刻应允。

        但睢昼只是神情似有动容,却考虑了一会儿后,没有答应。

        “云将军把我安排在此处,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我不应当拂了他的意。”

        鹤知知只好叹息一声,说:“那我留下一半侍卫在这里保护你。还有舅舅府上的亲兵,我等会儿也调过来一些。”

        睢昼温温笑着,又再三地保证了几遍自己不会有事,拉着她离开柴房。

        鹤知知又同他说了千耳楼的事,睢昼果然很惊讶,她竟然私下里去找了千耳楼。又听见她说马上要拿到所有藏宝图,睢昼的神色越发凝重。

        本来这是好事,鹤知知才想和他分享。

        结果看他这样的表情,倒好像不是很高兴。

        鹤知知有点失望,揪了揪手指,道:“怎么,我不能去查藏宝图么。”

        这消息是谷映雨给她的,她同谷映雨有了单独交易,谷映雨先前又是睢昼那边的人。

        或许,睢昼是为了这个不高兴。

        睢昼解释道:“我怎么会那么小气。只是,我先前并不知道你在查这条线,你若是也被他们盯上,岂不也同我一样危险。”

        鹤知知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在她看来,那些邪/教徒无非是为了利益聚到一起的乌合之众,她手中有权柄,有军队,如果连她都害怕危险不敢出手,那岂不是要放任这群人作恶。

        不过,睢昼的关心还是让她觉得熨帖。他们这样彼此关心,彼此呵护,简直……简直就像话本里说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鹤知知脸红起来,腿悬在凳子外面晃来晃去,一看外面天色,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太久,得赶紧回云府才行。

        于是又恋恋不舍同睢昼说了几句话,告别了好几次,才骑上马离开。

        回到云府,恰好赶上晚饭。

        好在没有失了礼仪,但鹤知知难免心虚,殷勤地亲自去姜太夫人房里扶她出来用晚饭。

        云将军也在,一家人围在一起,倒反而让鹤知知越发地想念母后,便忍不住拉着姜太夫人说了许多话。

        谈兴起来了,舅舅似乎也格外对她感兴趣,时不时问她,这一路上做了些什么,今天出门又是去了哪儿。

        鹤知知本不想在饭桌上说这些,但既然舅舅已经主动提起,她便顺着将今日睢昼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姜太夫人惊得轻抚心口,连忙嘱咐云将军多安排人手,好好保护国师。

        见舅舅连声答应下来,鹤知知才放心。

        晚上睡在床上,鹤知知打了几个滚,还是难以入睡。

        虽然明知道有舅舅的亲兵,还有自己的侍卫守着睢昼,那院子应当是连一只苍蝇也难飞进去,但鹤知知还是忍不住记挂着。

        她回想着今日睢昼同她说过的话。

        又想起来,饭桌上舅舅的言语。

        忽然,鹤知知一愣。

        她突然意识到,今日睢昼所说的意思,其实……是在防备着舅舅。

        张贵是舅舅手下的兵。

        睢昼住的那院子是舅舅安排的。

        睢昼不愿意住到云府来。

        难怪当时睢昼有些支吾,总是想要避开话题。

        原来他早已在怀疑舅舅,但是碍于她,并不好直说。

        鹤知知胸中烧起一阵干火,披衣下床,点燃一支灯烛,在屋内来回踱步。

        鹤知知冷静了好一会儿,才认真思考着。

        她发现,她其实潜意识中并不责怪睢昼怀疑舅舅。

        她生在帝王之家,即便这十七年来都在母后的关爱下长大,并没有经历过众叛亲离之类的挫折,但从小学的东西早就已经教会她,要敢于怀疑每一个人。

        包括身边最亲的人。

        所以,鹤知知并不会感情用事地觉得,睢昼怀疑了她的亲人是不尊重她——之类。

        鹤知知更多的只是觉得离谱。

        邪/教徒做了许多不利于母后的事,而云家的利益和母后的利益密切相连,这些年来,舅舅作为母后身后的倚仗,也替母后分担了不少,从不见谋逆之心,舅舅怎么会是邪/教徒?图什么呢?

        就算抛开情感,只从逻辑上考虑,都怎么也想不通。

        想得头痛,鹤知知也不愿意再想了。

        这只是睢昼的猜想而已,而她总会把真相查出来的,到时候,一切就都明了了。

        第二天一早,鹤知知果然如约等到了千耳楼的人。

        那人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容,给鹤知知交完东西便没有停留,十分神秘。

        好在鹤知知已经习惯了千耳楼的做派,并不意外。

        之前鹤知知手里已经有的两张藏宝图碎片分别是一张粗糙的图画,一首不明涵义的诗。

        这次秦楼主送来的两张羊皮纸却更加离谱。

        一张上面记载着食谱,一张上面绘制着棋盘。

        若不是已经决定信任千耳楼、同它至诚合作,鹤知知一定会觉得这是秦楼主送来逗弄她的。

        鹤知知蒙了一会儿,只得先把两张羊皮纸收起,同之前的那两张残卷一并放到匣子里,收在了稳妥处。

        做完这些,鹤知知去找睢昼。

        昨日她回云府之前已经相好了一个仵作,人可靠嘴严,技艺也过关,就让他去剖验那行刺之人。

        早上秦楼主派的人还没到的时候,侍卫便已传回消息,说那仵作已经到睢昼的住处了。

        这会儿,应当会有了一个初步的结果。

        鹤知知依旧带着福安,这回出门,正碰上了云哲君。

        鹤知知定了定神,弯眸打招呼道:“舅舅。”

        云哲君今日应当是休沐,一身便装,看上去十分悠闲。

        “知知,你这是去哪儿呢?”

        舅舅比母后小几岁,从小对鹤知知也是百般疼爱,鹤知知从未见过父皇,有这么一个风趣又和蔼的舅父,自然跟他关系很好。

        现在,舅舅对她的态度一如往常,她却有些事不得不瞒着舅舅。

        鹤知知甜甜笑道:“我还没逛过北郡的集市,想找国师陪我一起去逛逛。”

        “你们两个,”云哲君摇了摇头,“从小便黏在一处,长大了也分不开啊。算了,你们年轻人一起玩,舅舅便不跟着去了。”

        鹤知知皱了皱鼻子,遗憾道:“那下回我不带他,带舅舅去再逛一次。”

        “哈哈,好。”

        离开云府,鹤知知坐在马车里,才慢慢收了笑容。

        舅舅对她关爱的眼神不似作伪。但,这应该不能作为说服睢昼的证据。

        鹤知知深吸一口气,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马车停下。

        院子进得稍微深一些,便能闻到血腥味。

        哪怕是已经用熏香做过遮掩,也还是不能完全盖住。

        看到鹤知知,睢昼迎面朝她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用药水浸湿过的手帕,让她蒙在鼻前。

        鹤知知接过手帕,问道:“怎么样了?”

        “有结果了。只是,你吃过早饭了么?”

        鹤知知奇怪道:“吃过了。”

        “嗯。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别的特征,但是从肠道里剖出了几块金条。”睢昼尽量说得云淡风轻。

        但鹤知知还是瞬间愕然。

        肠子?金条?

        “吞金的人立刻就会死啊。”鹤知知懵然道,“不,不对,吞下去的金子根本到不了肠子。”

        “嗯,他是从后面塞进去的。”

        后面……

        鹤知知脸色青了青。

        难怪睢昼要问她,有没有吃过早饭。

        “他也没那么大把握能杀我,所以做了两手准备,但其实两条路都是绝路。”睢昼道,“如果没被逮住,他便带着金条逃亡,如果被逮住了,就是现在这个结局。”

        鹤知知皱了皱眉:“好吧。对了,我昨天让人暗中整理了北地军中稍有名气的弓箭手名册,你可以看看这个人会不会在其中,不过,用右手的太多了,一时半会儿看不完。”

        “你做得很好。”睢昼也用手绢掩着口鼻,但能看出他微微笑了笑,“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他身上剖出来的那几根金条,我验过了。和你在清平乡发现的金砖,是同一批制造。”

        鹤知知双瞳猛地睁大。

        谭明嘉。

        终于有谭明嘉的线索了。

        这真是兜兜转转,踏破铁鞋无觅处。

        睢昼说道:“这样,也就已经可以基本确定了,叛贼谭氏与邪/教徒关系匪浅,甚至很可能,他们根本就是同一拨势力。”

        鹤知知不由得屏息:“这样一来,只要找到这人的身份,岂不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谭明嘉了?”

        “不错。而且别忘了,还有张贵这个人,他既然是个活人,就必然会跟他接触过的人留下痕迹,想必,用不了多少功夫。”睢昼说着,话头突然一顿,“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格外小心,不能声张。”

        兹事体大,鹤知知怎会不明白,绝不可能到处乱说。

        一路走来,也从不见睢昼这样叮嘱她,今日却突然多了一句这样的话。

        鹤知知抿抿唇,很快就想透他是什么意思,说了一句:“放心。我不会让云家知晓半分消息。”

        睢昼微微惊讶地看着她。

        鹤知知被他看得恼火,昨日夜里压下去的气,这会儿终于按捺不住撒了出来,跺脚在他鞋上踩了一下:“干嘛,你其实还是看不起我,心里有什么,都不跟我说。”

        睢昼哪里顾得上叫痛,忙不迭拉住她,认真地对上她的目光,眼里盛着的全是小心翼翼,似乎面前摆着一盘人参果,却不敢伸手去拿。

        “不,我是……”睢昼咽了咽喉结,“我没想到,知知,你会选择相信我。”

        一边是亲人,一边是他。

        他不敢叫知知选,可是,知知的选择竟然是他。

        睢昼胸腔再度胀满,像暖春三月高涨的河水,哪怕是河面上的小舟稍稍晃动一下,都有可能叫河水波荡着溢出。

        睢昼再也无法忍耐,不顾点星和福安还站在一旁,伸手把鹤知知揽进怀中。

        酸甜的气氛萦绕在周围,鹤知知也不想推开他。

        算了,福安是自己人。

        而且,总要知道的。

        两人彼此依偎着,都没顾上去看点星和福安的反应。

        若是看一眼便会发现,这两人都只是稍稍一惊而已,便很快恢复平常。

        仿佛眼前的国师和公主拥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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