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秋日的阳光暖暖的, 天高气爽,薛细蕊接到薛坤的信,难得有了兴致, 让丫头在院子里摆了桌椅,沏了一壶碧螺春, 母女二人悠闲的在院子里晒太阳。
傅长宛也听说了薛坤的打算,她没想到这个舅舅如今倒是有能耐了, 不过若是能绑走了傅长宜, 就是在在外面耽搁上一晚, 傅长宜的名声也就坏了。
她想到这里就十分高兴, 但还是有些忐忑, 小声地问薛姨娘:“姨娘,这事可能成?”傅长宜出门的时候, 身边可是跟了不少的仆从,那些仆从也都是经过训练的, 身手也不错。
薛细蕊对这件事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薛坤说他认得中军都督府的人, 那都督府出来的, 办事总是牢靠些。
薛细蕊喝了口茶道:“你舅舅说了,一定能成。”
她被傅长宜压在身下多年,终于有一日摊到傅长宜倒霉了, 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 傅长宜被人劫走名声尽失, 看她以后还有什么瞧不起她的。这是她的打算。
一想到多年的仇恨就能报了,薛细蕊摸了摸隆起的肚子,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了,端起茶水细品起来。
母女二人在院子里品了半晌的茶水, 却不见前院派去看门的小丫头有动静。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傅仲儒也下了衙门回到了府中,看到薛姨娘和傅长宛坐在院子里品茶,笑着道:“你们两个倒是悠闲。”
薛细蕊连忙站起来行了一礼,扶着傅仲儒坐下,笑着道:“前几日一连阴雨,难得今天天气好,妾身想着晒晒太阳,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
傅仲儒的目光落在薛细蕊隆起的肚子上,脸上露出慈爱的神情,握住薛细蕊的手说:“蕊娘,你若是能生下一子,也了了我多年的心愿了。”
他如今年过三十七,膝下却只有两女,而大哥和二哥的长子都已经入府学读书了。
虽说是个庶子,但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傅仲儒很是高兴,看到坐在一旁与长女有几分相似的次女,心想两个女儿都长大了,都到了说亲的年纪。
长女的亲事也算是有了眉目,薛姨娘一个妾侍不能出门,傅老夫人又远在大兴,次女的婚事落到他头上,他也该张罗张罗了。
傅仲儒想到县学的几个儒生,倒是有几个还算可以的,虽说不如程家的门楣,但也都是读书人家。
他这样盘算着,被薛细蕊派去大门前守着的小丫头急急忙忙跑进了西偏院,薛细蕊就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小丫头低着头瞧了薛细蕊一眼,回道:“大姑娘进香回来了。”
傅仲儒见她慌慌张张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斥道:“大姑娘进香回来,你吓成这样做什么!”
薛细蕊脸色微变,又怕小丫头说错了话败露了,厉声道:“你这个不经事的,还不快下去。”转过身子柔声和傅仲儒说:“我让她在府门口候着,想等姑娘回来了去跟她请安。”
傅仲儒没有怀疑薛细蕊,只是道:“你院子的丫头做事也太毛躁了,回个话都慌慌张张的,找个嬷嬷好生□□一番才是。”
薛细蕊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道:“老爷说的是,回头妾身就把夏婆子叫过来,让她多教着她们些。”
傅仲儒下午还要跟着程知府去一趟城北的粮仓,略坐了一会,让侍墨去东偏院跟长宜说了一声,方才出了府门。
薛细蕊把刚才的那个小丫头叫过来,皱着眉问道:“你是亲眼瞧见的,大姑娘毫发无伤回来的?”
小丫头无缘无故被训斥了一顿,现下还觉得委屈抹眼泪呢,点头道:“大姑娘下了马车,连衣摆都没皱,回了东偏院。”
薛细蕊见她掉泪,赏了她五百钱,叮嘱道:“下去吧,今天的事谁都不许说。”又叫了红蔷进来,让她去打听东偏院的动静。
过了一会红蔷回来,说:“大姑娘回来后去了瑞安堂,让丫头婆子把院子里的花草都搬了出来,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呢。”
傅长宛没听到长宜被绑了的信,眼下也是闷闷不乐,和薛细蕊说:“我还以为舅舅真有能耐了,这也不是没伤着傅长宜分毫吗。”
薛细蕊不由疑惑了起来,心想难不成薛坤今日没有得手,她在屋子里转了一会儿,劝慰女儿:“观音寺进香的人多,兴许是你舅舅没找着机会动手罢了,再怎么着傅长宜都是官家小姐,自然不能轻举妄动。”
她想了想,写了一封信让红蔷送出去。
红蔷出去没多久,荷香打着帘子进来道:“姨娘,大姑娘叫你去一趟瑞安堂,说是有事要和你相商。”
薛细蕊心下一咯噔,傅长宜这些日子可很少叫她过去了,况且傅长宜一向不喜欢看到她,怎么今日让她过去说话,问荷香:“红蔷回来了吗?”
荷香摇头:“好像还没有。”
薛细蕊隐隐觉得这事不对,红蔷出去了有一会子了,怎么还没回来,她嘀咕了声,让荷香去前院看看红蔷可是被什么耽搁了,却左等右等不见有人来,只好换了一身茜红色的褙子去了瑞安堂。
刚走到仪门前,薛细蕊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红蔷,她脸色微变,侯在门前的两个婆子就把她架住了,催促道:“姨娘愣什么呢,还不快进去。”
薛细蕊不得脱身,只能硬着头皮被两个婆子架着进了瑞安堂。
长宜正拿着剪刀修剪矮子松,听到动静只是抬眼轻轻瞟了一眼薛姨娘。她身上穿着一件素色的通袖衫,白绫裙子,头发梳成挑心髻的样式,簪了一朵绢花,只看身形,薛细蕊差点把长宜认成了沈慈。
红蔷跪在地上,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绑了起来,嘴巴也被堵上了,呜呜发不出声来。
薛细蕊根本没想到傅长宜会把红蔷绑来,她脑子飞速的转着,心想难道是傅长宜发现了什么,可又一想薛坤的人再怎么着也都是都督府出来的,即使是没劫住傅家的马车,也会让傅长宜受到惊吓。
她这样平静,根本不像是受到过惊吓。
不过看样子她让红蔷送出去的那封信已经落入了傅长宜的手中,不然傅长宜不会请她过来的,薛细蕊不由皱眉,好在那封信上并没有提到绑架一事,她这才放心了些。
长宜剪掉一枝凸出的枝桠才放下了剪刀,接过木槿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看向被两个婆子架住的薛细蕊,见她额头上已经出了细密的汗意。
“姨娘月份大了,身子沉重,给姨娘搬把椅子来吧。”长宜淡淡的道。
等丫头搬过来椅子,那两个婆子才把薛细蕊放开了,薛姨娘慢慢喘了口气,行礼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长宜让丫头把修建好的矮子松搬走,把从红蔷身上搜出来的那封信扔到薛细蕊的脚下:“姨娘,父亲可曾告诫过你吧,你又是怎样答应父亲的,如今还和薛坤有书信往来。”
薛细蕊早就料到如此,并没有多紧张,柔弱的道:“薛坤毕竟是妾身的兄长,我们兄妹许久未见,他明日就要起程去京城了,所以才写了这封书信问他行装收拾好了没有。”
她说完看向长宜,凄然道:“姑娘,这也是人之常理。”
说的倒好像不让他们兄妹相见,就是违背天理一般。
长宜静静地望着她说完,看到她装作一副柔弱的模样,心中嫌恶,冷笑道:“姨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如今是恨极了我,对我咬牙切齿,这样假装不觉得累吗?”
薛细蕊闻言脸色一滞,但还是带着笑道:“怎么会呢,姑娘不要听信了别人,妾身怎么会怨恨姑娘呢。”
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就算是她给薛坤有书信来往,傅长宜也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心中不安,紧紧攥着帕子。
长宜不太想与她纠缠,直接挑明了道:“姨娘,你让薛坤绑走我,毁我名声,难道不是恨我?你如今看到我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只怕还会嘀咕我怎么就没有绑走吧。”
薛细蕊听到长宜这样说,一时有些失神,待回过神来支吾道:“怎……怎么会?”
傅长宜毫发无伤的站在她面前,身上连块受伤的痕迹都没有,难道说薛坤派了人去劫傅长宜的马车,但被傅长宜躲过去了?
她想到这里不由脸色微变:“妾身一向敬重姑娘,不会做这样的事,姑娘莫不是听谁说了什么?”
长宜料到她不会承认,叹了口气道:“姨娘,不管这事是不是你做的,都不重要,但我会认定是你做的,你如今有孕,我也不想与你针锋相对,你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姨娘,大家相安无事,难道不好吗?”
回来后,长宜越想就越觉得后怕,如果今日不是徐衍在寺里发现了她被人尾随,不知要出什么事。
傅仲儒虽是正五品的府同知,她身为官家小姐骤然被山贼绑走的确受府里面重视,可不管怎么样,她都名声尽毁,难以再做人,就算查出来是谁绑了她,傅家也没有势力与赵王府抗衡。
她压迫了薛细蕊这么多年,薛细蕊明面上虽对她恭恭敬敬的,实则不知有多仇恨她,也难怪薛坤使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她。
“姑娘。”薛细蕊听长宜这样说,心中一惊,才意识到此事已经败露,她虽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但很明显傅长宜是在找她算账,她连忙起身跪下,声泪俱下的道:“妾身真不知道此事,若是妾身那混账哥哥做的,妾身定……定再不与他往来,还求姑娘饶恕。”
她没想到傅长宜竟然会躲过这一劫,但不管怎样,她一定不能承认了,如果认下了,傅家就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地。薛细蕊虽是惊慌,这点还是明白的。
她咬定了说不知道这件事,就算傅长宜怀疑她也不能把她怎么着。
长宜就笑了笑,让婆子把薛细蕊扶起来。
“姨娘是个明白人,我今日叫你过来瑞安堂,没有当着父亲的面告状,就是不想把此事闹大。”
薛细蕊紧张的望着长宜,后背却已经汗津津的了,面上还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不解长宜要做什么。
长宜继续道:“你是父亲的姨娘,若是我名声毁了,父亲的官声也会受到影响,将来你以为你和二妹妹的日子会好过?”
长宜觉得薛细蕊一直都不明白一点,任何一个家族无论大小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她只以为伤害到了她,她就有好日子过了。
她如今不想追究此事,一来是她未受到伤害,二来薛姨娘有着身孕,动了胎气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父亲如今还盼望得个男孩。
到底她还是有所顾忌的。
薛细蕊点头道:“姑娘说的是,妾身都明白的。”她拿出帕子擦泪,整个人才放松了些,看样子傅长宜拿不住她的把柄,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长宜就看了薛细蕊一眼,冷冷的道:“不管姨娘是真听懂,还是假听懂,这样的事最好不要有第二次。”
薛细蕊看到长宜眼眸中的冷意,不由攥紧了帕子,面上还是软和的:“姑娘教训的是,妾身定不会再让兄长犯错。”
长宜让婆子给红蔷松了绑,让她搀扶着薛细蕊回去,薛细蕊还是咬着牙坚持说自己不知道此事,长宜亦只是冷笑,说道:“姨娘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
等西偏院的人都走了,长宜才继续修剪花草,青竺却有些愤愤不平:“姑娘就这样放过薛姨娘了,未免太便宜了她。”
她也是从姑娘口中听说了此事,才知道其中凶险,若不是徐大人在,后果不堪设想。那薛姨娘狠毒的心肠,竟然想置姑娘于死地。
要她说,薛姨娘这样的人就该打三十大板,扔到庄子上自生自灭去。
长宜见青竺气嘟嘟的,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她何尝不想狠狠惩罚薛细蕊,可到底还是要忌讳着父亲,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长宜想了想道:“如今也算是警告过她了,想来近些日子她多少会收敛些,不过你们还是不要太放松了,多盯着些为好。”
长宜想到在观音寺徐衍同她说的那些话,持着剪刀的手一顿,说来这次是徐衍救了她,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但好像在寺里,她紧张的忘了,连声谢谢都没说。
长宜不禁有些懊恼,下午让王升家的开了库房,寻了两块上用的徽墨让人送去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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