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窑，我给你说，没事还是要多走动，这两天外面天气好，多出去晒晒太阳还是很好的，等会查过房咱哥几个出去找个地方玩会牌？”

五号床的老雷盘坐在病床上，对另一张床上的老窑头说着话。

老窑头是病房患者独有的称呼，大家不知道老窑头姓什么，只知道是什么大窑村还是小窑村来的，索性就称呼老窑头。

老窑头不怎么喜欢说话，性格比较孤僻，到了医院时间也不短了，整天都是自己一个人，还好江中院不怎么给患者打吊瓶，不像西医医院，只要你住院，每天的吊瓶是少不了的。

不打吊瓶的话患者就比较自由，上厕所吃饭都不用人管。

“就是，老雷说的不错，咱们住在一间病房，那也是缘分。”边上其他几张病床的患者也和老窑头说着话。

“这一阵大伙的状态好了，这话也多了，心情也好了。”陈远迈着步子走进病房。

“陈医生来了。”

“陈医生早。”

患者们纷纷向陈远打招呼，老窑头也张了张嘴，不过却没什么声。

陈远走过去笑着道：“窑大爷，其他几位说的不错，你没事也要多出去走动，多说话，现在就您的恢复最差，这和心情有着很大的关系。”

说笑的几位患者都是这一段时间收治的一些癌症患者，有的是肝癌，有的是胃癌，有的是食道癌，有的是早期，有的是中期，也有个别晚期的。

现在急诊科的这一间留观室已经有一大半患者是属于方寒收治的患者了。

因为病房住的都是癌症患者，在病床宽裕的时候，这一间留观室也基本不怎么安排别的患者进来，其他患者多少也有些意见。

“嗯。”老窑头点了点头。

陈远是知道老窑头的名字的，只不过平常也跟着病房内的患者们称呼了。

“行了，大家都不要乱跑，等会儿方医生查房。”陈远交代了一声，就迈着步子出了病房，他也只是路过，进来交代一声，今天是方寒查房的日子，避免到时候有患者去上厕所或者去外面遛弯之类的。

来到值班室，方寒已经到了，李小飞温学义等人也都在等着，今天是方寒查房，骨伤分区所有的医生那都是要到场的。

“高素云出院了？”

看到陈远进来，方寒顺嘴问了一句。

“出院了。”陈远点了点头。

“回老家了？”

“嗯，回老家了，孩子暂时还在我这儿。“陈远继续点头。

“我说陈医生，人家走的时候都没说什么？”江枫笑着问。

“说什么？”陈远苦笑，他知道科室的不少医生都笑话他呢。

高素云出院之后就回老家了，科室的不少医生护士都替陈远不值，有的骂高素云没良心，有的说陈远太傻，这几万块的住院费现在还没结清呢，高素云不来，医院也就只能找陈远了。

“行了，查房。”方寒站起身，回头瞪了一眼李小飞，他只是顺嘴一问，江枫这就有些不地道了。

江枫急忙闭嘴，他就是口直心快，没什么别的意思。

“方医生早！”

“方医生好。”

方寒走进病房，就有患者和患者家属打招呼，方寒也微笑着点头回应。

患者家属们那也是认人的，对一般住院医，患者和患者家属大都只是随意应付，遇到领导之类的，家属们都是很客气的。

医生们的脸上没写水平高低，因而判断医生们的水平，一个看年龄，一个看职务，年龄越大，职务越高，那自然越厉害，方寒年轻，却是骨伤分区的领导，患者家属们心中还是有数的。

“方医生，患者是持续劳损，腰椎间盘突出......住院第二天了......”

方寒走到病床前，就有负责的住院医给方寒介绍患者的情况,方寒现在是骨伤分区的负责人，妥妥的三线医生，并不需要每天查房，因而骨伤分区的一些住院患者方寒并不是很清楚。

如果不是连续休假或者长时间外出，方寒的查房安排是一周一次，一周一次的查房，住院时间短的患者有可能都见不到方寒，所以方寒查房，住院医和负责的主治都是站在边上的。

不仅仅方寒查房如此，大主任查房负责的住院医和主治都要在场。

主任查房大多数只是走个形式，除非一些病情比较复杂的患者，大主任才会多问几句，然后比较详细的去检查一下，给予主治医生一些参考意见。

这并非大主任不负责，而是大多数情况，患者们的治疗其实都是有着章程的，主治医生并不是摆设，大主任查房一个科室大一些的二百多张床位，真要每一位患者都细细去查，一个病床耽误五分钟，二百张病床下来那就是主任从上班开始查房，下班也查不完。

“江枫，你来说说持续劳损。”方寒一边走上前检查，一边随口说道。

“啊......”

江枫嘴巴一张，一张脸顿时就成了苦瓜脸，方医生对陈远也太维护了吧，自己刚才只是顺嘴那么一问，也没别的意思。

其他住院医都忍着笑看着陈远，这查房期间的问答可不是什么好事，答出来还好，这要是答不出来，呵呵......丢人倒是其次。

“快点。”

江枫急忙在脑海中回忆。

被方寒提问，江枫虽然郁闷，不过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还好江枫了解方寒，他知道方寒提问一般都是很正经的提问，不会去故意刁难。

“持续劳损......长时间劳作或者只是不正确操作，肢体某并不为的筋骨受到持续或反复多次的牵拉、摩擦，导致外力积累而引起筋骨慢性损伤......”

方寒给患者做了检查，交代了两句，站起身走向下一位，也没说江枫回答的对还是不对。

江枫看着方寒去了下一床，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来以后要管住自己的嘴了。

.....

查过骨伤分区，方寒又带着人到了留观室。

“方医生。”

“方医生早。”

相比骨伤分区的患者，留观室的患者对方寒要更为热情，患者家属们也都纷纷起身，以表示对方寒的尊重。

这一间留观室住的可都是癌症患者。

癌意味着什么，所有人心中都清楚，能来江中院的，病情都没几个简单的。

病房内的患者来的时间长的已经来了好几个月了，来的时间短的也有差不多一月了，来江中院之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患者和患者家属都感受的到。

正如陈远之前进来开玩笑说的，一个个气色都好了，精神也好了，心情也好了，刚来的时候谁还有心情去外面转悠，打牌下棋什么的更是谈不上。

“这几天饮食怎么样？”

老雷坐在病床上，精神相当的不错，听到方寒询问，急忙道：“这几天胃口好了不少，刚才还喝了一碗稀粥来的。”

“还是要以清淡为主，不要吃肉，辛辣刺激的不能吃。”

“我都记下了。”老雷说着还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小本子：“方医生，您交代的我都记下来了，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该注意什么，我都记下了。”

再傲气的人，再任性的人在死亡面前都会妥协。

老雷患的是食道癌，刚来的时候是一口水都喝不下，现在能吃饭了，状态好了，对方寒的叮嘱那是相当的重视。

......

“对患者们的情况你要随时沟通，该说的一定要说明。”

走出留观室，方寒对陈远交代道。

“方医生您放心，我都有沟通，患者和患者家属都心中有数。”

“嗯，那就好，不要造成什么障碍和误会。”方寒点着头。

留观室现在收治的癌症患者依旧达到了十一位了，一间留观室都快沾满了，治疗效果都算可以，可实事求是的讲，并非每一位患者都能痊愈。

这一点方寒早就给陈远交代了，不能让患者产生什么误会，要不然到时候是要闹出事情的。

“方医生您也不用太操心，患者的状况目前都很不错，稳定一些的话其实就可以出院了。”陈远道。

“嗯，八号床和十号床的再治疗一个疗程，情况乐观就可以出院了。”方寒点着头。

对于收治的癌症患者来说，不管是什么癌，哪怕痊愈都不是一天两天的，哪怕是最早出院的应海涛现在也不能说就已经痊愈了。

这一点患者住院的第一天方寒就让陈远给患者家属说清楚了。

“方医生，方主任让您查过房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方寒一边和陈远说着话，就有护士过来给方寒传话。

“行，我知道了。”

方寒给陈远交代了几句，然后就向方浩洋的办公室走去。

敲了门，推门进去，方浩洋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衣帽整齐，脚下的皮鞋油光蹭亮。

看着方浩洋的穿着，方寒就眼前一亮，笑着问：“这是又要去什么地方蹭饭？”

方浩洋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呢，听方寒这么问差点噎住，没好气的骂道：“蹭什么饭，跟我去参加个会议，滚去换衣服。”

“还不就是蹭饭。”方寒轻声嘀咕，蹭饭这个词还是方主任教给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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