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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第四十片龙鳞(五)


此为防盗章  要是正下雪就好了,    这样玲珑就可以对着废太子唱一句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他实在是太过瘦弱,    被她烦的不得了,可井水早已结冰,    怎么洗床褥被单?玲珑就看着废太子一瘸一拐的出去,    他穿的也很是单薄,感觉一阵风都能将他吹走,    整个人似是魂儿都没了,浑浑噩噩的过着这贫苦的日子。风霜侵蚀也好,他人欺压也好,他似乎再也感觉不到痛苦。

        玲珑撑着下巴有点犯愁,    她倒不关心废太子如何,她比较在意的是今天晚上自己怎么睡啊,难道要她再把地上那堆破布捡起来铺好躺在里头?才不要,    绝对不要。

        这个破屋子基本上是四壁漏风,冻的人起鸡皮疙瘩,玲珑不怕冷都抖了一下,看着废太子又要摸上床去睡觉,她伸手拽他:“不许睡。”

        废太子甩开她的手,冷淡地看她。他的皮包着骨头,    整个人脱了形,因而显得眼睛格外的黑且大,定央央盯着一个人的时候说不出的诡异吓人。这若真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怕是早被吓晕过去,    可玲珑却不为所动,    又继续去拽废太子的衣袖:“我好饿啊,想吃东西,我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早上他们就没给我吃的。”

        废太子冷冰冰地盯着她,好半晌,讥讽一笑:“你觉得这西祠巷子能有什么吃的?”

        看他刚才吃的乞丐都嫌弃的汤水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东西,可是玲珑的重点不是这个。“那我问你啊,西祠巷子住的宫人在哪儿?离你这远不远?”

        她一双美目闪着亮晶晶的光,满是期待,废太子几乎要为她这份天真打败了:“你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莫不成你以为到了这里,还有人能伺候你?往日的养尊处优,在这里还能继续?”

        他以为她是要找人伺候,因此更加嘲讽。

        玲珑却说:“当然不是,他们把我送进来我就知道是个什么处境。就算不知道,看你一眼也晓得了呀,可我过不惯这样的日子,趁着我现在还有点力量,先让自己过得好些再说呗。”她摇了摇废太子的衣袖,其实没用多大力气,可他的袍子已经穿了许久,玲珑就这么一摇——立刻就被撕裂了,露出他细的不像样的手腕来。

        场面一度变得很是尴尬。玲珑当机立断的站起来:“我出去会儿,很快就回来。”

        谁管她回不回来。废太子如是想着。床是不能睡了,他干脆席地而坐,倚着摇摇欲坠的危床闭目入睡。可没等他睡着,就听见一声巨响,那姑娘开门用脚,直接把破烂不堪的门板给踢碎了。废太子对此无言以对,他真是不知从哪里招来了这么个煞星,成王将她送进来难道是来折磨他的不成?

        玲珑是嫌弃门脏才用脚,没想到这个门这么不经踹,她也没用多大力气,本来就吱呀作响的门,这会儿是彻底的死不瞑目了。寒风从门里灌进来,再穿墙溜出去,玲珑身后跟着几个畏畏缩缩的宫人,他们怀里抱着干净的草席被褥还有帐子,一进来就主动靠近床去收拾了。

        虽然是在西祠巷子里的奴才,可到底都是在宫中受过训练的,做事很是麻利,和往日里欺压废太子不将废太子看在眼里的模样判若两人。

        “动作快点儿,我刚才说什么来着。”玲珑冷着脸,“给我弄干净些,改明儿天好些了,把四壁都给我补好,听到没有?”

        “是、是,谨遵姑娘吩咐、谨遵姑娘吩咐。”

        素日里见着废太子眼珠子都在头顶的奴才,如今对着玲珑点头哈腰,脸色泛青。他们这些都是在宫里犯了事的奴才,被打到西祠巷子,也就是一辈子都别想再出去了。这西祠巷子偏僻荒凉什么都没有,他们就在这儿生活,里头的人出不去,外头的人进不来,自成一片天地。三年前修文太子被废,西祠巷子里才算是迎来了这么位“贵人”。可这“贵人”是什么处境大家心知肚明,再加上成王特意打过招呼,要他们好好“照顾”废太子,宫人们更是极尽苛待。

        原以为废太子娶了妻也不妨事,哪里知道这位新妻竟如此手段狠辣,二话不说就将他们狠揍一顿,踢着赶来废太子的院子,还抢了他们刚浆洗晾干舍不得盖的被褥,甚至逼着他们来干活!

        心中怕是将玲珑恨到了极点,可形势不及人,还是要忍气吞声,迅将床榻擦过铺好,又换下帐子,搬走破旧的桌椅换上比较好的,再把破裂的窗纸补好,这才勉强让玲珑满意。

        今天晚上就先凑合一下,其它的留到明日再说。这四处透风的烂墙必须处理一下,不过现在她又饿又困。

        西祠巷子里没什么好吃的,被贬到这里来的宫人自个儿种菜喂鸡,再加上内务府三五不时想起分的米面,一年到头倒也衣食不缺,勉强过活。要跟外头的人比,那肯定是拍马也赶不上,可在这西祠巷子里,有吃有喝有的住,就已经是造化了。

        这里最可怕的,是没有希望。

        他们是注定要一辈子老死在这里的,这才是让宫人们最绝望的事情。也因此他们变得极为凶狠刻薄,废太子算什么,曾经高高在上的东宫储君,如今还不是成了个废人?早晚都是要死的,成王还特意叮嘱他们了呢。

        再过些时日,叫废太子悄无声息的死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已经过去三年了,废太子早就该死了不是吗?他自己受不了这样的苦日子,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到时候成王开恩放他们出去,那才真是大造化啊。

        玲珑觉得他们就太傻了,成王怎么可能留下他们这些祸患,等到废太子一死,皇帝就会想起他的好来,成王只消让皇帝知道废太子在西祠巷子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这群宫人就一个都别想活命。废太子哪怕是废了,那也是皇帝的儿子,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嫡长子,他能废掉这个儿子,可不代表别人也能欺辱他。

        玲珑的晚饭并不豪华,也不怎么美味,可是和之前废太子吃的比起来,那就是玉盘珍馐。几个刚出锅的白面馒头,一碟腌菜一碟炒鸡蛋还有一盘炝炒青菜,杂粮粥煮的烂烂的,散出诱人的香味。杯盘碗筷虽然不怎么珍贵,但却洗的干干净净。玲珑挥手让宫人下去,还不忘威胁他们:“明儿一早,我要见到热气腾腾的早饭还有洗漱用的热水,听到没有?”

        她眯着眼,气势凌人,宫人们见到她这样的人,自然而然就弯了腰杆,喏喏的应了,才退出去。

        玲珑拿起筷子,先是喝了一口杂粮粥,出满足的喟叹,然后扭头看向废太子,邀请他:“你要吃吗?”

        她甚少愿意将食物分给他人,哪怕这食物不能叫她果腹。可眼下废太子对她而言很重要,不能这样叫他死了,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瘦的这个样子着实难看极了,玲珑吃不下去。养猪不也得将小猪崽子养的膘肥体壮再宰杀吃肉?这一样的道理啊。

        废太子没理她,玲珑便拿过一个白面馒头掰开,往里面夹了炒蛋酱菜,走到废太子面前,送到自个儿嘴边咬了一口,弯腰一使劲儿,就将废太子拽了起来,拖到桌边,简单粗暴地把筷子塞给他:“吃。”

        见他还不动,玲珑突然间恍然大悟:“你是右手废了不会用左手?我喂你啊。”

        她说话真是一点都不顾及他人,直接戳中废太子的伤疤,只是这三年下来,右手废了早已习惯,左手也早练就了,他只是不想搭理她罢了。然玲珑是那种能被拒绝的人么?她要给,废太子就必须接受。眼看废太子不肯张嘴,她的粥已经送到他嘴边,玲珑冷了眼,而后突然嫣然一笑:“我懂了,相公是牙口不好咀嚼不动是吧?没关系,我吩咐了宫人在院子外头伺候着,我叫他一声,进来嚼碎了哺给夫君,这样夫君就可以方便的吃东西还能保存体力了。”

        这种恶心的事她也干得出来!废太子气恼不已,他左手成拳,在玲珑准备叫人之前拿走了面前的筷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自己来。”

        “早点这样不就好了。”一起能用暴力解决的问题,在玲珑这里都算不上问题。一共五个馒头,她吃了四个。废太子严重怀疑她是猪,只见吃却不见胖,而且还颇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感觉。

        废太子还是东宫储君的时候,不知见识过多少高门贵女,那些闺阁千金们都非常注意仪态,进食时都是浅尝辄止,更不会吃味道过重的菜色以免口腔异味。眼前这位可真是不折不扣的另类,叫人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四个拳头大小的馒头,她全吃了,且吃的极为享受,把菜汤都吃了个一干二净,盘子都不必去洗。

        玲珑咽下最后一口馒头,颇为遗憾:“可惜了,味道实在一般。”

        想念山珍海味,想念锦衣玉食绫罗绸缎,想吃香的喝辣的。

        丞相寿辰,她与永安侯一同前来道贺,见女儿女婿一同来,还情深意笃,丞相夫妻十分欣慰,丞相夫人拉着女儿左右看了看,确实是微微圆润了些,不似从前那样瘦,气色也很好,一瞧就知道过得是好日子。这样她也就放心了,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嫁给永安侯也是千挑细选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女儿受什么委屈。如今见女婿待她好,丞相夫人便十分安心。

        只是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觉出不对来。趁着丈夫跟女婿在书房谈话,丞相夫人拉着玲珑的手,瞧她身边的初霜以及眼生的初夏:“我儿,初芷何在?她怎么没陪着你?可是哪里不舒服生了病?要不要请大夫看一看?”

        由此可见丞相夫妻也都是厚道人,面对一个婢女,不过是女儿喜欢了些,他们便也善待于她。只可惜初芷不是那等知恩图报之人,她不害人就已经不错了。以婢子之身为原主庇佑,却想方设法去夺原主的东西——贪心不足蛇吞象。玲珑看着丞相夫人,轻轻一笑,挥手让初霜初夏外头候着,淡淡道:“被我打了。”

        女儿什么脾性,做娘的最清楚,她的女儿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更何况是跟她朝夕相处一起长大的初芷?定然是初芷做了什么让她无法原谅的事。丞相夫人眉头一皱:“我儿,生了何事?”

        玲珑问:“娘,当初向爹爹求娶我之人不少,为何爹娘最后选择了侯爷?”

        丞相夫人虽然不知她为何这样问,却还是回答了:“青年才俊中,唯独侯爷,不仅出身高贵,亦有本事,他的爵位可不是如其它世袭的那般花架子,而是他自己在战场上挣回来的。他与你爹爹又素来交好,为人有情有义,容貌生的也好,足以与我儿相配。”

        “是啊,是很好,万中选一的乘龙快婿。”玲珑嘲讽的笑笑。“既然这么好,自然喜欢他的也不止我一个。”

        丞相夫人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娘不知道吧,在我还未嫁入侯府之前,初芷就与侯爷两情相悦了。”玲珑讥讽地笑。“那婢子假借我的名义同侯爷接触,一来二去,两人便勾搭成奸,此还不算,若是侯爷来退婚求娶初芷,堂堂正正地说了,我倒也高看他一眼。他却不愿,又要娶我,不想跟爹爹交恶,又要初芷,想左拥右抱,没少恶心着我。”

        “什么?!”丞相夫人气坏了。“初芷、初芷她竟敢!我相府中人谁亏待她了?!我儿视她如姐妹,我与你爹爹几乎将她当作义女来看,她竟做出这等不知羞耻之事来!”

        随着初芷年岁增长,丞相夫人也有点忧虑,这孩子越长越是妖娆,活脱脱一副瘦马模样,只是平时做事一丝不苟滴水不漏,女儿又十分信任初芷,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等女儿有了身子稳定了,就给初芷寻一门好亲事嫁出去,也好叫她一生衣食无忧。只是万万没想到,哪里需要她给物色人家,初芷早盯上她的女婿了!

        想到这里,丞相夫人几欲作呕!

        “娘。”玲珑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理解她为何那般激动。“你为何只骂初芷?”

        “我如何能不骂她?这等背信弃义令人唾骂之事,她也做的出来!”丞相夫人怒不可遏,若非初芷不在,她定要叫人将其打杀了!这等背主之奴留着有何用!谁能保证日后她不会再捅一刀?

        “侯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玲珑哼了一声。“这两人不过是臭味相投,才一拍即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与初芷两情相悦在前,却还要来骗我成婚,可见其性格卑劣自私,薄情寡义。我处置了初芷,他一言不,活似曾经什么事都没有过。若非我亲眼所见他们二人在床上颠鸾倒凤,真要信了他的鬼话!娘你可知道,夜晚我睡了,初芷便在我的安神香里添加催眠之物,而后便引着侯爷去她床上,与我不过一墙之隔!”

        丞相夫人听了,几乎要晕过去,她捧在掌心的女儿,就是这样叫人糟蹋的!“我儿!我苦命的儿!”她忍不住哭出来。“我要告诉你爹爹,叫他为你做主!”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把女儿嫁出去!如今嫁了这么个中山狼,哪里是她当初想象的那样,给女儿寻个依靠!

        玲珑微微一笑:“只怕不用娘告诉,爹爹已经知道了。”

        丞相夫人抬头朝门口看去,赫然看见丞相大怒推开门走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脸色惨白的永安侯。在这之前,他们耳鬓厮磨,夫妻情深,可方才他与岳父说完话来寻各自妻子,却在门口听到这么一番话,他才知道,原来妻子真的什么都知道,可笑他还以为她一无所知,想着此后将那件事埋在心底,再也不做对不住她之事,同她好好过日子,疼她爱她,却不曾想,她早将一切看在眼里,甚至觉得他卑劣寡情,自私无义。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呢?

        这是丞相这么多年来过得最糟糕的一个生辰。前一秒他还极为欣赏的女婿,这一刻就已然让他恨到了骨子里。他甚至话都不想再同永安侯说,大步跨进房门命令妻子:“将女儿带进去!此后再也不与这等无情无义满口谎言之人见面!我的女儿不是生来叫人糟践的!”他已经怒极,转身去推想进来寻玲珑的永安侯,“给我滚出去!稍后我便写了和离书,我这女儿配不上你这前程似锦的永安侯!快走快走!这里不欢迎你,日后你也不必再来!”

        谁家的女儿不是如珠如宝养大的,他的小女儿自幼便是掌上明珠,生怕摔了磕了,待她成人,他千挑万选才将她许给永安侯,本以为女儿后半生有了依靠,哪里知道这女婿却是个中山狼!还有那初芷!真真是狼心狗肺之徒!世上怎会有这般人,做出这等事?

        “岳父——”

        “你别叫我岳父,我受不起你这一声岳父。”只要想到女儿曾经亲眼看见这个乘龙快婿和贴身婢子做那等苟且之事,丞相心中怒火便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你既然喜爱那初芷,便娶她为好,最好再为她去寻当年将她卖掉的生父,那才是你岳父!”

        永安侯此刻已经语无伦次,他生平从来不曾如此慌张不安过,妻子刚才被岳母带走时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事到如今他只想先见她一面,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问她!

        可丞相的情绪实在是太激动,他老人家上了年纪,身子骨一直不大好,永安侯也不敢气他,丞相不知道从哪里顺了根扫把便来撵他,堂堂永安侯,竟就这样被活生生打出了相府,狼狈不堪。

        今日本是来贺寿的,结果却闹成了这副模样,相府宾客尚未散尽,许多人已经瞧见了这一幕,向来让丞相满意的女婿永安侯竟被打了出去,不知道是生了何事?他们满心想知道,却又不敢去问,丞相脸色难看,派人来说今日寿宴到此为止,客人们再好奇,也不得不离开,走的时候看到永安侯竟跪在相府门口,没有人敢去询问生了何事,只能暗自猜测,很快地,丞相将永安侯赶出门一事便传遍了京城,闹的满城风雨。

        初芷自然也知道了,她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神情恍惚,这时候灶膛里的稻草掉了几根出来,燃烧着的稻草烫在她手上,疼的她心惊肉跳。

        没一会儿听到了推门声,初芷狠狠一哆嗦,丈夫就走了进来,一把抓起她,也不管灶膛里还没熄灭的火,像是拎小鸡一样拎着她到了屋子里,扔到床上,便扑了过来。

        这管事自打没了雄风,便四处求医问药,可这病如何是能随随便便治好的?他一开始对初芷尚且百般爱护,可初芷哪里瞧得上他,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一来二去,管事的在外头喝了二两酒,上了头,回来就想跟初芷亲热,却被她狠狠打了一巴掌,这下可打起了管事的火,当下不管不顾的,竟将初芷折腾了个死去活来,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不过是个二手货,一个破鞋,他娶了她本身就委屈了自己,否则怎么会遭来这份罪受?在侯府舒舒服服的当个管事不好吗?

        每日吃香的喝辣的,也比在外头四处奔波赚不到几个子儿来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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