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因为女子身份惊呆了不少人的叶玄月，眼下，却在试曦沅从凤凰一族特地取出来，为了她而制成的霓裳华服。

        这件衣裳，不出意外，便会成为她的大婚礼服。

        她的手指顺顺当当地抚平衣角之上的每一道褶皱，曦沅看着她，托着腮问她。

        “你当真不出去给他瞧瞧？”

        叶玄月的声音沁人心脾。

        “为什么要出去给他瞧瞧？”

        曦沅笑了笑，脸颊的神色却显得颇为狡黠。

        “不给他便不给他看吧。

        提前看了便没有惊喜了。

        等到大婚当日，必定能惊艳他。”

        哪怕是这只凤凰，也是第一次瞧叶玄月穿这件凤凰一族压箱底的霓裳华服，而这只凤凰则是不得不承认，这件霓裳华服确实惊艳。

        凤凰传承多年，每一只凤凰幻化成人形的模样，都是人间绝色，她不是没有见过惊艳的礼服，甚至她跟随在叶玄月身旁许久，对她这份惊人的美早有了抵抗力。

        可是不一样。

        终归还是有所不同。

        穿惯了素衣的少女，披上华服的那一刻，注定还是让人神魂颠倒。

        曦沅递给她一只凤凰钗，她亲自走到她身旁，手指穿过她的蜿蜒黑发，她的眼中带着沉沉的感叹。

        “我一直盼，终于盼到你同他大婚之日。”

        “缔结天地姻缘。”

        “真好。”

        她明明有许多话想说，脑海之中浮现出许多画面，最终这只凤凰却只是轻声说了一句真好。

        叶玄月一挥手，红衣变作她惯常穿的素色长衫，头上的那只凤凰钗也一并隐藏去，她走去的时候，冷莫燃看向她，虽然意料之中，但是眼中难免还是有几分失望，他抿了抿唇，告诉自己别急。

        他很快便能瞧见。

        他也……更想要留到那一日再看。

        “她们都说让我挑个良辰吉日，神界其实倒是没有什么良辰吉日的说法。”

        叶玄月于是便笑。

        “等赤瞳的酒酿好吧。

        它同我说，它这一次酿造出整整几池的美酒，堪称惊天地泣鬼神，更能让人醉生梦死，是他最最得意的作品，只是需要的时间有些久。”

        “不过我们原本也没有那么迫不及待。

        总得等那些朋友赶回来。”

        冷莫燃嗯了一声，他听着她的话，手指轻轻地抬起来，然后捏在叶玄月的耳垂上。

        这个动作被他做来，亲密又而暧昧，但是他眼睛却明亮灿烂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他说。

        “到那一日，我一定觉得一切都好像做梦。”

        叶玄月倒是当真没有见过冷莫燃这个样，她琢磨了两下，逐渐品出了点儿味来。

        眼前的人，他其实——有点儿忐忑，有点紧张？

        她不确定。

        只是她觉得，应当如此。

        冷莫燃握着她的手，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摸出一条丝绸做成的眼罩，被他牢牢地握在他的手掌心。

        他的手绕过叶玄月的耳垂，然后叶玄月听见冷莫燃说道。

        “我带你去个地方。”

        叶玄月微抬起下巴。

        “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你要蒙住我的眼睛？

        给我一个惊喜？”

        “你应当知道，我根本不需要这眼罩，我的神识自动便会激发，你蒙上我的眼睛，实在是多此一举。”

        冷莫燃的手指却已经触碰到了叶玄月的脸颊。

        他的手指触摸叶玄月脸颊之时，给人的感觉一片温热，他半天都没有松开，然后他用那丝绸遮挡在她眼睛上，开口说道。

        “我知道，这是凡人的办法。”

        “但是我们两个人，谁也不动用神识。”

        “你等我带你去的地方到了你再睁开眼睛，就当做是……”他停顿了一下，反而是叶玄月说出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词。

        “乐趣？”

        “情调？”

        隔着丝绸，她果真没有动用任何神识，所以她是看不清楚冷莫燃的表情的，但是她能够感觉到冷莫燃的手指上头的细碎温度，带了那么一点点细微的灼热，她浅浅的笑，呼吸之间带来的气流喷在他的手指上，应当给人的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的痒。

        “好。”

        “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她同他在一起这么久，心里头也难得生出了些好奇之意，因为叶玄月不知道冷莫燃想要做什么，但是正因为不知道，才显得特别。

        他慢慢牵起她的手掌，拉着她往外走。

        冷莫燃似乎当真把叶玄月当成目不能视物的凡人，所以他的步子并不快，拉着她的手指，更是显得温柔小心。

        叶玄月被他握着手，感觉自己整个手都被他的手掌包裹住，他牵着她往前走，她跟着他的脚步，她不动用神觉，也没有睁眼，却能听见他清晰的呼吸声，他牵着她的时候，如同握住他的整个世界。

        只有——她同他两个人。

        大婚前，他说想要带她去的地方。

        她想不出来，那会是何处。

        但是她只要跟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一起向前走，不论去何处都好。

        明明过去了这么久，可叶玄月的一颗心哪，却还是七上八下的跳动。

        她觉得她好像还没有当初实力微弱的时候那么清冷冷静，她被他拉着，不知道走了多久，然后叶玄月听见冷莫燃低沉克制的声音。

        “好了，到了。”

        “你等等……”“等等。

        先不要睁眼。”

        叶玄月自己伸出手想要解开缠绕在眼睛上的丝带，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然后他的宽大手腕覆盖上叶玄月的眼眸，叶玄月睁开眼却觉得密不透光，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能听见很浅的动静，再细细去听，那动静却又消失。

        万籁俱静。

        在这样的安静下。

        叶玄月更加能够听得清楚，他的每一道轻轻颤动的呼吸，像是蝴蝶开合翅膀，他的手指缓缓松开，然后她眼前——萤火飞舞，竹叶飞舞，竹屋外，秋千架上有飘落的花瓣，她听见他说道。

        “这里只属于你和我。”

        “玄月。”

        “神界的大婚会有许多人瞧，可凡间的大婚，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让赤瞳瞒着你，特地给你准备了一坛好酒。”

        “只有我们两个。

        江河日月，山川流水，以时光岁月做见证，我冷莫燃愿意娶叶玄月为妻——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么？”

        他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他从未如此紧张等一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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