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阴差阳错
李鱼攥着杨千叶的手,把她扯进了胡同。而墨白焰大叫着冲上前时,杨千叶已经消失在胡同口,所以还不知道自己的人已经赶到双龙镇。
李鱼把杨千叶拉到一户人家后门儿口,这才停下,训斥道:“你怎么就如此的执迷不悟?复国复国,你拿什么复国?你一个女儿家,就算复了国,难道你还能做皇帝?旷古未有之事!”
杨千叶气往上冲:“关你屁事啊!姓李的,我跟你有个屁的关系啊!啊?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说起来真是一肚子气,偏偏这人还是为了她好,你让杨大姑娘怎么办?她只能苦起脸,冲着李鱼打躬作揖:“算了,我不打你,也不骂你,算我求求你了,求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成不成?你对我好得……都快坑死我了好吗……”
李鱼奇道:“我坑死你了?你在那儿扮卖菜姑娘做什么,难不成又想重施故技,伺机接近此地保正?”
杨千叶恼道:“我有那么不堪吗?一方保正,手里才几个兵,也值得本姑娘纡尊降贵?我……”
她刚说到这儿,李鱼忽然拉了她一把,做出噤声的手势。
杨千叶马上住口,随着李鱼的目光从半掩的院门儿望进去。
就见此间房屋的男主人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提着半条猪肉,猪肉上挂了铁钩子,那男主人用脚勾过一张条凳,踩在凳子上,把猪肉挂在了檐下。
那男主人刚从条凳上下来,一个小姑娘就兴奋地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捧着一块小手帕,雀跃地叫:“爹爹,爹爹,你看,你看,这是我做的手帕,好不好看?”
那手帕针脚极粗,有的地方还皱了,只能勉强算是一方比较方的布,实在算不上手帕。不过那男人却接过来端详着,笑道:“好看!好看!咱闺女的手艺……,咦?你从哪儿弄的布料?”
小姑娘得意洋洋地道:“我把娘亲的裙子裁了,做的小手帕,厉害吧?”
“什么?”
男人大怒,一把揪住小姑娘,跟拎小鸡崽儿似的,往条凳上一按,恶狠狠地就是一巴掌拍了下去:“你这败家丫头,我说这颜色瞅着眼熟呢。那条裙子是过年的时候你娘刚买的,花了三十多文呢,你说你就……,啪!”
又是一巴掌,虽说那男人手掌举的老高,真拍下去时其实却收着力,打得并不重,可那小姑娘却扯开嗓子号啕起来。
李鱼赶紧拉起杨千叶,急急往胡同深处走。杨千叶瞧他鬼鬼祟祟的,忍不住恼道:“你又要做什么呀?”
李鱼道:“躲远些,省得有街坊邻居出来,瞧见咱们生疑。”
这民居间交错纵横的胡同儿,总有死角,李鱼一直把她扯到一处地上积雪都未被人踩过的地方,这才停下,道:“你不是跟着罗霸道落草为寇了么,怎么又跑来双龙镇,究竟要干什么?”
杨千叶恶狠狠地瞪着他,凶巴巴地道:“要你管?”
李鱼也恼了,大概是曾经在人家姑娘的胸上摸过鱼儿,又或者是屡次三番好意引导,久而久之真就产生了对她负有责任的错觉,李鱼理直气壮地道:“你不走正道,我就是要管!”
“天大的笑话!”
杨千叶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就走。
“去哪?回来!”
李鱼探手就抓,杨千叶被他挨着了手臂,下意识地反手一叼,就想来个小擒拿。可是说也奇怪,两个人可以说从一开始就是敌对的关系,偏偏每次见了面,都拿不出杀心来。
杨千叶这一招只是想反制李鱼,借机摆脱,并非杀招,威势未免大打折扣。而李鱼……李鱼这厮擅长近身摔跤……
他趁着杨千叶一扬手臂,近身一欺,右手从杨千叶右腋下穿过,蛇一般上绕,缠着她的脖子扳向左肩,右腿一屈,杨千叶哎地一声,就变成了弯腰翘臀的姿势,上半身被抵在李鱼的腿上。
李鱼老实不客气,“啪”地一声,就抽在杨千叶的翘臀上。
李鱼大概是上次尝到了打龙作作美.臀的滋味儿,有点上瘾了,这个打屁屁狂魔一巴掌拍下去,唔……手感蛮好,忍不住又是两下。
公主殿下被打懵了,几巴掌拍下去,屁股麻酥酥的,不知怎地,杨千叶忽然想到了刚才把女儿摁在板凳上打屁股的那个父亲。
杨千叶从小就父母双亡,父母亲情滋味从未品尝过,自幼至今缺失了的最重要的一段感情,早就在她心底里蕴酿成了一片情感的饥渴沙漠。
这时被李鱼一打,再想到那个教训女儿的父亲,杨千叶一时目光迷离,软绵绵地趴在他的腿上,紧紧地咬着下唇,反然失去了反抗的力道,内心深处,隐隐然竟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似乎……这样子很温馨、很舒服。
一时间,杨千叶心中涌起一种极奇怪的渴望,竟然希望……竟然希望他再多打几巴掌。
李鱼打了两巴掌,不见杨千叶有任何反应,这才省悟到自己又过份了。不过,上一次龙作作被打,也是这样一副德性,结果他上了当,被龙作作给吊了起来,幸亏龙作作对他未起杀心,要不然早就被吊在那儿当猪一样放血了,空有宙轮在手,他也无力回天。
如今杨千叶也是这般模样,李鱼生怕她也是跟龙作作一样,有意消除他的戒心,因此十分小心,李鱼依旧小心翼翼地扣着她的关节,轻轻歪了头去看她眼睛,却见杨千叶气息咻咻,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但那脸上的神情,微微咬唇,异常地乖驯,仿佛……
仿佛一个正被父亲施以家法教训的听话的小女孩,实在不像是作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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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墨白焰知道他从小尊崇无比,一手指头也不敢动的公主殿下此刻竟乖乖趴在一个臭男人膝上,渴望着再被他打几下屁股,品味那梦中才偶尔一现的父爱亲情,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此刻他是没功夫想这些的。墨白焰带着冯二止等三个太监,正被人撵得跟兔子似的。
一条巷弄,巷口一处小院儿,看着极普通的一处小院儿,纥干承基和罗霸道正藏在屋里,用鹿皮一遍遍地擦拭着锋利的刀锋消磨时光。
这儿,就是他们租下的宅子,只要杨千叶把那个色令智昏的权保正骗进来,他们就可以生擒此人,逼他写下过所,从而逃出大震关,先避避风头,来日再卷土归来,报仇雪恨。
忽然,院门儿咔地一响,罗霸道和纥干承基同时停下动作,一起抬头。
二人对视一眼,立即左右一分,隐向暗处。
“吱呀”,门开了,冯二止往屋里探头探脑一番,扭头道:“墨师,这儿没人。”
“快!进去躲躲!”
墨白焰推了一把冯二止,踉跄跟入。
他的大腿上中了一箭,这些该死的“民壮”居然用的是唐军制式箭矢,箭头儿带三角倒钩的,一扯就是一块肉,只能顺着那钩刃把腿上的肌肉切开,才能以较小的代价把箭拔下来,而逃命途中,他哪里顾得上,只好带箭跑路了。
纥干承基和罗霸道分别藏在两处角落里,籍家具遮掩身形,听了这几人说话,再瞧他们鬼祟的动作,二人心中一片茫然:“这什么情况?有小蟊贼误打误撞地闯进来?”
纥干承基按捺不住,悄悄探头一看,正看见墨白焰把一条腿踏在凳子上,正想割开裤腿儿拔箭。纥干承基失声叫道:“墨白焰、冯二止!你……是你们……”
墨白焰被人叫出名字,这一惊非同小可,他霍地一声扬起刀来,待见纥干承基从角落里走出来,也是吃了一惊,失声道:“纥干承基?”
罗霸道从另一侧角落里出来,瞧瞧他们:“你们认识?”
纥干承基忙道:“大哥,他们是三妹的随从,自幼相随,忠心耿耿,不是外人。”
罗霸道恍然:“原来是三妹的人!”
墨白焰怔怔地道:“三妹?纥干承基,你是说……”
纥干承基既然在罗霸道面前声称杨千叶是他表妹,怎好被表妹的下人口口声声唤他本名,忙上前一步,向墨白焰挤眉弄眼地使眼色:“放肆!千叶是我表妹,虽说你也算是我表妹的授业恩师,可毕竟是杨家的下人,岂能口口声声唤我名字,没大没小。”
墨白焰是老江湖了,一听就知道内中必有缘故,急忙抱拳谢罪:“啊!少爷恕罪。仓促相见,老朽有些惊讶,所以忘了规矩。少爷,我家小姐她现在……”
墨白焰刚说到这儿,就听柯保正的声音喝道:“给我搜!挨家挨户的搜!老子就不信,他们还能上了天去!”
听闻此言,墨白焰登时脸上变色,纥干承基茫然道:“什么人在追你?”
冯二止抢着道:“是本地柯保正府的狗腿子,这些人阴魂不散……”
他刚说到这儿,一个民壮已经端着大枪,气势汹汹地踹开了房门。
六个大男人啊,这样普通一幢民居,如何藏得下?
那民壮端着大枪,刚刚一脚迈进来,嗖地一下又缩了回去,大叫道:“他们在这里!”
罗霸道岂能坐以待毙,马上吼道:“冲出去!”
两伙人还没聊明白来龙去脉,就火烧屁股地撞破窗棂,冲向正扑进院子的大队民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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