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十年岁月
三山五岳,天地九州,各处别有风光,太元仗剑行天下,走走停停,没有目的,没有挂碍,只是一路行走。
他在东岳泰山之巅,观看日升日落,又在西岳华山之上,俯瞰苍茫雪国,又到江南泛舟湖上,曾经到过西域昆仑,更远赴藏边高原,与密教高僧谈经论法,也见识过大漠草原的风光。
茫茫天地,孤身一人前行,心灵前所未有地贴近自然,贴近大道,观天地四时运转,看风雨雷电之妙。
曾经的天下第一高手,剑神太元,从某一天开始,便彻底消失在江湖中人的眼中,没有了丝毫踪迹,就连全真教中人,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此间一行,便是十年。
漫漫十年,这是一段轻松惬意的岁月,更是太元融入芸芸众生,归入天地山川的十年,甚至到了后来,他自己都忘记了时光岁月,一门心思感悟天地自然,想要走出最后的一步,打破天人屏障,成就无上大宗师的境界。
只是十年过去了,他的心灵虽说愈发通透,精神灵魂纯净浩瀚,可那最为关键的天人之境,依旧是雾里看花,明明已经感受到了那一层境界的玄妙,可就是不能真正踏入其中。
不过经历了十年的沧桑历练,太元的心境已经平静如水,淡漠如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就算修为久久不得突破,也不曾动摇他的心境。
从关外踏入中原,苍生罹难,蒙元铁骑纵横,四处可见残忍的杀戮,生命在这一刻变得犹如草芥,甚至不少村镇,已经是一片废墟,人烟渺渺。
见多了这一幕幕,太元眼中似有无穷玄光流动,一层蒙蒙灰气缭绕,死寂幽深,甚是可怕。
“气运在彼,天地不仁,这蒙古看样子是大势已成了。”
心底深处默默地有些念头翻滚,这些年行走天下,他虽不曾真正突破那最后一步,可对于天地的领悟越发透起来,观一叶而知秋,已经看出了此时的蒙古气运如火,侵略四方,纵横无敌的气概。
不过这一切都不能动摇他的心境,他仿若一个局外人,一袭青衣道袍,轻轻迈步,看似缓慢,却眨眼便去的远了,连一丝风声都不曾引起。
行走间,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大地轰鸣颤动,似天边闷雷滚滚,不多时,就有一片黑云蔓延而来,却是一队蒙古骑兵。
这些蒙古骑兵,个个骑术精湛,身材壮硕,眼中散发着残忍的光芒,只看气质,便知道都是杀戮无数的悍卒。
一群骑兵手持弯刀,呼喝而来,怪叫连连,说不出的嚣张得意。
很快,这些骑兵便看到了太元的身影。
“哈哈,是汉狗,杀了他!”
一个领头的骑士嘶吼了一声,身边的骑士便纷纷持刀杀来,惨烈的煞气呼啸而来。
嗤嗤嗤,一片雪花般的刀光层层席卷而来,这些蒙古骑兵虽然算不得什么武林高手,可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狠角色,出刀又狠又毒,刀刀都冲着太元的要害劈杀过来。
几十个蒙古骑士纵马杀来,气势森然,有一种万马奔腾的压迫感。
若是一般的武林中人,面对精锐蒙古骑兵的冲杀,恐怕十成武功使不出来一半,即使最后能杀得一些蒙古骑兵,可也难逃刀下之鬼的结局。
只是此刻情势不同,这些蒙古骑兵面对的是太元,曾经的天下第一高手,而且蛰伏十年,感悟天地大道的无上宗师人物。
太元眼眸微微一动,手中长剑突兀地出鞘,眨眼功夫他便执剑在手,拔剑之快,令人无法想象。
噗,一道灰蒙蒙的剑气凌空一闪,接着官道之上便下起了一场血雨,到处都是残值断臂,一声声短促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再一看,那向太元纵马冲杀而来的蒙古骑兵,已经化作几十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可怕,恐怖,如魔似鬼!
短短的一幕,便让那仅剩的一个骑兵首领心惊胆战,面色一片惨白,没有丝毫血色。
实在是刚才的一幕太吓人了,一剑,只是一剑之下,他麾下的几十名精锐骑兵就全数陨灭,没有一人生还。
而且个个死相惨不忍睹,尸体残缺不全,地上一大片鲜血弥漫,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魔鬼,魔鬼啊!”
那骑兵首领陡然尖叫一声,马鞭一抽,啪的一声脆响,调转马头,就要逃遁。
“想跑?”
太元喃喃轻语一声,脚步一窜,似浮光掠影,眨眼便是几十丈的距离,接着凌空一跃,便跳在了那骑兵的马背上,剑光一吐,一个斗大的头颅便飞了出去。
说来话长,实则从太元与这一群蒙古骑兵相遇,到杀尽最后一人,也只是不到十个呼吸的功夫。
这等屠戮的速度,出剑之凌厉,杀法之凶悍,几乎让人绝望。
死剑!
太元刚才所使,乃是这些年来,他参悟天地变化,生死幻灭而悟出的可怕剑道,死剑!
死剑,同样只有一剑,其中蕴含着可怕的死亡剑意,一剑出,万物调离,生机湮灭,乃是最为可怕的杀戮之剑。
灰蒙蒙的剑气一出,带来的只有绝望,唯有死亡。
这些蒙古骑兵,死在太元剑下的,绝对不止一波,一路走来,他虽不刻意寻找蒙古兵的麻烦,可凡是被他遇上的小股兵马,全数都陨灭在他的剑下,毫无生机。
刚才的一幕,只是太元行路上的一个小插曲,并没有让他的心境有丝毫的波动。
十年之后的太元,虽不曾突破天人之境,可境界之高深,剑意之可怕,已经到了一个神鬼莫测的程度,太上无情剑意更是凝练到一种难以揣测的境界,一剑可救命,一剑可杀生,以太上之心,驾驭生死,如此境界,已然属于武林中的传说。
又过了几日,太元远远看去,终南山已然在望。
“十年了,终于回来了。”
太元这一世,最开始出现的地方便是终南山,而且也曾经在终南山待了漫长的岁月,所以来到终南地界,多少令他有种亲切之感。
天色有些昏暗下来,终南山似乎隐藏在重重幽影之中,随着太元不断接近,渐渐有灯火之光隐约可见。
刚到了终南山下,太元神色就是微微一动,本该静默的山上,竟时有呼喝厮杀之声传来,显得格外喧哗。
“难道全真出事了?”
脸色微微一冷,太元脚下生风,似一抹青光,一闪便是几丈距离,不多时就上了山道。
行不多时,太元就看到不远处的重阳宫方向,灯火通明,嘈杂的声音越发凌乱。
也顾不得许多,他不行大道,一路只走直线,不论是陡峭的山崖,还是幽暗的深谷,都被他甩在身后,抄近路之下,很快他便到重阳宫。
全真派在终南山上占地广阔,宫殿成群,此时重阳宫前面,一片宽阔的山腰平地之上,正有一大群人手持兵刃,寒光闪闪,战成一团。
一眼看去,他便知道场中分作两方,其中一方,皆是一身道袍,手持长剑,所使出的也都是全真武学,而另一方,人数众多,衣衫各异,有赤手空拳的,有持刀拿剑的,还有人拿着流星锤,峨眉刺,八卦棍等等形态各异的奇门兵刃,当真是一团乱麻。
“竟然有人攻打重阳宫?这难道是?”
太元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想法,不过也没有多想,此时看样子全真教的情况不容乐观,那些厮杀的弟子大多功夫稀松,剑术拙劣,而且厮杀经验几乎没有,比起那些形貌特异的武林中人来说,还差了许多,若不是这些门人弟子都结成一座座天罡北斗剑阵,怕是撑不了多久就要损失惨重了。
见此情势,太元也不耽搁,当下纵身一跃,已然杀入场中。
今夜的重阳宫,颇为热闹,前些时候,江湖传言,重阳宫后山古墓之中,有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正值生辰,准备来一场比武招亲,若能最终得手,不仅可抱得美人归,而且还可得到那古墓当中的无数财宝,还有武林中绝顶的武学秘籍,这个消息一出,很是吸引了一些江湖左道人士的兴致,加上又有人在暗中策划组织,终于在今夜突袭了重阳宫。
杀上终南山的武林中人,怕不有三四百之数,在有心人的策划之下,他们一路杀上了重阳宫,全真教虽有准备,可到底有些措手不及,加上来人功夫都很是不弱,全真教虽号称天下第一大派,可创派也就几十年时间,门派中弟子虽多,可拿得出手的高手还真是不多,激战厮杀一开始,全真教众多弟子也只能靠着天罡北斗阵勉力支撑,时间一长,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而那些杀上重阳宫的邪门歪道之士,此刻却是心中激动万分,都在想着打破重阳宫之后,说不得全真教的诸多武学典籍,金银财物,都可落入自家手中。
这等诱惑之下,那些人杀起来却是越发有了动力,让全真派的众多弟子们苦不堪言。
正当情势岌岌可危之时,昏暗的光线下,忽有一道青色的影子窜了进来,下一刻,一抹寒光频频闪烁,剑光所过之处,残值断臂,人头滚滚,浓郁的血腥气猛然爆发出来,眨眼功夫就有十几个人死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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