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会成为敌人吗?
午后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穿透窗棂,洒了进来,虽然是白天,屋子里的光线却并不是很好,略有些昏暗,弦月站在一旁,看着替兰裔轩诊断伤情的罗成,脸上的表情平静,也没有开口催促,但那睁大的眼睛,还有衣摆下分分合合的拳头,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
罗成坐在床榻旁替昏迷的兰裔轩诊脉,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的拧起,他站了起来,掰开兰裔轩的双眼,又瞧了瞧他身上的伤势,眉头直呈“川”状,过了好半天,才转过身看着弦月,忍住想要叹气的冲动。
不等罗成开口,弦月已经问出了声:“怎么样了?”
罗成看了弦月一眼,动了动唇,却还是没有吱声,他这幅模样,弦月看的越发的担心:“罗成,兰公子他到底怎么了?都昏迷大半个月了,一直都没有醒,身上的伤口也是反反复复的,明明已经开始结痂了,好端端的又裂开,还会经常发烧,一会又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战枫站在弦月身后,也是一脸焦灼的看着罗成,对于兰裔轩,他再没有了以前的敌视,看弦月这样子,他心里清楚,若是兰裔轩真有个什么好歹,她这辈子一定会活在阴影下的。
“他是不是吃了什么?”
罗成看着弦月,问的并不是很肯定,方才替兰裔轩诊脉,就觉得他体内有一股气流,非常的不稳定,像是中毒,却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那伤口,确实就像弦月说的,已经结痂了,他刚才看了一下,那些地方突然裂开了,但是他根本就什么都没做。
弦月坐在桌上,跃入脑海的便是自己在死亡谷的村子看到的一幕,那个男子在喝了汤汁之后,陡然变成琥珀色的眼睛,整个人的神智就像是被控制住了一般,她的眼睛蓦然睁大,放在桌上的手紧紧的拽着桌角的边缘,指尖一点点变的苍白起来。
抬头,刚好与罗成疑惑的视线相对,弦月皱着眉头,心头冰凉,点了点头:“他喝了用食人树的枝条熬成的汤汁。”
食人树?白战枫和罗成两人齐齐瞪大了眼睛,那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吃人的树吗?树会吃人?这怎么可能?可看着弦月的表情和反应,他们还是忍不住相信了。
“那树真的会吃人吗?”
弦月点了点头,看了床上的兰裔轩一眼:“我们出去说。”
弦月边说边站了起来,走了出去,白战枫和罗成跟在身后,三个人齐齐走到院子水井旁搭建的凉亭,因为罗成等人的到来,当地的那些人暂时将这个地方让了出来。
弦月率先坐下,正午的阳光洒在身上,可想起那一幕,想到兰裔轩险些就葬身在一棵树的口中,还是忍不住浑身发寒。
“我和兰裔轩亲眼看到他将一个健硕的小男孩吃了下去,然后眨眼的功夫,从树口中吐出骨头。”
白战枫和罗成看着弦月,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心惊。
“死亡谷那个地方并不是了无人烟的,那个地方有人居住的,只是比起周朝,要落后上许多,那个地方是女人为尊,他们信奉的神明就是一棵会吃人的树。”
居然将吃人的树当成神明墨白,罗成和白战枫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将年幼清秀的男孩当成祭品,我和兰裔轩被食人蚁——”
“食人蚁!”
罗成惊呼出声,食人树是吃人的树,那食人蚁该不会就是吃人的蚂蚁吧,天,那么小的蚂蚁,爬在身上不痛不痒的,怎么可能将人给吃了?弦月点了点头,证实了他们的猜想,白战枫拍了拍罗成的肩膀,剑眉微蹙:“不要插嘴。”
然后看着弦月,认真而又心疼的道了声:“你继续说。”
那死亡之界,到底有些什么,而这段时间,他们又经历了什么。
“我和兰裔轩背食人蚁追赶到那里,刚好碰上的就是当地人举行的祭祀活动,他们给那个男孩服下了食人树上的汤汁,然后那个人就像是受了控制一般,朝着食人树的方向跑,等爬上食人树的时候,那些用来煮汤汁的枝条就会将爬上树的那个人缠住,树顶八片硕大的叶子展开,上边全是锋利而又尖细的刺,将人包裹起来,剩下的便是一堆白骨。”
阳光下,弦月的脸色呈现出晶莹的苍白,飘忽的思绪,整个人有些出神:“他都是因为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罗成看着弦月,他和白战枫听出了大概,想来生活在死亡谷的那些人,他们的本性就和他们信奉的食人树一样,残忍而又血腥。
“照你的话说来,那食人树确实能惑人神智,兰公子至今昏迷不醒,病情反复很有可能是与他喝的汤汁有关。”
弦月抿着唇,没有说话,她也是这样认为的,一路上,她与兰裔轩形影不离,吃相同的食物,喝着同一条河的水,她没事,他也不可能有事,只有那个让人神志不清的汤汁,如兰裔轩这般心念坚定的人也差点送入食人树之口。
“要怎么样他才能醒过来?”
等待是一种煎熬,都已经这么久了,弦月觉得心里已经有把火在燃烧,这熊熊的火焰让她整个人都觉得焦躁不安。
她见罗成不开口,心不由的冷了下来,喃喃问道:“还能醒过来吗?”
罗成不敢看弦月,那一贯清亮的眼眸此刻盛满了他未曾见过也以为都不会有的悲伤,上一次分别,他压根就会想过她会和兰裔轩走到现在,不是因为彼此没有感情,而是因为彼此都太过理智,这才多久,居然就变成这个样子。
弦月笑了笑,那清亮的眸光就像是蒙了一层迷雾,淡淡的氤氲,浓浓的担忧和悲伤:“罗成,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和兰公子经历了什么?”
罗成没有说话,站在弦月身后的白战枫看着略有些失神的她,那英挺的眉毛居然染上了难有的怅惘。
弦月将她与兰裔轩摔下山崖之后的遭遇一一道来,从一开始她对兰裔轩的照顾直到两个人跳下瀑布被人救起,袭击她的青色毒蛇,兰裔轩为了救她陷进沼泽,在关键时刻出现的野猪,还有她在兰裔轩想要放手时说过的话,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洗澡时遇上的蚕食同类的食人鱼,获救之后两人不是承诺却胜似承诺的话,今生她兰裔轩非他凤弦月不娶,而她凤弦月也是,非兰裔轩不嫁,所向披靡的食人蚁,居住在死亡谷残忍而又落后的村落,落水时兰裔轩还心心念念的保护,一切的一切,弦月说的清清楚楚,如此的生动,鲜活的一幕幕仿佛就在自己的跟前闪过,生死关头,两个人都将对方放在了首位,相依相偎,不离不弃。
罗成和白战枫听的心惊,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天下间还有这样一个凶险的地方,危机重重,随时都能将人置于死地,他们看着弦月,惊叹,然后是折服,如果说上次还只是佩服的话,那么这次的折服来源于灵魂的最深之处,那般娇小而又瘦弱的身影,在危机时刻却能独自扛起一切的责任和勇气,还有她的渊博,她的聪慧,她的冷静。
这一瞬,罗成真的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优秀的男子的心皆为她臣服,诚如凤久澜在天下第一楼说的,这样的女子,值得世间任何一个男子的倾心相待。
罗成抬头看了白战枫一眼,弦月几乎也在同一时间转过身,两人的眼底皆带着担忧,罗成担心白战枫无法接受弦月已经不是他的这个现实,而弦月却觉得那样的阐述有点残忍,因为十几年前,他的父亲白展堂曾率一干的武林高手去过,之后销声匿迹,没有任何消息,而这次,沿途她根本就没发现人的骨架,十几年的时间,那些人的尸体或许早就已经腐化。
“那些吃人的东西和我们平时看到的有什么区别?”
白战枫紧抿着唇,弯刀般锋利而又尖锐的弧度,盯着弦月看了半天,才问出了声。
弦月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那声音竟是说不出的残忍:“没有。”
罗成蓦然想到什么,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枫师弟的父亲是师傅的同门师弟,当年,他与江湖一批武林高手前往死亡谷,之后便了无音讯,如果说以前还能抱着某种侥幸和希望的话,那弦月的话,便是一阵风,将那最后一丝跳跃的火光也吹灭了。
“和我们平时见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只是个体,根本就没有人任何威胁,但他们都是成群成群的出现。”
三个人都没有开口,空气仿佛也静默了,站在弦月身后的白战枫突然走到弦月身前的位置,那一贯挺直的脊梁就像是风中的树叶,是颤抖着的,然后一点点对着弦月的方向,慢慢的躬下:“对不起。”
弦月从桌上站了起来,双手撑着那冰凉的石桌,看着躬身向自己道歉的白战枫,她没有开口,白战枫就维持着那样的动作不变,对于这一切,罗成却并没有半分的惊讶。
大婚不久,便听到楚国传来凤国的羲和公主掉进死亡谷的噩耗,他和小鱼还有师傅心里吃惊伤痛不已,除了对弦月的扼腕叹息,还有就是对白战枫的担忧,师傅常说,枫师弟和他的父亲很像,是个轻易不会动情的人,而他们一旦认定了,便是一生一世,白展堂是幸福的,因为他得到了慕容雪的爱,有过相敬如冰,鹣鲽情深的时光,真不知道枫师弟会有什么反应,他从磐城赶到营城,那个有武便足的少年一蹶不振,在不是往日英气勃发的模样。
听白老爷子说,他是亲眼看着弦月坠崖的,当时他原本是想跳下去捉住她的,却被他制止,他能够理解白老爷子的做法,换成是他,他当时也会那样做,毕竟跳下去只会多一个人牺牲而已,但是明明可以获救的兰裔轩却几度为了弦月不顾生死。
他口口声声说着弦月姑娘是他的女人,可在生死关头,捉着她的手不放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还是个一直被他视为情敌的男子,在她历经凶险的时候,与她一共度过重重困难的并不是自己。
或许之前他的心里一直觉得那个永远带着温和笑意的兰裔轩十分的虚伪,根本就配不上弦月,但是现实却粉碎了他之前认定了的全部想法,真正配不上弦月姑娘的其实是她,那样的女子,是值得任何一个人全身心付出的,一旦退缩犹豫,那么这场角逐你便输了,一败涂地。
“为什么要向我说对不起?”
白战枫抬头,看着弦月,难道她不该说吗?自从她和兰裔轩摔下山崖之后,每一天,他的心里都在重复着这句话。
对不起,没能在生死关头捉住你的手。
对不起,没在你最危险的时候陪伴在你身边。
他这样,还算的上是个男人吗?
“白战枫,你没有必要向我说对不起,更加不用觉得歉疚,我没有给过你任何的承诺,充其量,我们也只是朋友而已,我不会为了一个什么都给不了我的人放弃生命,就算是深爱的人也一样,如果当时坠下山崖的是你或者是兰公子,我会尽力去救你们,但是让我舍弃自己的生命,那不可能。”
弦月的善解人意,弦月的真诚,让白战枫的心越发的难受,这般生疏而又客套的距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和义务,我必须考虑我哥哥的感受,你的父亲母亲都已经不在了,他或许有很多孙子,但是真正被他放在心上的就只有你一个,他一心为你着想,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更何况他都已经老了,白家的事业也需要有人继承,难道你要看着百年来白家的基业毁于一旦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在死亡谷的那段时间,就只有我和兰公子两个人,看着陷入沼泽的他想要松手,还有他喝下汤汁之后,整个人像是魔怔了一般,把自己往死路上送,我当时心里真的害怕极了,害怕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我当时真的就在想,要是他死了,我肯定也会活不下去的,因为真的不知道,如果他死了,我一个人在那个危机重重的鬼地方,每天担惊受怕的,还有什么意思,但如果是现在的话,我不会那样做,我在周朝,这个地方有凤久澜,有凤国,有我天生便肩负着的责任和使命,他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或许会一段时间一蹶不振,但是我会马上振作起来,完成他想要完成的事情,或许这辈子我都无法开心,但是我会坚强的活着,为了那些还关心在意我的人还有我关心在意的人。”
“我不会再去听信那些人莫须有的谣言,做出那些无谓的牺牲,害了自己,也害了身边的人,什么长生树,那些根本都是假的,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白战枫,你没有错,也不用向我道歉,其实我该谢谢你,这段时间我经历很多以前从未经历过,甚至是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事情,但是我并不是一无所获的,现在的我,有了爱情,但是我觉得我和兰裔轩的患难的感情,绝对是超越男女感情之上的,我认清了谁是真正对我好的,谁是一直在利用我的,其实真正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自己太过冲动,害兰公子变成现在这样子。”
弦月望着失神的白战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所以,她愿意用自己的一辈子去补偿。
弦月几乎一口气说完了全部的话,她相信,白战枫明白自己的意思,或许他早就明白了,也已经死心了,对于爱情,他或许是执着的,但是他们,却也是真正懂爱的人,所谓的爱,并不是一味的执着,该放手是就该放手,和念小鱼一样,都已经没有希望了,为什么还要死死的捉着不放,不过是增添感伤而已。
罗成和白战枫都没有开口,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冷凝了起来,弦月却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连续给自己倒了三杯茶,舔了舔唇边的水,晃了晃壶中的茶水:“要是能换成酒就好了。”
她笑了笑,苍白的脸上带上了点点的红晕,清亮的眼眸星光闪闪:“我已经好久没喝酒了,都快忘记是什么滋味了。”
白战枫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觉得自己心里那一块柔软塌陷的地方好像已经空了,这种哭,不是简单的落泪,而是不顾一切的大声嚎哭,只是瞬间的犹豫,他就已经和自己心中所爱失之交臂,这种冲动,是从未有过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他和兰裔轩都是同样的,是不是她肩上背负的太多太重,所以她选择了不顾一切的兰裔轩,他是服气的,输给兰裔轩,这一次,他是真的心服口服,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他和兰裔轩两个人同时陪着她一起坠入了山崖,她现在选择的又会是谁,只是这个世界,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
输了爱情,但是绝对不能输了气度,让人瞧不起,他白战枫不是输不起的人,但是他却觉得自己输了太多了,心头的洞口像是漩涡一般,一点点慢慢的变大,袭遍了全身,可再多再深的疼痛,也挽回不了什么了。
白战枫笑了笑,他觉得自己的笑容很勉强,是不是比哭的还要难看,可是他已经不想顾忌那么都,直接抢过弦月手上的酒壶,重重的放在桌上,直接在他的掌心变成了碎片:“等到了营城,我请你喝个够。”
弦月只是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罗成看着白战枫,只是在心底叹了口气。
弦月转过身,看着盯着白战枫看的罗成:“罗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兰公子他能不能醒,你只管说,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兰公子的左肩受了手上,直接穿透了肩骨,怕是好不了了,至于昏迷,应该就是喝了汤汁,或许明天就醒过来,或许永远都不会醒。”
弦月的心猛然一颤,她明白罗成的意思,现在的兰裔轩就和植物人没什么两样,他是有意识的,他们说的话,他或许都能听得到,只是陷入了昏迷,永远都不会醒过来吗?
心口猛然一缩,弦月的眉心也跟着突突剧烈的跳动,她没有动作,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
大为出乎罗成和白战枫的预料之外。
白战枫开了口:“大师兄,如果能拿到汤汁的配料,对症下药的话——”
“醒来的机会很大。”
罗成心里也是有这个想法的,但是那个地方,真的就和它的名字一样,无回谷,死亡谷,若是贸然前去,不是白白牺牲吗?
白战枫刚想说他去取那汤汁的配料,弦月却抢先开了口:“不用罔送性命,我相信兰公子会醒的,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这次她和兰裔轩杀了他们的首领,从那个地方逃了出来,凭借着那些人如动物一般的本性,一定会加强戒备,白战枫武功高强,也比不上她和兰裔轩两个人,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只会让她更加自责而已。
“有没有生命危险?”
弦月的视线直直的与罗成相对,看着他摇了摇头,放下心来:“只要人还活着,我相信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那是不容置喙的坚定和信任。
“要是醒不过来怎么办?”
罗成看着弦月,小声问道。
“那就等到他醒来为止,他能舍得和我一起去死,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的是是非非。”
他都已经为他克服了药性,既然都有了第一次,为什么不能有第二次。
罗成看着意志坚定的弦月,想到白战枫,还是有些不忍心:“他为你做了那么多,就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一边要忙着处理那些俗事,另外还要照顾兰裔轩,这实在是太辛苦了,为什么不找另外一个人一同分担呢?
“罗成,如果现在躺在床上的是念小鱼,难道你要找另外一个女人帮自己一起照顾她吗?”
罗成被弦月盯的有些不自在,顿时红了脸。
“你是准备一直呆在这里照顾兰裔轩,直到他醒来为止吗?”
弦月盯着白战枫:“现在外边怎么样了?”
她和君品玉无冤无仇,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要自己的性命,死亡谷数月,这周朝的也变天了吧。
“凤久澜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你摔进死亡谷的事情,大为震怒,挥兵北上,现在就驻扎在邺城,与楚国的皇军想对,让楚军交人,如若不然的话,就算倾尽全国兵力,也必定将楚国踏为平地,再用楚国皇室的鲜血祭奠为他们公主报仇的将士。”
弦月哦了一声,眼眶酸酸的,有种落泪的冲动,哥哥做的事情,总是让她觉得感动,想要落泪。
“然后呢?”
弦月一脸的无所谓,仿佛半点不放在心上,她这个样子倒是让白战枫开始着急起来:“两军现对峙,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战事,你难道就不关心凤国的太子吗?”
白战枫不免生气,她刚才不是说了吗?凤久澜还有凤国的子民是她的使命和责任,怎么现在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难道她就只在意兰裔轩了吗?兰裔轩一辈子不醒,她就要呆在这个地方一辈子吗?
“为什么要担心?你心头对我有愧,恨不得杀了华初雪解恨,不过是碍于她的公主身份,不能动手,我哥哥挥兵北上,若是你们白家旗下的军队誓死抵抗的话,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到达邺城,这就说明你们白家根本就没有参与到这次的作战,就算是抵抗,那也不过是流于形式而已,白家的军队才是楚国的正规军,楚国都已经出动皇军了啊,不过呢,那些人就和楚王一样,骄奢淫逸,早就不具备任何战斗力了,根本就不是凤国的对手,趁着这个时机,我们一鼓作气,就算是我们凤国不能攻打下整个楚国,拿下半片江山,便足以与轩辕还有兰国齐肩。”
弦月毫不避忌,当着白战枫的面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白战枫不料弦月会说这样的话,黑夜般深邃的眼眸染满了震惊还有厌恶,那厌恶不是针对她这个人,而是她的算计:“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盯着弦月,心口痛的越发厉害,白老爷子说的真对,这个女人不适合楚国,不适合白家,也不适合她,可是该死的感情,爱都已经爱了,哪里还会在意那些合适与不合适。
弦月走到白战枫跟前,不躲不闪,与他对视:“白战枫,这才是我一个凤国公主该有的样子,也是我该做的事情,我会嫁给兰裔轩,兰国和凤国会合成一体,我会帮他得到他想要的锦绣江山,也会守护好哥哥在意得凤国,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也是我必须做的事情,兰裔轩昏迷,他不能做想做的事情我都替他做好,直到他醒过来的那一天。”
白战枫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酸涩,羡慕,也有嫉妒的吧,如果和她出入死亡谷的是自己,或许她一心想做的会是在这乱世中守护好凤国还有白家一直守护着的楚国。
晃去脑中的杂念,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她:“我来寻你的时候,老爷子告诉我,楚王已经向轩辕求助,轩辕也已经答应借兵,轩辕的军队擅战,到时候吃亏的可就是你们凤国了。”
原来,君品玉打了的是这个主意,弦月闻言,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那上扬的嘴角是冰冷而又嘲讽的:“白战枫,难道你不觉得,楚国的气数将尽了吗?”
引狼入室,愚不可及。
“那就在轩辕的军队赶到之前,多攻下几座城池。”
既然都已经出了兵,既然都已经知道楚国逃脱不了瓜分的命运,那当然是要多分一杯羹了。
罗成见白战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唯恐他控制不住与弦月争吵起来,到时候后悔懊恼的也只有他自己而已,忙开口道:“弦月姑娘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各为其主,身为公主,弦月这样做并没有做,楚国的皇室和周皇室没什么差别,骄奢淫逸,纸醉金迷,在这样的乱世中必定是不能够继续的,白家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勉强多维持几年,这次听白老爷子的口风,似乎已经看清了,对王室再不像以前那样怀抱希望了。
燕国一分为二,实力大为削落,周王朝也不过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楚国原就是个小国而已,轩辕和兰国独大,尤其是迎娶了周朝公主的轩辕,名正言顺,兰裔轩想要争天下,罗成心念一转,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兰裔轩既然能有此野心,必定是和轩辕昊不相上下的,而能和轩辕不相上下的,也就只有兰国了吧,弦月既然决心以兰国未来女主人的身份参与这场角逐,这样做就更加无可厚非了。
“兰公子身上有伤,短期内不宜颠簸劳累。”
弦月也不愿与白战枫争辩,她说这么多,是希望他能认清这个现实,早点做出抉择。
罗成见弦月皱眉,开口道:“弦月姑娘放心,我会代你好好照顾兰公子的。”
“这几天可能要麻烦你了,早过几天,雷云雷安应该就会赶到了,到时候,他们会照顾好兰公子的。”
“这段时间,你们也累了,翠菊姐她们应该把房间收拾好了,你们去休息吧。”
弦月说完,转身就走,手却被白战枫捉住,他死死的盯着弦月,过了半天,唯恐弦月不耐烦才开了口:“我们会成为敌人吗?”
或许她不会在意,但是他真的不想与她为敌,因为那样的下场几乎是可以预见的,和上次磐城的武林大会一样,他还是会输。
他舍不得对她动手,但是她为了兰裔轩和凤久澜,绝对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你若想与我为敌,那我们便是敌人,你若不想与我为敌,那我们就不会是敌人。”
白战枫看着弦月的手,双手紧握成拳,咯咯作响,银亮的光芒刺眼,他心底既有种将弦月搂在怀中的冲动,又想直接用铁砂掌将她解决了。
上一刻,她会体贴的让你感激,但是下一瞬,她就有本事把你打入地狱。
“罗成,火龙果能治不足之症吗?”
罗成上前走了几步,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不要想了。”
罗成拍了拍白战枫的肩膀,可看着那凄怆的神情,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其实都没有错,不过是感情磨人而已,就像以前,他喜欢默默的守着小师妹,而小师妹却总喜欢追着枫师弟一样,那种心情,他或许懂的。
弦月离开之后,便直接回到兰裔轩的房间,打水给他擦洗身子:“兰公子,白战枫和罗成他们今天来了,他们说凤国的军队已经驻扎在邺城了,楚王按捺不住向轩辕求救了,轩辕的军队很快也会到邺城的,你现在昏迷,什么都做不了,不过没关系,我会替你将那些你想做的事情做好的,至少不能让你醒过来的时候,完全失去了与轩辕昊竞逐的资格,是不是?所以呢,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雷云雷安再过不久应该就回到了吧,到时候,我就能放心离开了。罗成刚刚对我说,你是因为喝了食人树枝条熬制的汤汁,才会一直昏迷的,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醒过来了,我不信,我相信你一定会醒过来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快要累死了,从死亡谷那个鬼地方逃出来没多久,醒来了之后就一直在照顾你,还没休息好又要马不停蹄的往邺城赶了,一个人要完成两个人做的事情,兰公子,你是不是要我累死才肯醒过来啊,不过我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等你醒过来了之后,我一定要暴食一顿,然后睡上三天三夜。”
弦月轻声笑了笑:“我刚刚把我们在死亡谷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白战枫,不过他好像还是不肯死心,那样也好,要是你再不醒过来的话,我还能嫁给他,你说是不是?”
“兰公子,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讨厌的人了,等你醒过来的时候,我非咬死你。”
因为有了白战枫一行人,祥和的河村变的越发的热闹起来,白战枫已经剔去了满脸的胡须,重新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虽然精神不济,不过对生活在河村那些和弦月年龄想当的女子来说,确是另外一道亮丽的风景,晚上吃饭的时候,有好几个女孩子围在他的身边,而他却是一副冻死人不偿命的模样,那些人自讨了没趣,也就不再继续。
和外边的人不同,河村的女子豪爽大方,同时呢,对于爱情,他们追求的是两情相悦,从不会死缠烂打,这个地方,既不是死亡谷的杂混,也不像周朝那样,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这个地方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
这样过了三天,白战枫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虽然在河村,却依旧和白老爷子保持了联系,轩辕的军队已经到了营城,再过两日,便能到达邺城。
凤国携势而来,一路过关斩将,再加上打着的是为公主报仇的旗号,气势如虹,楚军憋气已久,轩辕的大军一到,必起战事。
“后天一早,无论雷云雷安到还是没到,我们动身出发。”
第三天凌晨,河村还是静悄悄的,月亮已经沉下,太阳还没出来,窗外的天色一片黑暗,与兰裔轩睡在一起的弦月突然听到外边的敲门声,自从她醒来之后,为了方便照顾兰裔轩,便一直与他住在一起。
她睁开眼睛,并没有起身,隐隐约约的忽听到外边急迫的叫唤声:“公子。”
“弦月姑娘。”
是雷云雷安的声音,间或还夹杂着当地人叫着翠菊的声音。
弦月猛然起身,推门跑了出去,白战枫等人也被这声音惊醒,跟着跑了出去。
弦月开了大门,雷安看到弦月,直接扑到她的怀中,像个小孩子一般哭出了声:“弦月姑娘。”
弦月猝不及防,向后退了几步,手放在他的背上,才发现他身上已经全部都湿了。
“弦月姑娘。”
雷云的反应没有雷安那么夸张,光线若隐若现的瞬间,还是能感觉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浓浓倦意,风尘仆仆,应该是一接到消息就往这边赶了。
雷云的话刚说完,雷安就已经松开了弦月的手,一双眼睛居然是又红又肿的,显然这段时间,他一个大男人没少掉眼泪。
他四下看了眼,并没有发现兰裔轩的身影,雷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两人齐齐走到弦月跟前:“弦月姑娘,我们家公子呢?”
白战枫看着弦月,有些担心,兰裔轩现在那模样,他看着都有些不忍心,更何况是一直在他身边伺候,忠心耿耿的雷云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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