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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成岩结婚虽然没办婚礼,但给工作室的同事们发了红包,他早上一进工作室就收到了同事们喜气洋洋的祝福。

        朱宇可能还没从师傅结婚的事实中缓过劲来,坐在成岩旁边学师的时候,光盯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看了,被成岩用转印纸卷成卷敲了好几次头。

        “老盯着我的手看什么,想结婚了自己找一个去。”

        朱宇乐了:“谁要结婚啊……老师,你的戒指好看诶,江老师送的吗?”

        成岩想了想。

        虽然戒指的款式是他跟江暮平一起定的,但定制戒指的钱是江暮平出的,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江暮平送的。

        成岩斟酌片刻,点了点头。

        朱宇的话引出了一些现实问题。

        之前成岩和江暮平聊过各自的财政情况,江暮平是老师,收入不低也很稳定,但赚得确实没有成岩多。

        他们现在住的新房是江暮平的,戒指也是江暮平买的,成岩不知道江暮平有多少存款,但他意识到有必要考虑一下婚后的管账问题。

        毛毛敲了敲门:“成老师,有个小帅哥找你,说之前跟你约好的。”

        “姓时吗?”

        “是的。”

        “你让他进来吧。”

        “好。”

        毛毛把一位学生模样的男生带了进来。

        “时引先生是吗?”

        “啊。”男生背着书包,眼睛笑得弯弯的,“我之前跟您联系过。”

        “坐吧。”

        成岩把相册递给时引:“这里面是我的一些作品,你可以先看一下。”

        “您的作品我早就看过了,很喜欢您的风格,我就要那样的。”

        成岩收起了相册,“那你说一下你的要求。”

        “我的要求可能会比较抽象。”时引笑了笑。

        “你说。”

        “我想纹个跟我男朋友名字有关的纹身。”

        成岩点了下头:“他叫什么?”

        “喻惟江。”

        成岩愣了愣,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喻惟江?”成岩思索片刻,脑海里有了一个熟悉的影像,“明星?”

        时引点点头。

        成岩依稀记得那个叫喻惟江的明星好像是公开过自己的恋情。

        应该是两三年前的事。

        喻惟江公开的是一位男性恋人,当时在娱乐圈引起了轩然大波,各大媒体对这则新闻津津乐道了很久,所以成岩对此有些印象。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我想以这句诗为主题纹个纹身。”

        很浪漫。

        成岩点了点头:“可以的,喜欢什么元素?”

        “您自由发挥呗,我相信您的水平。”

        “打算纹哪儿?”

        “肩上,右肩。”

        成岩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做好备忘,“我要先给你画稿,我这的规矩是稿定了就不能换了,只能小修。”

        “那多给钱呢?”

        “也不行,你想换掉整个设计,这单生意就是废的,为了避免朝令夕改的情况,我们这里不接收没有契约精神的客户。”

        时引明白了:“懂了。”

        笔尖在纸上一顿,成岩忽然抬了抬眼,“嗯…你还是学生吗?”

        “是啊。”

        “满十八岁了吗?”

        时引笑道:“我都二十五了,在念研究生。”

        “还是要确认一下。”成岩笑了笑,“你长得显小,万一是未成年,我这边要被相关部门取缔的。”

        时引被他逗乐了:“您要是不信,可以看看我的学生证,我就在这附近的北城大学上学。”

        成岩眉毛挑了一下:“你在城大念书?”

        “怎么,您也是那里毕业的?”

        成岩摇摇头:“我有个认识的教授,在你们学校。”

        “哪位教授啊?教什么专业的?”

        “江暮平。”

        “江教授啊?”

        “你认识?”成岩聊天的兴致大涨,“你是他的学生?”

        “我不是,我是学经济的,不是他们院里的。”时引笑了起来,“江教授谁不认识啊,我们学校的大名人,我刚进学校就听说他了,你是不知道学校的□□表白墙每天有多少人跟他表白。”

        成岩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口水,“是吗。”

        下课铃响,江暮平合上讲义,“下课吧。”

        学生们一哄而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江暮平摸出手机接通了电话,走到了人流稀少的地方。

        来电的是位老朋友,江暮平久违地听到了自己的英文名。

        “Jan,我回国了。”

        “出差吗?”路过的学生跟江暮平打招呼,江暮平点头示意。

        “不,久居,我辞了那边的工作,准备回国内发展了。”邵远东说,“我已经回国很久了,一直在处理工作交接的事,这两天刚空下来。我约了几个朋友,最近准备去北海道滑雪,你去不去?”

        “我要上课。”

        “你可以请假。”邵远东意味深长道,“都是我回国后认识的朋友,你不是一直没对象么,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认识认识。”

        “谢谢,不过不用了,”江暮平拒绝他的好意,“我已经结婚了。”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接着传过来邵远东变高的声音:“你不是一直没有谈恋爱吗?怎么突然就结婚了?”

        “最近刚结的。”

        “……”邵远东说不出话了,“你跟谁结的婚?我认识吗?”

        江暮平沉吟片刻,道:“你应该认识。”

        “谁?”

        “成岩。”

        江暮平走进了办公室,手机贴在耳边许久没有听到声音,他猜邵远东可能是真的不记得了。

        “成岩,我们的高中同学。”江暮平提醒道,“高二跟你打过架的那个。”

        经江暮平这么一提醒,邵远东的记忆立刻被唤醒:“那条疯狗?!”

        江暮平皱了皱眉:“Disea.”

        “……抱歉,”邵远东换了个称呼,“那条小狼狗?”

        尽管邵远东换了个有点可爱的叫法,江暮平还是不太高兴,声音冷冷的:“这么称呼人家你是不是觉得挺幽默。”

        “不挺可爱的么,我看人家年轻小姑娘都这么喊。”

        “当年好像是你先去招惹他的吧。”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邵远东仔细回想了一下高中时期的成岩,“……他那臭脾气,你也能跟他结婚?”

        半晌后,邵远东似乎是把江暮平跟成岩结婚这件事好好地消化了,他问:“他还好吗?我记得他高三就转走了啊,现在在干吗?你们怎么就结婚了?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江暮平简短回答:“没谈恋爱,相亲之后结的婚。”

        “Damn,你真让我大开眼界。”

        又是脏话又是洋文,江暮平听烦了:“站在中国的土地上就给我说中国话。”

        “……我这不是习惯了吗,我都在国外呆多少年了,你对我要求不要这么苛刻。”邵远东有些疑惑:“怎么你结婚都不告诉我?我感觉他们好像都不知道么,都没人通知我,你也不通知我!”

        “我没办婚礼。”

        “这么低调,这是打算隐婚?”

        江暮平越听眉头越紧,不悦道:“不办婚礼就是隐婚?”

        “废话,谁都不知道你结婚了,你让那些排队想帮你介绍对象的人怎么弄,Jan,你该不会是受父母所迫随便找了个人结婚的吧,也是,成岩那种人——”

        “Disea.”江暮平的声音冷了下来。

        “抱歉,是我冒犯了。”邵远东话锋一转,“有机会一起吃顿饭吧,我请客。”

        “再说吧。”

        邵远东叹了口气:“你知道我这个人心直口快,海涵一下?”

        “成岩现在是我的合法丈夫,我没打算跟他隐婚,我只想好好经营这段婚姻。”

        “经营?”邵远东察觉到了这场婚姻不合理的根源,“你对他没意思?”

        江暮平说不上来,他没法给邵远东一个准确的答案。

        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对江暮平而言太陌生了,是一门复杂的选修课,可选可不选,但成岩的出现促使他选了这门课。

        江暮平猜成岩对他应该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爱意。

        他讲求顺其自然,当然了,如果最后成岩能喜欢上他,而他们又恰好彼此心意相属,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江暮平沉默良久才开口:“不管怎样,他现在是我的爱人,你这么疯狗狼狗的叫着,很失礼。”

        “抱歉,那你们两口子什么时候跟我吃顿饭?”

        “有机会再说,他挺忙的。”

        “他现在在做什么?”

        “纹身师。”

        “酷啊。”

        江暮平挂了电话,打算去工作室接成岩一起回家,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林为径背着书包站在外面。

        林为径挥了挥手,张了张嘴忽然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江暮平。

        总不能叫嫂子吧?

        叫姐夫也不对劲。

        林为径嘴唇一张一合的,最后还是叫了“江教授”。

        “教授,您去找我哥么。”林为径挨着江暮平一起走。

        江暮平嗯了一声,转头问他:“你也去?”

        “嗯嗯,”林为径用力地点点头,眼巴巴地望着江暮平,“我跟您一块?您能捎我一段么?”

        江暮平理所当然地应道:“当然可以。”

        林为径显得很开心,与江暮平的接触也比往常亲密,他表情嘚瑟地紧挨着江暮平,还要装模作样地问一句:“教授,您现在是我哥的亲属了,这么来看我也算您的亲属,我在学校跟您走得近些,您没意见吧?”

        江暮平看出来了,林为径是个孔雀开屏的性子,黏糊劲足足的,跟他哥截然相反。

        按理说,他跟成岩结了婚,林为径应该算他的小叔子,在学校里与他亲近些也没什么不妥。

        “亲近可以,但学习上的事不要想着走裙带关系。”

        林为径做了个敬礼的手势:“收到。”

        到了工作室,林为径无视朱宇,直接跟助理毛毛说话:“毛毛,我哥呢?”

        “我不知道啊。”毛毛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去问朱宇,“小宇,成老师呢?”

        “老师出去买东西了。”朱宇看着江暮平礼貌一笑,“江老师,新婚快乐啊。”

        江暮平笑了下:“谢谢。”

        成岩去了趟超市,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还买了很多储备粮和饮料。逛完超市他又去了一趟家居店,挑选了一些价格昂贵但是很精美的餐具。

        一个人的时候总顾不上精致,如今结了婚,成岩亢奋得恨不得把所有看着赏心悦目的餐具全部买回家。

        他很感激江暮平给他带来的婚姻,江暮平让他扩充了对生活的热情。

        成岩拿起了展柜上的一只七彩锤纹玻璃杯,导购员走过来介绍道:“先生,这只杯子是由日本硝子设计师榎木沢制作而成的,而且是情侣款的,如果两只一起购买,可以打八折。”

        成岩不认识这什么设计师,只单纯这个杯子好看,他问导购:“你们这里负责送货到家吗?”

        “购买额需要满一万元呢。”

        “我刚刚挑的都让另一个导购帮我打了单子了,麻烦你帮我算一下。”

        “好的,我去看一下。那这款杯子……?”

        “两个都要。”

        导购微笑道:“好。”

        成岩一会还打算去趟花店,新家装修风格太素了,他想摆些鲜花点缀一下。

        成岩继续逛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餐盘,接通电话:“怎么了,小宇。”

        “老师,我帮人问问,您去哪买东西了啊?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在家居馆。”成岩有些疑惑,“帮人问?帮谁啊?”

        转瞬间,电话那头换了个声音,比朱宇低沉很多:“阿岩。”

        成岩握着手机愣了愣:“教授?”

        “你在哪?”

        成岩的手指在木质的柜架上蹭了蹭,说:“我来家居馆买点餐具。”

        那边安静了会,忽然说:“以后买餐具这种事,你可以跟我一起。”

        成岩还没说什么,倒是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阵起哄的声音,成岩心头一跳:“你开着免提?”

        “朱宇开的。”

        成岩听到朱宇“啊”了一声:“江老师,您这就把我给卖了啊。”

        电话里一瞬间没了杂音,江暮平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免提我关掉了。你在哪个家居馆,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一会还得去买点东西,你在我店里吗?”

        “嗯。”

        “那我买完东西就过来。”

        “不用,我来找你。”

        “……好吧。”

        成岩报了家居馆的名字。

        导购员拿着订货单走了过来,红光满面地说:“先生,您的购买额达到数额了,我们今日就会为您安排送货。”

        “好的,谢谢。”

        “请问这边有花店吗?”

        “有的,就在家居馆的对面。”

        “谢谢。”

        家居馆门口没有位置停车,江暮平只能把车停在马路对面,他给成岩打了通电话:“阿岩,我在马路对面。”

        “嗯,”成岩抬头看了眼红绿灯,绿灯亮了,他跟着人群踏上斑马线,“我过来了。”

        斑马线上走过三三两两的人群,江暮平放下手机抬起眼睛,在人群的最后看到了成岩。

        成岩怀里捧着五颜六色的鲜花,好像是看到江暮平了,他单手捧花,笑着朝马路对面挥了挥手。

        成岩穿的是早晨换上的那件雾蓝色的毛衣,深沉又温柔。

        鲜花把他的脸庞衬得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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