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一时之间, 屋内气氛冷到了极点,季氏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
但她第一反应还是装傻充愣,抵死不承认, 而不是致歉, 好好解释这些过失,这也让沈菱歌彻底将她看清。
之前路上她还想过, 若是季氏解释了, 诚心悔改,是否看在沈淑欣的面子上放过她。
到这会她才明白, 像季氏这样的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的。
那便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大伯母真的不知吗?这扇屏风是我爹爹赠与我母亲的生辰礼物,母亲身子弱, 想念暨阳老家, 却又无法回去。父亲便特意找了江南的织锦坊, 绘制了暨阳的四季十景,为的就是能让母亲瞧一瞧家中的景。”
“这四扇屏风制好时, 正是母亲病逝前夕,即便这么多年过去, 我到此刻都还记得母亲欣喜的模样, 大伯母竟是忘了吗?”
季氏看上去脸色有些难看, 就连沈念安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糕点也不吃了, 眼睛呲溜地在两人身上转。
还伸手去拉了拉季氏的衣袖, 喊了声:“母亲。”
季氏十分好面子,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觉得丢人,而不回娘家, 这会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一个晚辈,凭什么在这对她用质问的口吻。
况且这是沈家,哪轮到她一个黄毛丫头来撒野,顶着臊意不耐地道:“是吗?那许是下人拿错了吧,我偶尔要去库房拿东西,这事你父亲也是知道的,定是他忘了与你说。”
“那这个金丝香炉也是下人拿错了吗?”
沈菱歌毫不客气地走到她身旁,指着矮几上摆着的那个,南瓜形状的金丝香炉,雕工精美模样独特,顶上还有颗红宝石镶嵌。
这是沈博简从南洋商人那淘来的,就是看中它模样独特,不像是本土的手艺,才会送给沈菱歌做礼物。
她一眼就喜欢上了,只是那会年纪小,还用不上什么熏香,她当做玩具玩了段日子,就锁进了库房,准备以后长大了再拿出来用。
而此刻,她爱不释手的宝贝,早已被人用得掉了色,正点着香,与普通的香炉无异。
她不仅气季氏不吱声拿了她这么多东西,更气她不好好爱惜,理所当然地享受这一切。
这些不单单是普通的宝贝,更是父亲留给她与母亲的珍视和爱。
她不允许任何人糟蹋,尤其是季氏。
沈菱歌给了身后云姑一个眼色,云姑就带着人直奔季氏屋内,将她描述过的那些东西,一一都拿了出来,摆在季氏的面前。
“看来这些东西,也都是大伯母不小心拿错了。大伯母不小心的次数还真是有点多呢。”
“沈菱歌,你这些年的规矩和礼数都学到哪去了,竟然敢擅闯我的寝卧。这就是你与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我说拿错便是拿错了,你这是要在责怪我不成?”
“我怎么敢责怪大伯母呢。”
季氏气得不停在喘粗气,胸口在大幅度的起伏,早没了往日的镇定和从容。
“你既知道,还不快些把东西放下,赶紧回去休息,好好闭门思过。”
“那我恐怕还不能走。”
“你还想怎么样?”
“丢了东西,自然是要全都拿回去的。来人,将大夫人错拿的东西,全都搬回我院子去,既然是误会,可不能叫大伯母平白背了窃取东西的骂名。”
沈菱歌说话间,真就指挥着曹管事等人,把之前那些宝贝,一样样从屋内搬出去。
季氏真是看傻了眼,蓦地站起,手指发颤地指着她,“你敢!我看今日谁敢搬!”
沈菱歌对她的威胁毫不畏惧,且一步步朝她逼近,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她看,字正腔圆说得尤为认真,“我来取回自己的东西,有何不敢!”
她贴近季氏耳畔,幽幽地低语道:“大伯母可还记得白珠是怎么死的?昨夜我竟是梦见了她,她浑身湿漉漉的,好生可怜,还说要来□□,您说,她会找谁呢?”
说完不等她反应就立即直起身,朝着不敢动弹的下人果断道:“搬!来之前我已经差人去报了官,但凡有人敢拦,待官差上门,全都按偷窃论处。”
季氏先是被她给气的不轻,再又叫她一吓,最后再来个报了官,直接将季氏所有的脾气都给磨没了。
手指不停地指着她,半天只说出个:“你你你,真是反了天了!”
到底是没敢再让人拦她,但也气得险些要晕过去。
唯有沈建安,看到自己的走马灯也被带走,发起了小爷脾气,上前拽住抱着花灯的下人,“这是我的灯,谁许你拿走了,快放下!”
见那些下人都不听他,又跑来沈菱歌面前撒火,“都是你,你顶撞我母亲,还抢我的东西,我讨厌死你了。”
沈菱歌也不恼,反而微俯下身,看着握拳小脸涨得通红的沈建安,认真地道:“是谁告诉你,这是你的东西?”
“自然是母亲说的,只要等你嫁人,将我过继去二叔那,这些宝贝就都是我的。”
季氏瞪圆了眼,这话她确实说过两次,只是没想到这小子会如此口无遮拦,当着沈菱歌的面,全都说出去了。
这会再想去捂他的嘴巴,也已经来不及了。
过继?
沈菱歌抬头冷冷地扫了季氏一眼,原来如此,她打的是这个算盘,难怪非得把她嫁出去,就算嫁不出去也要把她给弄死,都是为了这个。
她也不和季氏说话,而是盯着沈建安,一字一顿地严肃道:“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就算我死了,这些东西也只会是我父亲的,我要拿走便拿走,我要送人便送人,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不再多留,带着人和东西径直要走。
可沈建安从小就被惯坏了,他怎么接受得了这个事实,又气又恼,当即从院中抓起块石头,就要往沈菱歌后脑勺丢去。
好在不等他丢出去,沈博植就赶回来了,大步冲上来,拦下了他的动作,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孽子!你怎么敢对你二姐姐行凶,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将二少爷关去祠堂,好好面壁思过。”
而后才愧疚地看向沈菱歌,季氏很多事情,都是瞒着他做的,但他早该察觉才是。
季氏怎么可能变出这么多银钱来,可或许这便是人的本性,明知不应该,却还是忍不住地享受得到手的东西。
等到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了,才醒悟过来,“都是伯父我管教无方,让菱丫头你受委屈了。”
沈菱歌也不知道季氏所作所为,大伯父知道多少,他打沈建安,又有几分真心,总之她没办法再当做没事人一般面对他们。
便规矩又疏远地行了个礼,沈博植见此,说了句等着,便立即回了屋内。
屋内季氏见到他回来,赶忙掩着面痛哭起来,“老爷,这家我是待不下去了。”
她以为沈博植肯定会帮着她的,但没想到,他几步上前,指着她愤愤地哎了一声:“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你怎么还有脸哭!还不快去给菱丫头致歉,你拿了二弟多少东西给还回去,再把银钱也还上,再不许去问二弟拿一分钱。”
季氏愕然地看着他,“老爷,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
“谁是外人,那是我嫡亲的弟弟与侄女,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顾着你的脸面才没动用家法,可你却不知悔改,来人啊,将夫人一同关进祠堂。”
屋内的哭喊声混着吵骂声,沈菱歌却对此毫无反应,这些是季氏应得的,且这还只是个开始。
她没再回头,带着曹管事等人出了正院。
至于后来季氏被罚禁足,管家权落在了沈淑欣头上等等,都不关她的事了。
她要做的就是守好父亲留下的宝贝,至于分家或是其他事,就得等父亲回来后再说了。
-
沈菱歌带着东西浩浩荡荡地回了院子,一件件仔细地检查过去,有磨损磕破的赶紧让人来修补。
等所有都入库之后,她才发现独独少了那对玉枕,派人又去前院问了遍,季氏那也没有,也不知是不是被她送人了。
找不到玉枕,也只能将此记下,以后再寻。没玉枕送人,她只得重新挑了扇绢制的屏风,上面画了奇石与竹,是吴绍秋会喜欢的玩意。
让下人包好,等那日送去吴家。
晚膳时分,沈淑欣就红着眼来了院中。
她基本都待在自己的小院,轻易不怎么出门,是真的不知道母亲做了这些事。
这会过来想为母亲赔罪,又觉得没有立场,若是换了她,肯定会更生气。故而对上沈菱歌,满肚子的话都憋了回去,不知该从何说起。
犹豫许久后道:“二妹妹放心,母亲已经被禁足,库房与对牌都交到了我手中,以后再不会发生这种事。”
其余求原谅的话,她实在是没脸说出口。
沈菱歌也知道她清白无辜,听她没提一句求她原谅的话,不免心软。
大姐姐是除了父亲外,唯一对她真心实意的人。
沈菱歌上前一步将她扶起,“大姐姐放心,我这人恩怨分明的很,做错事的是伯母,你我依旧是好姐妹。”
沈淑欣刚得到消息时,真是坐立难安,她好不容易才能与人打开心扉,分享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若是因此姐妹离心,她定是难过万分。
闻言,激动地眼眶都湿了,难得主动地抱住了她,流露出了小女儿家脆弱的那面。
沈淑欣是会管家的,及笄之后,季氏就带着她如何看账如何安排府内事宜。
之前有季氏在,她都胆怯不敢去做,如今是被赶鸭子上架了,不得不去接过对牌,只是没想到,硬着头皮做了几日,却发现没她想象中的那么难。
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吴绍秋生辰这日。
想着应该都是文人学子,沈菱歌便挑了身青色的襦裙,一头长发只用根竹簪挽起,看上去清婉秀丽,只是依旧难以掩去她艳丽的姿容。
沈淑欣穿了身粉色的衣裙,两姐妹站在一块,格外的相衬协调。
很快,马车便到了吴家别院。
吴绍秋生辰,并未摆在自家府上,而是选了处清雅的小院,为的就是令人自在,不会有拘泥的感觉。
两姐妹先后下了马车,一眼便瞧见在外迎客的吴绍秋。
沈菱歌虽是与他第二次见面,却总有种故人相逢之感。
“可算等到你们了,十郎早就来了,先叫他带你们在院中逛逛,我再等两个客人,过会就来找你们。”
客随主便,沈菱歌对此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正要跟着下人往里走。
就听见身后传来了马蹄声,以及有人下马的声音。
单纯是出于礼貌,她略微站定,想先让后面人进内。
可没想到,接着就听见吴绍秋恭敬地行礼道:“学生恭迎齐王殿下,殿下里面请。”
沈菱歌不敢置信地抬头,直直地撞进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里,以及看到了他身旁站着的俏丽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我们菱宝霸气侧漏,我把大伯母的原因说清楚啦,接下来就看我们誉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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