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过去这一个月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超人在十分隆重的葬礼中长眠，许多民众自发地走上街头相送。

　　不过跟以前不同的是，这回超人的棺椁上没有盖上一副星条旗。

　　虽然联邦政府强烈要求，超人本身一开始也并不介意，但洪非只用一句话，他就十分强硬地拒绝了。

　　“如果你现在盖上国旗,  那以后如果你去了其他的国家拯救其他国家的人，他们就可以给你头上安一个叛国罪。”

　　第二件事，整个哥谭市的面貌与氛围已经大有改观。

　　现在整个城市里，经常能够看到一对对的警员在街上巡逻，不论白天还是夜晚，街边的警灯总是常亮着。

　　那些曾经年久失修的路灯也被重新整修替换，条条街道充满光亮。

　　至少,  现在想要在哥谭市中找到一个幽暗阴森的小巷已经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了。

　　这种变化随之而来的，是警局短时间内的突然爆满，子弹消耗也在日益增长。

　　杀了多少人？

　　洪非也不清楚。

　　但看着眼前摘下面罩、换上警服的贝恩浑身仍然充满杀气，他就明白背后肯定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把所有混乱杀机暗藏在黑夜，才不会影响到这座城市正面的整改。

　　“很难做？”洪非问道。

　　贝恩一动不动：“不难。”

　　“那就好。”

　　布鲁斯在旁边斜眼看了看贝恩，跟着说道：“一点都不好，死的人太多了！”

　　贝恩看都不看他一眼：“要做事，就一定会死人。”

　　“但是很多人原本可以不用死，他们还有家人！”

　　“如果他们不死，他们的家人也未必会变得更好。”

　　“你想过那些孤儿的生活吗？”

　　“布鲁斯·韦恩，你的福利院是摆设吗？”

　　“我建福利院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你们到处把那些孩子的父母杀死！”

　　“请你搞清楚，不是每一个人都死了，而是那些违法犯罪在先，拒不合作，持枪抵抗的人才会击毙，这是法律赋予警察的权力。”

　　“是,  但我怀疑你们过度执法！”

　　“所以你就每天夜晚化身蝙蝠跟踪警察？”贝恩看了一眼布鲁斯,  “说真的,  要不是你还有用,  我早就把你轰成渣了。”

　　洪非闻言立时感兴趣地道：“警局有炮？”

　　贝恩回头：“不,  我们只有RPG。”

　　洪非点了点头：“那也不错了。”

　　布鲁斯听得脸色几度变换。

　　听听，这是人话吗？警察局为什么要有且会有RPG这种东西？！你们是恐怖分子吗？

　　不对，贝恩这家伙本来就是恐怖分子，但他现在摘了面罩，居然摇身一变成了警长！

　　就离谱！

　　洪非见状笑道：“布鲁斯，我觉得你对贝恩，还有我其他的手下心存偏见。”

　　布鲁斯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啧，贝恩也好，死射、血腥运动也罢，他们都是有能力的人。”

　　布鲁斯淡淡地说道：“我并没有否定他们的能力，但是你却好像轻而易举地抹掉了他们的过去。”

　　洪非从转头看向窗外。

　　白天的哥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沉沉暮气，也没有随处可见的灰暗。

　　为什么？

　　首先是那些污染严重的工厂已经滚得远远的了，很多工厂的遗址已经先一步被炸成了废墟，这是为了让某些人彻底死了心。这其中甚至有不少厂子里都有韦恩集团的股份，所以真要寻根究底，布鲁斯也不是全无责任,  他享受了韦恩集团带来的便利,  自然要为韦恩集团的一切负连带责任,  这很公平。资本就是这样，布鲁斯也是资本的一部分。

　　然后，洪非把城市中大部分建筑的外墙颜色都改了，以前那种不是灰就是黑的色调总会潜移默化地让人心绪低迷，换成白色之类的暖色调，再加一下卡通彩绘之类的图案，但凡是个正常人，也都会觉得顺眼多了。

　　起码现在任何不知道这里是哥谭的人如果来到这里，也不会一瞬间就把它跟罪恶之城联系起来。

　　洪非笑了笑：“这不好吗？”

　　布鲁斯也循着他目光看向外面的城市，霎时，他的眼中也有些欣慰。

　　一个月而已，哥谭的改变有目共睹。

　　虽然城市的整体经济发展远远比不过河对岸的大都会，但现在的哥谭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总是充斥着一股莫名的勃勃向上的生机，甚至最近有些人已经敢在夜晚出来摆摊了，这在以前的哥谭简直难以想象。

　　当然，现在洪非和布鲁斯看到的这一边，是无数中低层家庭聚集的城区。

　　他们脚下，是富人区，而富人区自然不需要什么改变，因为富人们总不会自己生活得压抑沉闷。

　　想了想，布鲁斯有些担忧地道：“已经有很多人离开哥谭了。”

　　洪非头也不回：“你说的是那些有钱人。”

　　“是，我知道你看不上某些有钱人，但问题在于，必须有他们的资金注入，才能在哥谭市创造越来越多的就业机会，养活一个又一个的家庭。”

　　“哈！我仿佛听到了笑话。”

　　布鲁斯拧着眉头。

　　洪非继续说道：“你说的道理是正确的，但我并不认为需要用到‘必须’这两个字。资金注入，不就是招商引资吗？那就找人来，有人要走，有人也会愿意来，谁愿意，谁来。”

　　“新来的人也是一样。”

　　“那就定规矩，符合条件的再来，哥谭的低迷和罪恶丛生，有多少是因为通过正常的工作无法养家糊口造成的？如果新来的还是一样的模式继续压榨哥谭人，那就算把他们全部杀光，还是会有人为了生存铤而走险。所以，他们走，是一件好事儿，他们现在不走，以后也要走，以后不走，那就干脆永远别走了。”

　　布鲁斯黑了脸。

　　接着，他突然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前几天，阿曼达死了。”

　　“死得好。”

　　“她在一场发布会上突然变成了传说中的恶魔，造成了无辜的伤亡后被当场击毙，然后引起了轩然大波，现在大家都怀疑华盛顿还有其他的人是恶魔变成的，政局一片混乱。”

　　“哦。”

　　“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当初是你在岛上把她变成恶魔的吧？”

　　“是的。”

　　“她应该很听从你的吩咐，为什么要杀她？而且还是在那种场合？”

　　洪非倒也坦率，直接说道：“我原本以为留着她，她或许能够帮我做到一些什么，但是事实上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实际经历，我才发现我根本不需要这样一个人帮我做什么，她能做到的我都能做，我不能直接去做的，也有很多人可以做得比她更好，所以我判定她已经失去了继续存在下去的价值。”

　　“失去价值的人就应该去死吗？那如果有一天我老得动不了了，你也要杀了我吗？”布鲁斯有些激动。

　　“别生搬硬套了，她为什么会死你心底很明白，那天晚上在岛上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你应该问的是为什么我到现在才让她真的去死。至于场合，我是故意的，如果不给外界一些压力的话，你信不信很快就有人敢对我们动手，虽然他们不会成功，但届时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死亡，换句话说，我在救他们的命。”

　　布鲁斯气笑了。

　　要不是打不过，估计他已经跳起来锤人了，

　　隔了好一会，布鲁斯似乎终于平静下来，他又道：“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是杀人，你现在控制了整个哥谭，一座城市的运转，不是杀人就能解决的！”

　　“你这又再跟我说废话，杀人当然不能解决的所有问题，但你也别忘了，很多复杂的问题如果要想快捷简便的解决，就必须杀人。我没把他们挂在路灯上，算是给你这个资本家也留了一分面子。”

　　“这是美国！”

　　“所以呢？”

　　布鲁斯喘了口气：“这是资本主义国家。”

　　“那你要这么说，就别埋怨哥谭怎么样，一切都是哥谭活该。”

　　“可其他城市不是这样的。”

　　“嗯，所以我们在讨论什么？你是一边想要保证资本的既得利益，一边又要让哥谭人活过来？”洪非说着说着，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嗯，不过你的思维倒也的确非常符合一个土生土长的美国资本家，你知道如果想要同时保证资本和哥谭人的利益需要怎么做吗？”

　　布鲁斯疑惑地看了过来，如果洪非真的能够提出行之有效的方法，那么今天他就算没白来，而且他保证以后一定尽量配合洪非的所有计划。

　　贝恩也同样投来好奇的目光，不过这位前恐怖分子、现警局警长却不认为世界上会有这种好事儿，也许只有布鲁斯这种人才会抱有这种异常的“天真”。

　　洪非从窗外收回目光，面对布鲁斯，正色道：“其实一点儿也不难，因为这种局面在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了，你的前辈们就解决得非常好。既然固定的区域范围和职责分工内已经无法同时满足两方面的利益需求，那就干脆跳出原本的框架，把视野和力量投入到其他人的饭碗里，去偷！去骗！去抢！或者干脆发动战争！只要赢了！那么对方的东西都是你们的，到时候你们这些资本主义国家的资本家拿大头，那些非资本家的资本主义国民拿小头，要是有的非资本家手段和运势都不错，能够趁机积累出相当的资产，那么他也会成为资本家，未来他也可以操纵一场战争，然后去拿大头。”

　　布鲁斯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了。

　　贝恩却是放肆地开怀大笑起来，惹得洪非也憋不住笑出了声。

　　好一会儿，布鲁斯深深地吸了口气。

　　“玩笑到此为止吧，问题不会因为玩笑而解决。”

　　洪非笑意收敛：“谁跟你开玩笑了？”

　　“那你这次又准备抢谁？”

　　“你又在毁谤我，我抢过谁？不过你说的方法是对的，当然要抢，不过我们不去外面抢，而是从你们这些资本家的手里抢，我要的也不多，其他城市怎么样，哥谭就怎么样，凭什么哥谭市的人做同样的工作却只能拿更低的工资？布鲁斯，你的韦恩集团还不错，但是其他人却不这么想。这些年，哥谭人流失了多少，留下来的除了哪些中产，剩下的都是些什么成分不需要我多说了吧？所以谁能保证工人工资，谁就可以进来做生意，我不相信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哥谭更低的土地价格会没有商人愿意尝试。”

　　“那在找到愿意来的人之前呢？政府救济，能救多久？”

　　“救到有人愿意来为之，我的钱不少，至少够他们温饱三五年。而且别再说‘救济’了，他们也在工作，虽然只是协助维护治安、清理街道、整理废墟、关口排查、夜间巡视等等一件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他们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工作，那他妈是工资！！”

　　沉默，许久。

　　“你舍得吗，你知道那要多少钱吗？”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对钱没有任何兴趣。”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如你所见，改变哥谭。我就是不相信，一座城市，会几十年如一日地罪案频发，会接连不断地诞生一个个超级罪犯。这一次，无论用什么方式，我一定要让它转变过来，如果要用坏的手段，那我们就坏得彻彻底底；如果可以用好的方法，那我们也会好得干干脆脆。韦恩，你不能既要这个，又要那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种好事儿，如果你听说了，不用怀疑，那绝对是一场骗局。左右游走，摇摆不定……”

　　说到这里，洪非看了眼布鲁斯。

　　“就像你，二十多年的蝙蝠生涯，你从根本上改变了哥谭的什么？”

　　布鲁斯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

　　贝恩也笑眯眯地告辞，看得出他对自己的警察生活很中意。

　　毕竟写作“警察”，读作“暴徒”。

　　再度俯瞰这座城市，洪非感觉他的目的就快要达成了。

　　如果连哥谭都能真正成为一座善良友好的城市，那么宇宙中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被改变的？

　　过去的画笔，改不了现在的结局。

　　一切，都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

　　下午。

　　母盒异动，洪非两度瞬移，先带戴安娜，再到天堂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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