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章 一纸休书,撞见惊天秘密!
安平侯府,自从回到安平侯府之后,安平侯爷便面无表情的去了一趟书房,随后安平侯爷将府内各个院子中的主子和下人都召集在了大厅里,此刻的大厅之中,安平侯爷依旧是面无表情,就连三夫人也看不出他要做什么。
大厅里,各个院子中的主子们都各自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雪儿坐在那里,目光却是不着痕迹的扫向了安平侯爷所坐的地方,想起方才自己以二公子随从的打扮来安平侯府传信,坐上那位置,可谓是畅快之极啊!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雪儿以及在安宁身后站着的碧珠,心中都满是兴奋,二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安宁,却只见她坐在位置上,双手安安分分放在腿上,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二人都禁不住感叹,小姐果然不愧是小姐,这功力比起她们,可要高深得多啊!
三夫人也是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好似对安平侯爷将大家召集来的原因不感兴趣一般。
唯独大夫人在坐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微微皱了皱眉,隐约浮出那么一丝不耐烦,看了安平侯爷几眼,终究还是催促道,“老爷,将大家召来,到底是什么事啊?是不是侯府又有什么大事?说出来,大家集思广益,也都想想办法。”
那模样,温婉贤惠极了,若不是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见识过大夫人的本来面目,怕还会被她此刻的表现给蒙了过去,安宁听到她这般催促,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便是雪儿和碧珠刻意留意着她的神色,二女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大夫人啊大夫人,有道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倒是闯进来了,哼,你这般火急火燎的,以为是什么好事么?
安宁目光淡淡的看向安平侯爷,只见安平侯爷神色微敛,眉峰在那么一瞬间皱了一下,视线停留在大夫人的身上。
不知为何,大夫人被安平侯爷那视线看着,心中竟是没有来由的震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冰冰凉凉,似从心底蔓延了出来,大夫人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扯了扯嘴角,“老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老爷何时这般神秘过?搞得她都有些受不住这气氛了。
安平侯爷眸子紧了紧,“大夫人,侯府确实是有大事,这大事还和你有关啊!”
“啊?”大夫人微微吃惊,和她有关?
安平侯爷的话一落,所有人,包括三夫人以及在场的所有家丁丫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大夫人,看这阵仗,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大夫人的神色微闪,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了起来,她最近可是安分得很,凡是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惹怒了老爷,给自己招来祸端,可没有出什么纰漏啊!
可是,她却怎么也料不到,她如此小心翼翼,还是将祸给招来了。
“刘香莲。”安平侯爷眸子倏地一紧,声音也跟着拔高,那语调震得大夫人身体一颤,老爷非常愤怒的时候,才这般唤她全名的!
大夫人当下便起身,跪在地上,“老爷,香莲若是做错了什么,请老爷原谅,香莲日后定当改之。”
大夫人心里也是知道的,自从林府自顾不暇,不再帮助安平侯府之时,她就知道,自己在这个府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了,所以,才她会如此耐着性子,倘若是以往,在林家得势,她得势的时候,安平侯爷这般唤她,她也要理直气壮的和他对峙几句,可是现在……
“哼,改之?你怕是没机会了。”安平侯爷赫然起身,从怀中拿出了那一张他方才写好了的东西,狠狠一抛,那张纸便落在了刘香莲的面前,众人都看向那张纸,只要识字的人看到那两个“休书”二字,便都是一惊,神色各异。
休书?安平侯爷要休了大夫人?就连三夫人也是吃惊不小,虽然安平侯爷对她说过,要将自己扶正,可却并没有要休了大夫人的意思啊!她日日和安平侯爷在一起,稍早也没有从他的行为中察觉出丝毫端倪。这突然而来的休书,又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早已经变了脸色,那张原本就有些强自镇定的脸上再也兜不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地上的休书以及休书上那几个赫然刺目的字。
‘刘香莲……善妒……心狠手辣……休妻……贬为……下人……’
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刀子,让刘香莲一阵刺痛,身体隐隐颤抖着,她似乎还没有消化好眼前的这个事实,老爷要休了她?为何?为何啊?
“老爷,为什么?为什么要休了香莲?”大夫人赫然起身,这段时间压制着的凌厉本性倏然露了出来,都到了这个关头了,她可没有心思在伪装成贤妻良母的样子,讨老爷欢喜,此刻的她,只想问清楚,寻一个答案。
“为什么?”安平侯爷轻哼出声,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你做的事情还少了吗?便是罗列出一两条,就足以休妻了。”
“你……”大夫人一惊,她自然是知道安平侯爷话中所指的是什么,当年因为嫉妒与对正室夫人的执念,她在林家和安平侯府联合对付云家之时,便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将火引到了云蓁的身上,正好,安平侯爷见云家大势快要去了,便为了讨好她,所以,便对她对云蓁做的那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云蓁死后,他也按照她的意思,连坟墓都没有一个。
她如愿得到了正室夫人的位置,对于云蓁留下的女儿安宁,她也没有打算放过,当年,嫣儿将她推入湖中,她也在一旁远远的看着,只是没有人发现罢了!
要说妒,她确实善妒,可这些都是因为她在意安平侯爷,在意这正室夫人的位置。
不过,一切不都是很好吗?若是因为善妒要休她,那为何这休书足足迟了这么长的时间?
“可为什么是现在?”大夫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锐利的目光瞪着安平侯爷,此时的她,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义,甚至也无法从他的眼中看到任何情绪的波动,有的只是冰冷的无情。
安平侯爷眼里的冰冷更是骇人,“你别忘了,这安平侯府,我才是天!”
这个刘香莲,这个时候了,竟还敢如此用这样的口吻来质问她,他早该将她休了,一了百了。
安平侯爷倒是让安宁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他是这安平侯府的天么?哼,那么她安宁便要将这天捅一个大窟窿出来,看他这安平侯府的天能狂妄到什么时候!
“哈哈……”大夫人竟疯狂的大笑了起来,他是天?可当初他凭借自己的关系,攀上林府的时候,他怎么不这般说?猛地,大夫人似想到什么,目光转移到三夫人的身上,渐渐的,那双阴沉的眸子越发的狠戾,事出必有因,安平侯爷突然抛出这么一纸休书,究其原因,怕是这三夫人在吹枕边风。
是她,一定是三夫人这贱人,她得到这侯府当家主母的大权还不满足,还想得到这正室夫人的位置,一定是她,就是她!
这个猜测,让大夫人更加疯狂了起来,猛地冲上前去,那速度就连安宁也十分震惊,几乎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三夫人的面前,一巴掌扇在了三夫人的有疤痕的那边脸颊上,便是三夫人都没有躲得过去,啪的一声,那清脆的声音几乎响遍了整个大厅。
“你这狐狸精,得到了老爷还不够,现在又想要我正室夫人的位置,你凭什么?你休想,休想!”大夫人狂戾的叫嚣着,似乎要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三夫人的身上。
东秦国的风俗,女子被休意味着什么?她是清楚的,况且,她都在这侯府过了这么多年了,这个时候被休,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了,更别说以后的出路了。
她的嫣儿现在下落不明,叫她如何接受被休这个现实?
“你这疯子!”安平侯爷快速的上前,一把将三夫人护在怀里,与此同时,他的大掌也毫不犹豫的朝着大夫人挥去,重重的打在了大夫人的脸上。
要说方才大夫人打三夫人的那一个耳光,让三夫人脸上泛出了红印,那么此刻安平侯爷打大夫人的这一个耳光,那力道甚至带动着大夫人一个踉跄,大夫人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好似整个世界都在那一刻安静了一般。
但安静之后,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嘴角甚至溢出一丝鲜血,大夫人咬着牙,凌厉的看着安平侯爷将三夫人护在怀里的模样,更加肯定了她方才的猜测,心中的疯狂急速的乱窜着,那视线若是能够杀人的话,怕是已经将安平侯爷和三夫人给杀了千百遍。
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安宁不着痕迹的挑眉,她倒是没想到大夫人竟然迁怒到了三夫人的身上,想来也对,大夫人自然是不知道内幕的,见安平侯爷要休了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缘由,除了三夫人,还能有什么呢?
安宁淡淡的扫了一眼三夫人,她这一次无疑是受了无妄之灾,娇弱的靠在安平侯爷的怀中,任凭她护着,那温婉无助的模样,和那日在天灵寺中见到的她,简直是大相径庭。
眼底闪过一道光芒,暗自留意着眼前的一切,三夫人无缘无故的被打了一巴掌,能不气吗?想她楚楚,从小到大,还没有被谁打过耳光,今日大夫人竟然敢做那第一人,她恨不得亲自上前将那一耳光还回去,但是,三夫人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这里有护着她的男子,又何必她亲自动手?
敛了敛眉,几乎是在那一瞬间,那水汪汪的眼中,便落下了两滴泪水,虽然微微低着头,但那晶亮的泪珠,却是清晰可见,安平侯爷看着心爱的女子流泪,顿时心疼了起来,“楚楚,疼吗?快让我看看。”
在大夫人面前的安平侯爷纵然是那般无情,但在三夫人楚楚的面前,便是百炼钢也化作了绕指柔,那两滴泪水,好似滴在了他的心坎儿里。
楚楚倒是没借机哭诉告状,反而是别开眼,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摇了摇头,安抚的朝着安平侯爷扯出一抹笑容,“楚楚没事,楚楚不疼,倒是大姐……”
“不疼?怎么会不疼?瞧,这脸都红成这个样子了,来人,快去冰窖取些冰块来。”安平侯爷焦急的吩咐道,更是心疼三夫人,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那刘香莲,瞧她自己的脸却……
三夫人的“贤德善良”让人神色各异,在大厅中的丫鬟家丁,乃至是雪儿和碧珠都深深的觉得,这个三夫人当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啊,都被大夫人打了,还担心着大夫人的情况,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是让人禁不住心生怜惜啊。
雪儿甚至觉得,这个性子温和,与世无争,又美貌的三夫人,竟跟了安平侯爷,实在是委屈极了,说实话,那安平侯爷无论是哪一方面,都配不上这三夫人。
但安宁却不这么想,这三夫人还真是一个深谙算计的高手,有什么比借刀杀人,还能留个善良的名声好呢?三夫人啊三夫人,她越是大度的为别人想,便越会引起安平侯爷的怜惜与维护,瞧,这安平侯爷不就中计了吗?他有多担心怜惜三夫人,此刻就有多恨大夫人。
三夫人的“关心”在大夫人的眼中,却是激起了她更多的怒意,“哼,装?装娇弱,装可怜,装温柔,我今天非要将你这狐狸皮给拔了。”
大夫人一心认为是因为三夫人的原因,老爷才会休了她,此刻,她也顾不得许多了,便是被休了,她也要拉这个三狐狸陪葬!
眼中狠光乍现,大夫人如一个泼妇一般,整个人冲向三夫人,哪怕是三夫人现在被安平侯爷护在怀里,她也不管不顾,眼里好似只有三夫人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大夫人本身就下了狠心,下手自然是不会留情,她首当其冲的便是用手指甲去抓三夫人的脸,她倒是要看看,这张美人皮若是再留几道疤痕,是不是还会将安平侯爷给迷得晕头转向。
三夫人满眼惊恐,眼底却流露出一丝不屑,见大夫人朝着她冲来,她更是窝进了安平侯爷的怀中,整个身体瑟瑟发抖。
安平侯爷眸子一紧,有他在场,他又怎容许三夫人受到伤害?这个该死的刘香莲,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今天的她,怕真的是疯了,安平侯爷对大夫人那可是没有丝毫怜惜的,在大夫人靠近的那一刹那,安平侯爷手一扬,护着三夫人,大夫人的力道自然敌不过安平侯爷,还没有来得及碰到三夫人,整个人便被安平侯爷给一脚踢开,重重的摔在地上,那一脚,提在她的胸腹之间,愣是逼得大夫人呕出一口鲜血。
触目惊心的红,让顾大娘心有余悸,忙上前将大夫人扶起来,“夫人,咱别闹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顾大娘方才看着这一切,她是知道大夫人没有任何转机了,安平侯爷方才便那般决绝,此刻大夫人又对三夫人动手,安平侯爷更加不可能收回成命,大夫人继续闹下去,只会将自己推入更加凄惨的境地。
闹?大夫人不甘的轻哼一声,她豁出去了,也要将安平侯府闹得个天翻地覆,被顾大娘扶起来的她,狠狠的推开顾大娘,目露凶光的看着三夫人和安平侯爷,“你们这对狗男女,我刘香莲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此刻,她不禁想起了秦玉双死时说的话,心中激起阵阵寒意,但那寒意却抵不过她此刻对这二人的嫉恨。
三夫人皱了皱眉,感受到安平侯爷凌厉的怒气,忙抓着他的衣裳,“老爷,大姐是气极了才会口无遮拦,所以……”
“大姐?今日这刘香莲被休了,还是什么大姐?不许你再替她说好话。”安平侯爷打断了三夫人的话,那态度分外坚决,似要将刘香莲给撕碎一般,随即朗声对着下人吩咐道,“请家法。”
刘香莲若是安安分分的也便好,可她便是被休了也闹事,那么,他便送她一阵责打。
大夫人脸色一白,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家法?你打啊!有本事,你打死我!”
大夫人燃烧着怒火,此刻的她哪里还怕什么家法?只是,但家法被请上来,看到那凌厉的尖刺之时,她的身体却隐隐颤抖了一下,就连眼中也露出一丝恐惧,安宁看在眼里,淡淡的敛下眉眼,平日里,大夫人是执行家法的人,今日,她还真想看看,这鞭子打在她的身上是什么滋味儿。
安平侯爷拿过鞭子,便朝着大夫人的身上打去,对刘香莲,他可不会手下留情,仅仅是那么一鞭子下去,大夫人便痛得呲牙咧嘴,面目扭曲,衣服被撕碎,被鲜血染红,大夫人更是在那一下没有叫出声来。
这一鞭子,左右人都震惊了,他们看过无数人受家法时的模样,但此刻大夫人的这第一鞭子,倒是成了最触目惊心的,安平侯爷可是半分也没有留情啊。
明眼人自然是看得出来,大夫人不是多有坚毅,才没有痛呼出声,而是她痛得连呼喊都不能了,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着。
安宁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而此刻雪儿心中却是热血沸腾,她虽然比安宁大了几岁,但心性却没有安宁沉稳,大夫人受如此的罪责,给她带来的视觉冲击,完全引导了她报复的想法,尽管那鞭子在安平侯爷的手上,但此刻,她却好似那一鞭子是自己亲手挥下去的一样。
“老……老爷……”大夫人许久才发出这两个声音,方才那一鞭子,好似将她的傲气与锐气给打没了,她只感受到尖刺钻进皮肉,肆意拉扯,她的身体好似不是她自己的了一样,可那痛却清晰可辨,没有半分消弭。
自从看到休书之后,此刻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是的,她害怕,害怕那鞭子又一次落在她的身上。
正所谓,有时候害怕什么,往往就来什么,许是大夫人平日里作恶多端,老天也不怜惜她,就在她叫出“老爷”二字之时,安平侯爷手中的鞭子再一次扬起,这一次,她只见得安平侯爷咬着牙,鞭子便朝着她落了下来。
那是咬牙切齿的力道啊!
她心中想躲,可又怎躲得过?毫无疑问,鞭子打下来,这一次,不是她的后背,而是她的胸前。
“啊……”大夫人脚下虚软,便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紧接着,上半身也扑倒了下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便是顾大娘内心万分焦急,她也不敢上前,鞭子是不长眼的,现在老爷在气头上,她若上去,便只有挨打的份儿,那一刻面对家法的震慑,顾大娘也抛却了主仆情谊,不敢做声。
“饶命……老爷……饶命……”大夫人似被打醒了,她趴在地上的位置,伸手刚好可以够着安平侯爷的袍子下摆,颤抖着手紧紧的抓着,“饶命……”
安平侯爷冷哼一声,“饶命?是你自己不要命的!道歉,我要你给楚楚道歉!”
安平侯爷的命令不容置喙,好似在证明他方才的那一句话:这个安平侯府,他才是天!
给三夫人道歉?大夫人皱了皱眉,她出身卫城刘家,又有一个嫁入了四大世家之首的林府的姐姐,一直以来,刘香莲都自视甚高,所以当初她才不甘屈于云蓁之下,才害了云蓁,然后取而代之,现在,要她跟三夫人道歉?可想而知,这对大夫人来说,心中会有多煎熬。
安平侯爷的话一出,所有人看了看大夫人,视线便落在了三夫人的身上,此刻的三夫人倒是没有像方才那般替大夫人说情,而是靠在安平侯爷的怀中,面容沉静,似乎是在等着大夫人的道歉。
安宁眼底划过一道光芒,大夫人啊大夫人,便是没有今日之事,你也斗不过人家三夫人,人家只是那么小小的几句话,便可以将你推进地狱,三夫人知道安平侯爷在意她,所以,她手中最好的利剑,便是安平侯爷了。若说安平侯爷自称是侯府的天,那么三夫人,便是掌控这“天”的人了。
大夫人抬头看了看三夫人,对方的温柔平静,和自己此刻的狼狈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竟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
道歉?大夫人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强忍着身体的痛,“三妹……”
“住口!”大夫人刚叫出两个字,安平侯爷便凌厉的打断,劈头盖脸的怒吼,“什么三妹?你倒是有那资格?你已不再是侯府的大夫人,被贬为奴,该唤她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大夫人一怔,手下意识的紧紧握着,想到方才在休书上看到的内容,咬了咬牙,“三夫人,对不起。”
那“对不起”三个字,无疑是她刘香莲这辈子的耻辱。
“老爷……”三夫人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有不妥,但安宁可没有错过三夫人眼底一闪而过的那一丝得逞的兴奋。
呵!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什么?
安平侯爷安抚的拍了拍三夫人的手,示意她不必多说,三夫人瞥了一眼刘香莲,微微敛眉,从安平侯爷的怀里出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刘香莲的面前,蹲下了身子,伸手似要将刘香莲扶起,在外人眼里,三夫人这举动,昭显了她的大度,但在刘香莲的眼里,这却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炫耀。
她自然是不会领三夫人的情,三夫人触碰到她身体的那一刻,便被大夫人推开,三夫人皱了皱眉,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安平侯爷便朝着刘香莲历吼出声,“你不要命了吗?不知好歹。”
说着,手中的鞭子紧了紧,好不手软的朝着地上的刘香莲再次打下去,啪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刘香莲那痛苦的声音。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怔,心中冒出一丝冷汗,安平侯爷可是比三夫人自己的手还好使呢!当场有些人便更加清楚了,这侯府,谁都可以惹,可别惹到了三夫人啊!
事实上,他们这些下人又怎知道,这侯府就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三夫人惹不得,还有人比她更加不好惹!
安宁听着大夫人的痛呼,视线却是若有似无的落在三夫人的身上,只见三夫人再一次上前,同样试图将大夫人扶起来,瞧她那平静的模样,安宁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刚才三夫人挨了刘香莲一耳光,怕是无法释怀的吧!
这一次,三夫人去扶刘香莲,刘香莲虽然心中不甘愿,可也没敢拒绝,她在隐忍着,好不容易被三夫人扶起来了,脚下依旧在颤抖着。
“大姐,你我姐妹一场,楚楚有一句话奉劝,莫要再激怒老爷了,不然……”三夫人柔声开口,言语之中尽是好意,但话刚说到这里,她的身体微微倾斜,一个踉跄,猛地往后退了数步,才稳住身体。
“啊……”三夫人惊呼出声,惊魂未定的轻抚着剧烈起伏着的胸脯,眼中多了一丝埋怨。
而此时,刘香莲就颤抖着的腿,根本无法支撑起她的身子,整个人再一次扑倒在地上,方才那一幕虽然快,但所有人都看见了,是刘香莲推了三夫人一把,才会导致这个局面。
当下,所有的下人哪怕是雪儿和碧珠,都满是同情的看着三夫人,而对刘香莲报以责备的目光,三夫人好心帮她,劝她,可她不但不听劝,还如此待三夫人,现在好了,没了三夫人的支撑,她自己也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地上。
“活该!”碧珠在安宁的身后,轻轻的开口,那刘香莲可不就是活该吗?
可安宁倒是不这么认为,她可不觉得刘香莲推了三夫人一把,虽然明着看着,十分相像,但莫要忘了,刘香莲本身就轻轻的靠在三夫人的身上,只要三夫人一退,看起来倒是和刘香莲推三夫人没有什么差别。
与其说是刘香莲推了三夫人,倒不如说三夫人借她们方才微妙的姿势来自导自演的骗了众人,她的目的嘛,便是将刘香莲置于更加难堪的境地。
这个刘香莲,得罪的人太多,自作孽,不可活啊。
果然,安平侯爷见此状况,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胸中几乎是要气炸了,也不管那么多,拿起手中的鞭子,便朝着刘香莲身上一顿乱打,刘香莲根本避无所避,一时之间,凄惨的叫声,与鞭子接触皮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异常的凌厉骇人。
那每一鞭子打在刘香莲的身上,倒是让其他人阵阵生寒。
终于,刘香莲痛呼声停了下来,安平侯爷发泄完一通怒气之后,终于停了下来,这才发现,刘香莲早已经昏死了过去。
安平侯爷将鞭子重重的摔在地上,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刘香莲,他倒是希望将刘香莲给立马丢出安平侯府,但想到二公子的交代,他又怎能违逆了二公子的意思?
从怀中掏出另外的一张纸,只要是府上的下人,都见到过,也知道那是什么,就连雪儿在见到那张纸的时候,也不由得怔了怔,那是契约啊!安平侯府和下人签订的契约!
当初,她懵懵懂懂的签下了那一纸契约,最后被大夫人频频利用,将她一步一步的往绝境逼,她又怎能忘记?
所有人看着安平侯爷拿着那契约,走到刘香莲的面前,虽然她已经昏死了过去,但却不妨碍安平侯爷要做的事情,安平侯爷握着刘香莲的手,便就这样用她的大拇指沾了一些她自己的鲜血,随即在契约上重重的印下一个指印。
契约完成,大夫人甚至连她的处境都不清楚,现在,有了那一张休书,刘香莲便不再是安平侯府的正室夫人,有了这一纸契约,刘香莲便沦落为安平侯府的下人。
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低贱卑微,两者这般大的差别,只是在那一瞬之间,身份便做了转换。
“将她丢进下人房,等到她醒来之后,派些活儿给她做,不得偷懒。”安平侯爷冷声吩咐道,那无情的眸子,没有丝毫温度,好似这个女子本身就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一般。
刘香莲被家丁粗暴的带了下去,安平侯爷本想借此机会,将三夫人扶正,但一想到那二公子,安平侯爷便立即打消了念头,万一让三夫人当正室夫人不是二公子愿意看到的,那又该如何是好?他能这样无情的对刘香莲,却无法这样对楚楚啊!
为了安全起见,安平侯爷终于是忍了下来。
安平侯府的大夫人成了这府上最低等的奴婢,许多人都觉得十分快意,刘香莲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后,醒来便是铺天盖地的痛,睁开眼,看到满室的陌生,刘香莲眉心紧皱,朗声叫道,“来人啊……来人……”
喊了许久,都没有人理会,终于,又过了一会儿,屋子中来了两个丫鬟,那分别是曾在绮水苑中伺候过安茹嫣的丫鬟珍儿,以及曾经伺候过安兰馨的梅香,这个珍儿当初在绮水苑中,可受尽了安茹嫣的折磨,而梅香却又因为四夫人,一直对刘香莲心存怨恨,这个时候,看到刘香莲落魄,她们自然心中畅快至极。
“叫什么叫?醒了吗?醒了就起来干活,这安平侯府和不养闲人。”珍儿厉声吼道,眉宇之间满是不屑,这还是刘香莲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刘香莲身体一怔,“你这卑贱的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敢这么跟我说话?”
梅香看了珍儿一眼,轻笑出声,“哟,你以为你是谁呢?安平侯府的大夫人么?哼,你早就不是了,现在你和我们一样……不,你和我们不一样,虽然都是奴才,可你的资历要比我们可小多了,要说这规矩还曾是原来的大夫人定的呢!像你这等资历的老丫鬟,应该去厨房烧烧火,或者是洗洗衣服,做粗使丫头的活。”
“你……你们……我才不是你们这些低贱的下人。”刘香莲这才想起被休的事情,奴婢?安平侯爷休了她,又凭什么让她为奴?
珍儿皱眉,“低贱的下人?你以为你现在有多高贵吗?告诉你,你和我们都签了契约,不想为奴,没门儿!”
刘香莲怔了怔,她是不知道画押的事情的,她还想说些什么,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梅香便催促道,“醒了就快起来干活,先将院子扫干净,可不能看见地上有落叶,扫不完,别想吃饭。”
说完,便没有去理会刘香莲,二人径自走出了屋子。
留下的刘香莲咬着牙,满心的不甘……她堂堂刘家小姐,安平侯府的大夫人,又是婉贵妃的亲姨娘,竟落得如此田地,这都是为了什么?
大夫人自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在暗中操作,她自然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恶有恶报,更加不知道,她此刻的境况还不是最惨的,早在她当初害了云蓁的那一刻,便注定了,安宁和她的仇恨,对她的报复,不死不休!
安宁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刘香莲,就连雪儿也没去,不过,她们却知道已经成了下人的刘香莲在侯府是多么的艰难,这一日,食为天传来消息,说是有一位公子求见二公子。
安宁听到这个消息,不用想,她也知道那个求见她的公子是谁。
妙手公子!她没有想到,妙手公子这么快的就来找她了!
当时,她写了一封信,派人交给在炎州的豫王赵正扬,再让赵正扬将信亲自交给妙手公子。如此算算时间,那妙手公子定是一看到信,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京城了。
都说那妙手公子为人诸多的怪癖,上门求诊都比登天还难,更别说是请他出诊了,到目前为止,怕还没有请动他亲自出诊的先例,安宁敛眉,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此刻,她回了和云锦韶华郡主的家,花园的凉亭里,安宁悠然自得的喝着茶。
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安宁闻声看去,来人正是云锦,步履之间的焦急,安宁隐隐便猜出了云锦来找她的目的。
“宁儿,那妙手公子已经来了,还亲自到食为天求见,可你为何不见啊?”云锦一来便开口,妙手公子事关韶华的眼睛,他希望韶华能够越快恢复越好,在听到妙手公子来了京城的消息之时,他激动不已,他就知道,宁儿说能够让妙手公子亲自送上门来,就一定能成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可是,在得知宁儿竟然推却了妙手公子的求见,他心中大惑不解。
“表哥莫急,妙手公子既然已经来了,还能跑了不成?”安宁笑着道,投给云锦一个安抚的眼神,眸中闪烁着的光芒异常耀眼。
她知道云锦急,可那妙手公子怕是比云锦还要急呢!这么好的机会,不让妙手公子尝尝闭门羹的滋味儿,岂不是太亏了?这人可是拒绝了不少的人呢!
云锦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宁儿,真的有把握让妙手公子出手?”
“这是自然,他都已经来了不是吗?”安宁挑眉道,悠悠的放下茶杯,躺在专门安放在凉亭中的小榻上,开始闭目养神。
云锦浓墨的眉峰微皱,那妙手公子的脾性可不是虚传的,宁儿能够将他引来京城,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必定有宁儿的底牌,心中生出一丝好奇,云锦开口试探的问道,“宁儿,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那妙手公子自己主动来了京城?”
安宁连眼睛都没睁开,淡淡的飘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云锦嘴角抽了抽,便也只能在这个时候,看到宁儿调皮的一面,深深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宁儿还不满十六岁啊,这样的年纪,理应该多些调皮,多些烂漫才对,若是自己的能力足够,也应该将宁儿护在羽翼之下,而不是让她抛头露面,亲自操劳着许多事情。
心中浮出一丝愧疚,云锦伸手轻抚着安宁的脸颊,“宁儿,表哥……”
表哥亏欠你的!
云锦终究还是没有说完,安宁睁开眼,对上云锦的双眸,便看出了他眼底的爱与自责,聪明如她,又怎会猜不透他的心思。
就像韶华郡主说的那般,表哥很在意自己,这一点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京城,离食为天总部不远的一处客栈内,从这个房间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食为天总部的大门。
房间里,一紫衣男子坐在榻上,这本是不冷的天气,可是,那紫衣男子的身上却是穿着厚厚的袄子,手中甚至抱着一个紫金暖炉,便是这样,那紫衣男子的身体依旧瑟瑟发抖。
男子的脸俊美如玉,略微泛白,但那白却好像是被冻白了的一般。
“公子,不如我们回去吧!你在这里,身体怕是受不住的啊!”一小随从看着自己的主子,眉心紧皱着,公子本鲜少出他们的医馆,可前些时候,收到一封信,公子就将医馆的事情全数交给了别人,自己带着他马不停蹄的赶往京城。一到京城,公子便去食为天求见那个什么二公子,可三天过去了,都还没有见到那二公子的身影。
“去问问,二公子回来了没有。”紫衣男子轻声开口,声音透着一丝颤抖。
随从丝毫不敢怠慢,忙出了房间,房间里,又只剩下紫衣男子一人,紫衣男子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展开认真的看着上面的内容,眉心越皱越紧,“这个二公子,莫不是骗我的?”
想到自己来京城寻二公子的目的,紫衣男子眉心皱得更紧,心中暗自低咒,若是那二公子再不出现,他怕是要冷死在这里了。
可为了信上二公子提及的事情,他却不得不忍受着,只希望那二公子快些出现,这等人的滋味儿还真是不好受啊!
小厮回来,带回的消息再一次让紫衣男子失望了,突然,他眼睛一亮,猛地想明白了什么,这个二公子怕是故意的吧!故意让他吃闭门羹,用他对待那些求诊者的方法来对待自己!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紫衣男子意识到那二公子的存心刁难,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笑出了声来,二公子竟然将他引到京城,理应是有事求他,他擅长的是医术,妙手公子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活死人,肉白骨也并非虚传,二公子找他定是有什么棘手的病情。
紫衣男子叹息了一口气,素来求他看病的人,都得受他的刁难,却没有想到,这一次,他主动送上门来不说,还被人这么对待,偏偏他还不能生气,以免将二公子给得罪了。
谁叫那二公子手中可能有他需要的东西呢!不过,紫衣男子却下定了决心,若是那二公子拿不出他要的东西,他便是跪地求他,他也不给医治。
妙手公子足足又等了三天,终于,在第三天的一大早,接到了二公子的邀请函,上面写明了地点时辰,邀他准时前往,妙手公子这才安心了下来。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一次去,竟然足足等了一天一夜……
安宁本没有打算再放妙手公子的鸽子,只是,这日,安宁刚出了安平侯府,便看到一抹虚弱的白色身影转过街角,安宁微微皱眉,因为,她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昀若。
安宁想到什么,猛地一惊,算算日子,这又到了昀若没月都会离奇失踪的日子了,敛了敛眉,心中的好奇终于是低过了一切,安宁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前面的身影比以往她见到昀若回来时,还要虚弱许多,安宁看着那一抹声音,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郁,以往的昀若,感知力极强,但今天,便是她这样跟在他的身后许久,他都没有察觉。
安宁一路跟着他,来到了城西郊外的一座十分僻静的院子里,那院子好似许久都没有人住了一样,昀若自从进去之后,几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有出来,安宁的心中隐隐浮出一丝担心,小心翼翼的进了院子,隐约中,安宁听到一些细微的响动,安宁顺着那声音过去,到了一个湖边,湖中伫立着一个小岛,很小很小,便只容得下一个房间。
一条架在岸边和湖心岛的木桥将两边连在一起,那声音正是从湖心岛的房间里传出来,几乎是鬼使神差的,安宁抬脚,踏上了那木桥,一步一步的朝着湖心岛的独立房间走去。
“啊……”房间里,猛地传出一阵痛苦的嘶喊,好似承受着炼狱的折磨一般,那声音大得几乎要将房顶给掀了,安宁心中一惊,她方才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人,就知道昀若进了这院子,她无法想象,那声音会是出自昀若之口。
平日里的他温润沉静,有时候是甚至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而这个声音,却充满了力量,让人震撼,更让人觉得诡异。
安宁咬了咬唇,害怕吗?不,她心中并不害怕,更多的是担心,昀若的神秘,一直她都看在眼里,她也在等他对她坦白,但时间过了这么久,他依然没有开口,那就证明,他藏着心底的秘密定是不小。
今日,她既然撞见了,便要探寻下去,昀若自从住进她的听雨轩开始,她就已经将他当成了朋友,昀若是她听雨轩的一份子,听得那一声痛苦的嘶喊,安宁心中便不再是因为好奇心的趋势而探寻,而是因为担心朋友的状况,而走出下一步。
安宁的手放在门扉上,里面的痛苦呼声再一次传来,安宁猛地一用力,推开门,哐当一声响,门轰然大开,漆黑的屋子因为光线变得明亮,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一抹白影便朝自己袭来,而那张她熟悉的脸,变得异常狰狞,与此同时,一只大手,更是迅猛凌厉的握着了她纤细的脖子,不断的用力。
“昀若……你……”安宁看到了昀若,而此时的昀若……看着他,她的脑中甚至因为震惊,而一片空白,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的人和昀若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给人的感觉却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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