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六 燕桥过河
“娃儿走了。”李戚氏看着空空的房间,发怔。
“也不知道这时到了哪里了。”
……
李郸道出了泾阳城,便是三江交界,渭河,泾河,灞水之交。
上次来此,还是阻止佛门的和尚进京,如今再来,就是南行了。
李郸道下了青铜马车,看着大河涛涛。
如今晚上,没有人摆渡。
河水之下,黑压压一大片,乃是河工行路。
河工便是被累死的民夫。
龙女道:“要不要我招来水族驮你过河?”
“我也不求你别的,你路上别对我使脸色就是。”
李郸道回道:“我只是怕你鱼儿入水,跑了,虽然这三家龙君都是亲戚,你大概也会被抓回去。”
龙女一噎。
李郸道于天宫之时,与登真阁中,同着徐灵期学了两道神通法术,一道是调禽,一道是御兽。
调禽前些日子用了,点化了一下叫花鸡,还有青耕鸟,听得懂他们讲话,还能御使他们行动。
不过要种下一道符箓,李郸道不欲带他们走,便也没有种下符箓来进行完全控制。
叫花鸡能集日精,能破邪祟,青耕鸟,能避瘟疫。跟着扫把星可以清楚厄运,李郸道留着他们在家,其实已经可以放心了。
更何况李郸道得了蛤蟆老母的凤凰五德先天炁,自身如俱五德,便可得其真传,而百鸟朝凤,这禽鸟,李郸道是随时可以调用的。
“来,来,来!”李郸道招招手,千门万户之中飞出多少燕子,在大河之上架起一道桥来。
李郸道伸手:“请。”
便走上燕子桥(鹊桥走不了,牛郎织女是红码),李郸道辟谷日久,身清本身就如燕子一般,只是无有腾飞之能。
此时踏在燕子身上,便有一道“太玄少阳箓”将燕子点化智慧,以报其架桥之恩。
龙女已经惊了,她以为李郸道不过得了小术的道童儿,没有什么本事,借着的不过是火龙真人的大名,此时竟然被李郸道装到了。
也踏上燕子桥来。
只是河中黑压压一团,露出两点绿光,向上看着。
突然,水中冲出一道水龙,要冲散燕子桥。
原来是水下一头鲶鱼精,生了吃人的念头。
这种鲶鱼平日本就以水下腐烂尸体为食,更何况河边本就是常有的抛尸之处。
这大鲶鱼心中有感,不肯叫李郸道过河而去。
燕子桥见水而散,终究是抵不过趋吉避凶的天性。
只有得了李郸道点化的,还驮着李郸道,不俱妖法。
李郸道对着龙女道:“杀了这畜牲,这路上我便不给你使脸色。”
“你倒是会用手段。”
龙女杀了这鲶鱼,必然会得罪底下的水族。
这鲶鱼能吐水龙,说明也有百十年的道行,能掀翻船只,兴风作浪,就是龙宫水府在册的水军。
但是想想李郸道的手段,这一路上有没有可能被做成色香味俱全的红烧大鲤鱼,便是不情愿也出了手。
“起!”龙女掐了个诀,便有水浪将鲶鱼精托起。
鲶鱼精欲控水,但是身体还是一直上升,好似被大手抓住。
“唰!”水浪彻底和底下的河水分开,变成一个水球,水球中是小渔船一般大的鲶鱼。
“去!”龙女再一语,那鲶鱼便被扔向了对岸,怎么说也有个几百米。
鱼儿离开了水,上了岸,用力扇着尾巴,也不过是挪个一两米。
更何况从十几米一摔,鲶鱼精这几百斤的血肉,便摔了个五脏翻滚。
腮儿离开了水,逐渐干燥起来,而虚弱也是随之而来的。
李郸道从燕子桥上过到了对岸,招呼着燕子们回去。
龙女跟着身后。
李郸道看着那鲶鱼,几百斤的肉,所谓鲶鱼炖茄子,撑死老爷子,这岸边百姓见了,不知道能吃多少顿。
“夺!”鲶鱼身上残存的水分也蒸发了,扑腾两下,窒息而死。
李郸道点头:“你之神通,在于控水,倒也玄妙。”
“天生的。”龙女道:“不过我之控水,在于血脉,若有血脉高于我的,只怕,我也如同这鲶鱼一般。”
李郸道嗯一声:“走吧。”
“等等。”龙女说道,说罢拿出一把剑,将这鲶鱼尸体解开,取出一鱼石。
立马欣喜:“果然有龙血。”却是鱼石之内,好似包裹一点鲜红。
李郸道看不上这东西,吩咐道:“快走吧,待会说不定就走不了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南而去。
未过多久,水面咕噜咕噜冒泡,出来一水鬼:“好吓人的婆娘,好吓人的婆娘!”
“你是不知道我们做龙族的心酸,龙族内部等级分明,血脉越浓,地位越高。”
“龙有控水之能,能兴云雨,也能和山川地理之灵相合,只是天下山河地理,能上任的有多少?不过是叫人杀个头破血流,养蛊一般养出一条龙罢了。”
“我这样的龙种,虽然是洞庭龙君亲生的,却也不得龙相,反而如我母亲一般,是鲤鱼模样,天生就弱上其他兄弟几分。”
“原本在洞庭就是吃冷饭的,后来说了一门亲事,说是泾河龙君的九子。”
“我娘当初还高兴嘞,泾河龙君是司雨大龙神,他的八个儿子都是有来头,有去处的,第九个儿子想来也是不差的。”
龙女絮絮叨叨:“我一开始也高兴的,但是这亲事,是我那个钱塘江龙答应的,他是最瞧不起我们这种下贱龙种的。”
“打听了许久,才知道,那不过也是条猪婆龙。”龙女道:“我又怎么能反抗呢?”
“我母亲不过是一条野龙,虽然是龙,但却是深山老潭之中得道,一步一步,自大河龙门一跃,得了造化。”
“本来也是送去天宫做龙肝的肉兽,好在那年天帝大寿,赦免群群生,才得了性命。”
“后来洞庭龙君跟着我娘花言巧语,在洞庭做了他的妃子,却根本不想,那龙见谁都发情,怎么会专一呢?”
李郸道不语,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自己不行,怪到家庭来,只能说是无能。
“我娘也不是没说带我走,但是得罪泾河龙君,就是得罪北方水脉龙神团体,我不可能跟她走的。”
“那你为何跟着我叔叔走?”
“我在赌。”龙女道:“他能成龙,我也能成龙。”
“看来你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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