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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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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蒙蒙亮,余小再到底是个文人,  精神难支,  沈泽川便让晨阳先带余小再前去休息,剩余的事情可以改日再谈。┏read8┛余小再也不勉强,  留下了岑愈给沈泽川的书信,便退出去了。

        萧驰野去沐浴,  沈泽川就着烛光,  把岑愈的信看了。庭院里的晨光透了进来,  沈泽川看到了边郡的部分,  又等了片刻,不见萧驰野回来。他搁了信,  掀开竹帘,沿着窄廊到了里头,绕过屏风一看,  萧驰野泡在池子里睡着了。

        萧驰野稍感疲惫,  原先只是在想事儿,  岂料这一想给想睡着了,  面颊上忽然一凉,他便醒了。

        沈泽川掬了把水,  又摸了摸萧驰野,  说“泡凉了,回去睡。”

        萧驰野起身,“哗啦”一声水珠迸溅。他俯首埋进沈泽川怀里,蹭得沈泽川半身都是水,  闷声说“你抱我。”

        沈泽川抬手捏了把萧驰野的后颈,说“这不是为难我么?”

        萧驰野说“那就我抱你。”

        沈泽川便踢掉了趿着的鞋,伸臂挂在萧驰野还带着水珠的脖颈上,有点懒地说“来啊。”

        萧驰野抬头用额抵着沈泽川,抱了人,说“北原猎场看了,还成,收拾一下能做营地,就是塔楼都要新建,全是银子。”

        这边没点灯,光线暧昧。

        沈泽川跟萧驰野咫尺相抵,说“北原猎场往西去就是丹城,以后如果要跟八大营见面,这地方就不能省。”

        “不急。”萧驰野用了点力,把沈泽川抱起来,往屋里带。

        沈泽川知道萧驰野这是不打算用自己那笔银子,禁军的开销不能总是挂在茨州身上,萧驰野又马上要回离北,缺钱就缺底气,这事儿他自己恐怕也在考虑。

        “岑愈特地让余小再带信给你,想必是有事相求。”萧驰野上了床,袍子也没脱,就靠着枕,半揽着沈泽川,把下巴搁在沈泽川的发顶上,说,“什么事儿?”

        沈泽川已经把信看完了,他枕着萧驰野,把信折了起来,说“岑愈希望你能作为阒都和离北的桥,再给大家一个机会。”

        萧驰野半敛着眼眸,说“他们这是现下有求于人,所以才肯压低身份。如果日后内阁与太后关系和睦,离北就得再进去一个人,不是我,就是洵儿。”

        世孙萧洵如今已经六岁了,萧驰野还没有见过他,但这并不!不妨碍他对侄儿的疼爱,这事根本谈不了。

        沈泽川放轻声音“岑愈也知道此事难成,所以希望我能够南下,去一趟启东,说服戚竹音,停下花戚联姻。”

        “岑愈常年待在阒都,不知道启东的详情,联姻这件事,大帅说的不算。”萧驰野说,“这是戚时雨要娶花香漪,又不是她戚竹音要娶。戚时雨是个老滑头,眼看风向不对,不想让启东步了离北的后尘,就想跟阒都亲上加亲。岑愈他们能给戚时雨什么?海良宜一死,女帝登基,以前的承诺就都成了废纸一张,他们没有任何筹码能够打动戚时雨”

        萧驰野的声音越说越低。

        沈泽川默数了几声,翻身看他,他果然睡着了。沈泽川把那信再次打开,目光在“边郡”的字眼上流连片刻,又合上了。

        萧驰野因此睡了个好觉。

        薛修卓却没有睡着。

        他连续数日都歇在书房里,皇女的事情能够说服学生,却不能说服老谋深算的朝臣。孔湫觉得薛修卓借着风向打击内阁不是君子所为,已经连续上了几道折子抗议太后的默许,但都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心机深沉,图谋不小。

        孔湫认为自己看走了眼,他把这八个字扔在了薛修卓面前,一句话都不肯跟薛修卓再谈。

        不论皇女能不能登基,以孔湫为首的朝员都在此次博弈里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他们和韩丞斗,失去了顶梁柱,眼看韩丞让步,却半途杀出个薛修卓,送来的还不是皇子,而是个皇女,简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岑愈没有服输,言官的批击远比薛修卓想象的更加激烈。他认为大周已经到了让皇女登基的地步,难道不是在暗示国之将尽,天下已经走到了尽头,所以才会出现这样阴阳颠倒,黑白不分的事情吗?

        当年戚竹音仅仅是作为大帅受封,便已经屡遭责难,现如今礼部在皇女登基大典的细节上抠了又抠,许多地方根本无从参考。朝堂的骂声就没有停下,弹劾薛修卓的奏折多达数十封。

        “这举目之间皆是妇人么?1”潘蔺如今在户部熬出了头,他作为潘祥杰老一派的世家子弟,在朝上反应最为激烈,“大周历经百年,就没有过女储君一说!天理即天道,燕王庶系虽然已经仙逝,但仍然有后人。即便皇家血脉难寻,也可以暂由太后代行天子之权,我们再找!”

        薛修卓独立在泾渭分明的两派朝官!中心,稳声说“燕王庶系往后皆是他姓,难道李氏江山也要更改为他姓?太后代行天子之权确实天经地义,既然后宫能够主政,那么女储君又为何不可?”

        “你这是颠倒黑白!”岑愈侧身看向薛修卓,说,“太后主政是代行天子之权,而非代替天子之权,只要储君登基,后宫自然会归还权柄!但是皇女登基,若是以后还有皇嗣,她也能归还权柄吗?!”

        韩丞铁青着脸,心里明白自己也被薛修卓涮了。太后这些世家老派不满,是因为薛修卓如今表现出来的态度不是俯首听命,他把皇女牢牢抓在手中,这意味着皇女登基以后,他就有了可以左右朝政的影响力,这对于老一派而言是种背叛。

        韩丞看太后坐在珠帘后迟迟不出声,便说“况且皇女久居闺中,如何能承担起主理国家大事的重任?依我之见,登基大典以后,仍然该由太后主政。”

        孔湫听了此话就想甩手不干了,这局就像是糨糊,此刻每一方都不满意。皇女登基他们不满意,太后主政他们有一方也不满意,但是除此之外还能如何?八城议政学生不满意!

        孔湫都想求老天爷赶紧再掉个皇子下来吧!十几年前是他们被猪油蒙了心,没让光诚帝多生几个,若是还有皇嗣,何至于到这个地步?

        薛修卓抬臂,指向殿外的陈年石,说“先祖曾经明言的六个字是‘后宫不得干政’,而非‘皇女不能主政’!今日诸公如此责难于我,那么我就斗胆请问,眼下依诸公所见该当如何?是罢黜皇女,扶立他姓,还是帝位空悬,太后主政!”

        满朝嗡嗡声大起,但是没人出来给个确切的说法。当初册立李建恒也是这样,他们每一步都像是被推到了悬崖尽头,没的选择。

        薛修卓若是早几日站出来说自己还有皇女,那么不论是太后还是内阁,都有应对之策,也都肯对他温言相待,但是他就是压住了每一方的死穴,要把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里。现在他有皇女在手,又以天下舆论为辅,谁敢在这个关头动他?

        孔湫退步了,他知道这样僵持着对大周对他们都没有好处,他说“我以为指挥使有一言不假,就是皇女久居闺中,即便登基,也需要调备御前经学来授学教课,在此期间仍然有太后主政,由内阁辅政。”

        他们要站稳最后的阵地,就是把自己变成女帝是否能够独立参政的界线。孔湫的意思很明确,只有内阁认为女帝可以了,她才可以!,否则她就永远只能当个坐在皇位上的学生。这对于太后而言也是种威胁,即太后如果再敢像永宜年间一样扶持花、潘一样地扶持韩家,那么他们就会立刻让女帝主政,把太后逼回后宫。

        太后沉默地坐在珠帘内,半晌以后,才说“哀家代行天子之权日夜惶恐,如今既然已经有了储君人选,那么哀家再代行天子之权就委实不妥。登基大典以后,哀家便会退回佛堂,不再问世。”

        她要以退为进,在场众人只能齐身下跪,山呼着“太后乃天下主母,万万不可妄自菲薄。

        薛修卓跪在其中,背上都湿透了。但是他叩着首,竟然没有反驳孔湫。

        萧驰野睡了一觉生龙活虎,迎面而来的消息就是边郡反了。他才用完早膳,正盘腿在檐下喂猛,听闻这个消息,便和猛一起回头,看着沈泽川。

        余小再跪坐在侧,见状连忙说“我听闻的时候,也吓了一跳。陆将军一门将才,怎么可能反了呢?孔尚书当即请求兵部核查边郡军务,锦衣卫审理监督太监,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知道原来是当初拨给边郡的军粮是霉的。”

        萧驰野还愣着,他一骨碌站起身,挡住了屋内的光,说“霉的?当时只说启东军粮减半,却没有让他们以次充好。”

        当时离北战事紧急,可是边郡也要跟边沙打仗,萧驰野就是再急也不会让人给陆广白塞霉粮。他派出晨阳和骨津双线监督,就是担心有人再在军粮上动手脚,却没有想到有人会动到边郡头上。

        “难怪大帅迟迟不来打我,”萧驰野抬臂架着猛,神情凝重,“她失了陆广白,阒都也不敢轻易再让她北上跟我们对峙,必须让她堵住边郡那个豁口,但是陆广白”

        那是陆广白!

        萧驰野心一沉,说“边郡两万兵马全是步兵,陆广白无处可去,只能带兵深入大漠。大漠又是边沙骑兵的地盘,他就失去了他在边郡打伏击的优势,必须改变他一贯的打仗风格,他怎么不去锁天关呢!”

        锁天关和天妃阙都行,锁天关是冯家军,这两个地方都算是左千秋的旧部。左千秋如今在离北为将,陆广白的妹妹陆亦栀又是萧既明的妻子,他去了这两个地方,谁都不会亏待他。

        但是他为什么要决然往东?

        大漠只有边沙十二部。

        作者有话要说  1原句“举朝之士皆妇人也”——海瑞

        谢谢观阅。

        ,否则她就永远只能当个坐在皇位上的学生。这对于太后而言也是种威胁,即太后如果再敢像永宜年间一样扶持花、潘一样地扶持韩家,那么他们就会立刻让女帝主政,把太后逼回后宫。

        太后沉默地坐在珠帘内,半晌以后,才说“哀家代行天子之权日夜惶恐,如今既然已经有了储君人选,那么哀家再代行天子之权就委实不妥。登基大典以后,哀家便会退回佛堂,不再问世。”

        她要以退为进,在场众人只能齐身下跪,山呼着“太后乃天下主母,万万不可妄自菲薄。

        薛修卓跪在其中,背上都湿透了。但是他叩着首,竟然没有反驳孔湫。

        萧驰野睡了一觉生龙活虎,迎面而来的消息就是边郡反了。他才用完早膳,正盘腿在檐下喂猛,听闻这个消息,便和猛一起回头,看着沈泽川。

        余小再跪坐在侧,见状连忙说“我听闻的时候,也吓了一跳。陆将军一门将才,怎么可能反了呢?孔尚书当即请求兵部核查边郡军务,锦衣卫审理监督太监,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知道原来是当初拨给边郡的军粮是霉的。”

        萧驰野还愣着,他一骨碌站起身,挡住了屋内的光,说“霉的?当时只说启东军粮减半,却没有让他们以次充好。”

        当时离北战事紧急,可是边郡也要跟边沙打仗,萧驰野就是再急也不会让人给陆广白塞霉粮。他派出晨阳和骨津双线监督,就是担心有人再在军粮上动手脚,却没有想到有人会动到边郡头上。

        “难怪大帅迟迟不来打我,”萧驰野抬臂架着猛,神情凝重,“她失了陆广白,阒都也不敢轻易再让她北上跟我们对峙,必须让她堵住边郡那个豁口,但是陆广白”

        那是陆广白!

        萧驰野心一沉,说“边郡两万兵马全是步兵,陆广白无处可去,只能带兵深入大漠。大漠又是边沙骑兵的地盘,他就失去了他在边郡打伏击的优势,必须改变他一贯的打仗风格,他怎么不去锁天关呢!”

        锁天关和天妃阙都行,锁天关是冯家军,这两个地方都算是左千秋的旧部。左千秋如今在离北为将,陆广白的妹妹陆亦栀又是萧既明的妻子,他去了这两个地方,谁都不会亏待他。

        但是他为什么要决然往东?

        大漠只有边沙十二部。

        作者有话要说  1原句“举朝之士皆妇人也”——海瑞

        谢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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