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爱德华和赵奕视频通话，都会交流一下数学物理问题。

　　本质上来说，理论物理就是数学的一门分支学科，爱德华所希望研究的M理论、弦理论就是数学，也都是数学基础构架出来的内容。

　　两人在数学问题上，确实有很多的共同语言。

　　不过爱德华喜欢谈的数学，还是弦理论的架构问题，因为马上能和赵奕探讨一下‘理论物理到量子物理’的问题，他就直接开启了弦理论和粒子的话题。

　　爱德华说了一点自己的想法，“我认为是可以从数学构架上，分析阐述出从弦到粒子的整个过程。”

　　“你的粒子能量分布就是突破点，可以这样去思考，先让弦组成能量点，然后由能量点组成粒子，夸克、中微子，等等，什么都可以……”

　　赵奕听的直捂额头。

　　每当和爱德华-威腾谈数学，听到对方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他都有种感觉……自己已经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路了。的

　　实际上，他才是年轻的那一个。

　　当然了。

　　这其实并不是想象力，只是爱德华-威腾一辈子执着于追求证明弦理论，他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那一天，就会想尽一切的可能去验证。

　　如果不能完成从理论到微观的演变，想要证明弦理论就是不可能的--谁也不能指望发现什么四维空间、多维空间，验证弦理论的最初只能是微观粒子世界。

　　现在爱德华抱得就是这个心思，他希望能弄懂弦理论到最微小粒子的数学，只要了解了数学原理，就能推断出一些东西，比如说，以此完善粒子的模型，分析出一些相关的性质，并在一些实验，比如说核子组织的对撞实验中得到验证。

　　这就是爱德华希望看到的。

　　显然。

　　弦理论能从理论物理‘进化’到粒子物理，其成果肯定要超过弦理论的第一次、第二次革命。

　　其他人的看法就不同了。

　　比如，赵奕。

　　赵奕对于弦理论就只是了解一下，以中立的态度去对待，不相信也不会可以去否定，他只相信已经验证的，或者是数学已经可以推导出的东西。

　　弦理论还只是存在于想象中，数学构架再完美也只有想象，完全无法做出实验来验证。

　　弦，是否存在都不知道，想要完成弦到粒子的‘进化’，实在是有些天方夜谭。

　　赵奕也不拒绝和爱德华进行探讨，因为爱德华的数学成就确实很惊人，尤其是微观数学构架方面，他可以说就是世界第一人，和爱德华探讨弦理论过程中，他还能从中学到不少东西。

　　两人的话题从固有的理论数学，转到了微观粒子的性质、数学分析，又转到了赵奕刚做出的数学成果--

　　列比消元法！

　　在顶级的数学家看来，简化费马猜想就只是‘列比消元法’附带的产物，‘列比消元法’本身才更价值。

　　“我仔细看了你的论文，真的很有意思，很惊喜，我相信更高兴的是那些研究复杂数学的人，尤其是偏微分方程和拓扑几何领域的数学家。”

　　这是事实。

　　列比消元法帮助简化了费马猜想，但列比消元用到范围最广的数学领域，却是复杂数学的函数、列式以及图形分析上，对于研究复杂数学的人帮助很大。

　　周立的波动方程研究，就卡在了复杂函数分析上，用列比消元法代入，一下子就简化了很多。

　　爱德华说着赞叹道，“这个方法或许也可以用在弦理论的构架分析上，我仔细思考了好一阵子，也许能用他……”

　　接下来的内容又有些‘玄幻’了。

　　爱德华的执着追求是值得肯定的，他也是真心在和赵奕讨论，但他的性格可不是完美的。

　　比如，现在。

　　当发现赵奕有什么听不懂的地方，爱德华的神色就变得有些得意，随后就会针对不懂的地方点评一句，“这有什么不懂得”、“很简单啊”、“你能研究出粒子能量分布，这个地方很好理解啊”。

　　赵奕听起来就感觉像是被老师说，“你怎么这么笨啊！”

　　反正，很不爽。

　　赵奕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爱德华不是故意的’，或者‘上年纪了，不要计较了’，但心里还是很有些不爽，他看了眼时间干脆打算关掉通话。

　　在关闭通话的一瞬间，赵奕忽然想起应该表示‘感谢’，“爱德华，我忘记说了，谢谢你。”

　　“你给我发的东西，就是你那个倒霉同事的遗产，对我非常有用，那就是想出列比消元的灵感所在。”

　　“再次郑重的说一声，谢谢！”

　　赵奕说完露出了笑，随后关闭了视频通话。

　　这次轮到爱德华郁闷了，他盯着漆黑的屏幕，感觉对方就是故意的。

　　他当然知道赵奕的灵感来自于发过去的数学资料，这也是他现在才和赵奕通话的原因--

　　他很郁闷。

　　爱德华一直自誉为数学天才，数学只是他研究弦理论，‘附带研究’的完善工具，结果就达到了世界顶级的成就，他给赵奕发了个很有意思，但感觉没什么用的资料，对方就以此想出了一种非常有实用价值的数学方法，还顺带简化了费马猜想。

　　这让爱德华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天才。

　　虽然两人的年纪差了很多，但同为‘数学天才’，不可能没有相互比较的心里，正因为如此，发现赵奕有听不懂的地方，他才会觉得很有意思，顺带的调侃上几句。

　　现在，因果轮回，他发现自己被调侃了，还被调侃的很郁闷。

　　爱德华好半天才苦笑一声，“这个性格，还真是不吃亏啊！”

　　“不过……”

　　“有你吃亏的时候！”他说着嘴角不由得露出了有些幸灾乐祸的笑。

　　……

　　两天后。

　　赵奕在研究所的实验室里待了一整天，就是做艾滋病毒毒力基因Vif研究的收尾工作。

　　因为研究差不多已经完成，项目报告都交给艾立新负责，其他方面的事务也有张薇、刘成杰和其他人，赵奕在实验室也只是起到个监督作用。

　　赵奕有些感觉自己像是‘没什么用’的领导，到实验室里‘指手画脚’，却什么事情都不用干。

　　当然了。

　　现在他也绝对不是‘没什么用’，空余的时间里，他就一直在观察范雷血液的那一份样本。

　　样本的变化有些让人失望，最开始样本的‘被感染’指数一直偏低，后来就和其他样本一样，呈现出加速被感染的情况，只是加速的情况还是比不上其他样本。

　　“肯定有什么东西抑制了病毒感染！”赵奕能轻易得出这个结论，一则是很多情况都被排除掉了。

　　二则是……

　　他使用了《因果律》。

　　在条件足够完善的情况下，《因果律》很容易得出结果，样本抑制感染就是和最初的血液有关。

　　范雷最新提供的血液，被做了详细的检测，还有一部分用在新的样本实验，但结果什么都没有的出来，最少暂时是没有的。

　　张薇建议‘再抽一次血’，“也许这一次就有发现呢？同一个人每天的血液情况，都会存在些许的不同。或者，我建议让范雷，感染流感病毒，或者诺如病毒也可以，然后再检测看看。”

　　范雷站在门口听的脸都白了，他还是第一次发现，美丽、温柔的张薇大姐姐……竟然如此的可怕！

　　这是完全当他是小白鼠啊！

　　艾立新走过来表示了对张薇的支持，他还朝着范雷说道，“没关系的，感染一些不致命的病毒，还能帮助增加身体的抵抗力，有好处。”

　　范雷求助式的看向了赵奕，眼神散发的意思好像是，“如果你也点头同意，我马上就跑！”

　　好在赵奕没有让他失望，“不用了，没有必要。”

　　他解释道，“这一次的异常确实和血液样本有关，但具体是什么感染也很难说，人类体内有几百万、几千万种微生物，不管是内部感染还是外部感染，都会对造成血液造成影响。”

　　“这种实验方法，把他切成片做研究，也无法得到结果。”

　　“也对！”艾立新点头。

　　张薇朝着范雷微微一笑，“是啊，范雷还挺不错的，又高又壮，还有点小帅，可不能让他受苦。”她的笑容十分的温和，但范雷实在是有些恐惧了，他的心情都差点写在脸上了。

　　赵奕好笑的看了眼范雷，研究员为了实验贡献点血，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说感染病毒做研究就太过份了。

　　艾立新和张薇就是在调戏范雷，做研究太无聊找点乐子也不错。

　　这家伙可能被上次抽血吓怕了，连调侃都没有听出来，反倒还以为是真的，看起来真挺有意思的。

　　但他之所以帮着范雷，主要是因为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常规的检测肯定是查不出任何问题的。

　　人体血液中含有很多种类的细胞、物质，有很多含量极其微小的物质，常规根本是检测不出来的。

　　如果不知道具体的方向，研究最终只能被搁置。

　　现在他就是要找方向。

　　当不断观察样本的过程中，他也开始不断的使用起了能力，结论是很不容易得出的，他必须参照很多检测结果，仔细思考着去做提问。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赵奕并没有得出准确的结论，但还是找出了大体的范围，他集合了实验室所有人，认真说道，“针对这个异常，我认为，是和某种感染相关的蛋白抗体在发生作用。”

　　“它起到了一定抑制感染的作用。”

　　“我们能够看到，这种抑制非常的强，所以很具备研究价值。”

　　“为什么？”

　　范雷脸色发白的提出了疑问，主要是赵奕说的内容，似乎就有些让他感染病毒，再去检测血液的意思。

　　“放心吧，不会让你当小白鼠的。”

　　张薇好笑的解释道，“现在的样本最初只是采集了普通的血液，不管是什么在起作用，含量都是非常低的。含量这么低都能起作用，并且被检测出来，如果含量高呢？几倍、几十倍？到时候效果就非常明显了。”

　　“哦~”

　　范雷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赵奕笑道，“要不这样，如果我们真能找出原因，比如，他是某种抗体蛋白，就把它命名为‘范雷’，指的就是特定抗艾滋病毒蛋白，怎么样？”

　　“挺不错的。”

　　“有道理啊，本来就是范雷的血液中发现的异常，用他的名字挺适合的。”

　　范雷听着忽然有些期待。

　　如果真研究出东西，就用他的名字命名？

　　这算是光宗耀祖了吧！

　　范雷高兴了好几个小时，心中的阴郁跟着一扫而光，还觉得赵奕非常的够意思，一直等晚上回宿舍睡觉，躺在床上的时候仔细琢磨一下，就发现有些不对……

　　那可是抗艾滋病毒的东西！

　　艾滋病和他的名字联系在一起，出门人家一说出来，“范雷……抗艾滋病”，怎么听起来像是他得了艾滋病，一直在和病魔做斗争？

　　……

　　第二天早上，赵奕继续去实验室，宿舍楼下就被胡志斌拦住了。

　　胡志斌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远远的大喊着，“赵奕！赵奕！大消息！大消息！”

　　“怎么了？”

　　赵奕疑惑的停下来。

　　“你还不知道吗？”胡志斌的脸色更激动了，“希格斯粒子，确认了！就在昨天晚上，核子组织发布了消息，确定了希格斯粒子存在，是结合你的研究结果，和最新的实验结果，得出的结论！”

　　“这可是重大消息啊，大家都在传，你可能会因此获得诺贝尔奖！诺贝尔物理学奖，那可是诺贝尔物理学奖啊！”

　　胡志斌说着话都有些疯癫了。

　　“淡定、淡定，胡教授，诺贝尔奖是不可能的！”赵奕很淡然的摇头说道。

　　他听到消息并不感到意外，也没什么特别激动的。

　　希格斯粒子早晚会被验证，需要的只是一次大型的对撞实验。

　　前一阵子他就听说核子组织，进行了一次大型对撞实验，出结果也是很正常的，但是靠这个获得诺贝奖物理学奖？

　　只能说，想象力挺丰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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