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诏没有一点点防备。

　　他想不到，自己会从一个围棋界的天才少年、漫画届的闪亮黑马，变成一个为师父白莲人设默默耕耘赶稿的编剧。

　　“您有什么要求？”即墨诏再次拨通白术电话，毕恭毕敬地询问。

　　不知是何原因，心里陡然生出几分敬意。

　　不愧是漫画圈伟大的艺术家、恐漫鼻祖、暴力美学的发扬者……心境就是跟普通大众不一样，连这样的人设都能积极接受。

　　“清新脱俗的。”

　　“好。”

　　“有点特色的。”

　　“……行。”

　　“必要时能压住其他白莲花的。”

　　“……”

　　然后，白术罗列出近三十条要求，最终，意犹未尽地说：“先这样吧。”

　　“……”

　　真踏马恐怖的甲方粑粑。

　　即墨诏咽了口唾沫，感觉编剧这条道路，任重而道远。

　　不过——

　　一放下电话，即墨诏就摩拳擦掌地搞事情去了。

　　*

　　一周的投票结束。

　　别的省投票都很顺利，第一天确定的排名，到后期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长宁省的排名有变化，但是，因为一番周折，Echo（白术）在全国读者的全力支持下，终于维护住了东国漫画圈的名誉，不仅让Echo拿下省第一，还以远远超出第二名的票数。

　　这一次的波澜，顺利落下帷幕。

　　同时——

　　NO.1、问鼎、楚逍遥、Gu四匹黑马，同样顺利夺下省第一，获得下个月去京城参加漫画集训的资格。

　　纪家。

　　“爸，你想想办法啊，现在省第一给了白术那贱人，依凡怎么办？她现在去京城，有几个人会把她放眼里？！”程珊珊急不可耐，迫切地找纪常军出主意。

　　纪常军怒不可遏，抬手将茶几上的功夫茶具全都扫在地上，面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白术！

　　白术！

　　又是白术！

　　简直阴魂不散！

　　他怀疑白术在背后下了一盘大棋，从在轻一杯中揭露纪依凡，再到综艺上PK取胜，以及直播上站出来发言博得好感、扭转名声……直到现在，她利用直播所带来的号召力卖惨，夺得第一。

　　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为的就是“走纪依凡的路，让纪依凡无路可走”。

　　——是因为在纪家被孤立太久了，所以想方设法表现自己优秀，夺得他的关注吗？！

　　“依凡什么时候回来？”吸了口气，纪常军问。

　　程珊珊道：“刚打了电话，说是在上课，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纪常军点了点头，“没有人知道第二名就是她，我让官方将她的信息藏好了，你让她堵住乔渡的嘴，让‘她参加过比赛’的事当做没有发生过。”

　　“可——”程珊珊为难了，“这也不能挽回什么啊。”

　　“但最起码不会让她再陷入舆论漩涡！”纪常军怒喝。

　　“……”

　　程珊珊瑟缩了下，不敢吭声。

　　“在去京城前，你让她在家里潜心创作，画一篇惊悚向的漫画。什么头衔都没有的话，一部有质量的作品，才能成为拜师的敲门砖。”纪常军继续道，“另外，让她跟白阳、乔渡保持好关系，去京城后，全都得仰仗这两家的人脉。”

　　“知道。”

　　程珊珊赶紧点头。

　　安排好一切，纪常军想将怒火沉下来，可，想到在外面一再作妖的白术，又忍不住怒从中来，一拳砸在了茶几上。

　　“嘭”地一声响。

　　程珊珊吓了一跳。

　　随后，她看到纪常军扭过头，神色阴沉道：“你再想办法，给白阳说一个故事，关于白术的……”

　　原本他想着事情总有揭露的一天，没想让纪依凡长期霸占白术的身份。

　　但现在——

　　他要让这个身份，彻头彻尾地属于纪依凡。

　　*

　　京城。

　　顾家宅院内，一位穿着中山装的老人站在院子里，手里提着洒水壶，背着手，精神奕奕地给满院花草浇水。

　　这时，裴助理走了过来。年龄四十左右，头发乌黑，气质凛然。

　　他手里拿着一份名单。

　　“顾老，您看中的那几匹黑马，除了一个叫Echo的，自爆是前段时间直播发言的白术外，其余所有人都申请了个人资料保密。”裴助理恭恭敬敬地说道。

　　顾老浇水动作一顿，“都？”

　　“是的，都。”

　　裴助理点了点头。

　　他道：“这一点确实让人意外。毕竟，在漫画圈，上一个申请个人资料保密的，是White。”

　　他们的漫画系统严格尊重漫画家的隐私保护，只要漫画家申请了“个人资料保密”，哪怕是他们官方内部的人，都没法得知这人的信息。如果他们基于某种特殊情况需要知道，得经过层层申请。

　　还得通过政府官方的批准。

　　所以，哪怕顾老是国家漫协的会长，并且具有一定的权威，至今也不知道White究竟是谁。

　　“现在的年轻人保密意识真强。”顾老饶有兴致地感慨，沉吟片刻后，他陡然问，“他们不参加集训么？”

　　裴助理回答：“Gu和Echo是同意来参加集训的，但NO.1、问鼎以及楚逍遥，都拒绝了。”

　　Gu，顾老用脚趾想想，都知道他是谁，不用猜。

　　Echo，据他观察，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

　　但——

　　NO.1、问鼎、楚逍遥这三匹黑马，在此次比赛中的作品，简直令人惊艳，实力一点都不弱于Gu和Echo，甚至于NO.1和问鼎这两个人的作品，说是质量超过Gu和Echo都不为过。

　　那可是实打实的“漫画圈的未来”。

　　没想到，这三个人，竟然没一个人肯现身。

　　“全国大赛，能确保他们参加么？”顾老问。

　　“根据我们的了解，他们仨都是有参加意愿的，没有百分百保证。一切得等大赛具体的规则出来后再说。”

　　“嗯。”

　　顾老微微颔首。

　　尔后又问：“White那边还有后续的沟通吗？”

　　“有的。”裴助理低下头，如实禀报，“White拒绝线下授课后，我就尝试跟他沟通线上授课，他也拒绝了。不过，对于线上录制再播的方式，他倒是有点想法，在犹豫。说是会尽快给个答复。”

　　一听得有希望，顾老立即回身看他，“把握好这个机会，你一定要让他答应。”

　　“是。”

　　裴助理点头。

　　顾老如此重视White，不是没理由的。

　　倘若全球漫画组织的主题不是“惊悚”，而是别的，那么他们对导师的可选择范围很大。

　　可是，惊悚是个小众圈子。

　　在东国，站在最顶尖的，只有White。

　　他们确实可以找到一批不错的惊悚类别导师来替代White，可White本人都成为这个小众圈子的标签化人物，以他风格为主的惊悚流派正在多个国家发展，聚拢了一堆的读者。

　　他要是肯当导师，肯定能让这一批参赛者，在国际赛事上，走得更远一些。

　　百利而无一害。

　　“对了，”顾老又浇了一下水，忽然想到什么，问裴助理，“Echo这小姑娘，你怎么看？”

　　“她……”

　　裴助理停住了。

　　“实话实说。”

　　皱了皱眉，裴助理道：“最初看直播时，觉得这是个敢爱敢恨、有大格局的小姑娘，但是，前几天发的那一篇长微博……”

　　顾老的视线打向他。

　　停顿须臾，裴助理叹了口气，“一言难尽。不知道那次直播，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给她出的主意。”

　　“你到时候再观察一下。”顾老未做评价，只是嘱咐了一句。

　　“是。”

　　裴助理应着。

　　若是这姑娘没有作假演戏，倒是可以推她一把，把她推向国际，成为东国漫画圈年轻一代的代表。

　　但——

　　那条长微博，未免过于做作了点。

　　格局也小。

　　不合适做“代表”。

　　不过，具体怎么样，还得等集训开始，接触过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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