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顾及身份，叶子辰都想上去踹两脚了。

  望着眼前这一幕，陈家旺只觉下身有冷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寒颤。

  观方老爷额头上的汗珠，便知他此时有多痛了，不过，没有一个人同情他，甚至还有看热闹的百姓，在那里拍手叫好。

  “打的好，如果不是他，兰儿的孩子都满地跑了。”

  “可不是嘛！两个姑娘招谁惹谁了，只是去赶个集，却遇到了这个畜牲。

  “要我说打的轻，就应该给他剪下来，拿去喂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为两个小姑娘打着抱不平。

  见打得差不多了，叶子辰这才拍了下惊堂木，“住手，难道二位婶子想背上杀人的罪名？”

  两个妇人闻言，赶忙停了手，从主仆二人身上爬了下来。

  她们深知大人这会才劝住，只为让她们出口恶气，如今气也撒的差不多了，不能耽误大人办案。

  此时在看地上二人，披头散发不说，脸上一道道血痕，更是触目惊心，就连身上的衣裳也被扯破了，方老爷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

  叶子辰看着二人犹如猪头一般的脸庞，强忍笑意，冷声问道：“你二人可认罪？”

  方老爷和杨掌柜赶忙点头，他们可不想再挨一顿胖揍，哪怕是死也得体面一些。

  随后，便有衙役端来写好的认罪书，让二人签字画押。

  叶子辰一拍惊堂木，“方圆见色起意，毁了王吴两个姑娘的清白之身，导致二人自尽而亡，其心可诛，罚银二百两，每家各一百两，作为补偿。

  毁坏陈家暖棚，导致生意惨淡，罚银三百两，杖一百，秋后问斩。

  杨旺财作为从犯，杖五十，流放三千里。”

  主仆二人听到审判结果，险些没当场晕过去，这一百杖打下去，还能不能有命在都不一定，更不要说流放三千里，去那等苦寒之地了。

  刚缓过来的方老爷，听到秋后问斩，赶忙大声求饶，“大人，草民愿意捐出家中一半钱财，只求您饶我一命，哪怕流放三千里也成，求您了……”

  他还不想死，他还没有活够，他还要看着一双儿女长大成人。

  接着大堂便响起了“咣咣”的磕头声，奈何叶子辰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说了句，“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害两个姑娘丢了性命，来人，押下去。”

  “大人，求求您了……”

  奈何无论二人怎么挣扎，还是被衙役毫不留情面地，连拖带拽给押了下去。

  大堂上只剩两个姑娘的父母及陈家旺。

  县衙外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这其中不乏有认识主仆二人的老熟人。

  当他们路过人群时，不断有石子朝二人抛来，砸的方老爷和杨掌柜嗷嗷直叫。

  “谢谢大人替小女报仇雪恨，草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

  退堂后两家人“扑通”一声，跪在准备离开的叶子辰面前。

  “老伯你们这是干嘛！快起来，身为广陵县的父母官，这都是我该做的。”

  叶子辰理解几位老人家的心情，毕竟痛失爱女，堪比锥心之痛。

  好不容易送走一行人，叶子辰这才来到陈家旺面前，“对这个结果可还满意？”

  陈家旺抱拳施礼，“谢谢大人把主仆二人一网打尽，免去了我的后顾之忧。”

  叶子辰嘴角微扬，“帮你就是帮我自己，何须言谢，不过，我更想知道，你那个催芽法可有成效？”

  陈家旺如实说道：“就是您不问，我也正打算对您讲呢！那个方法确实可行，如今新种下的蔬菜已经开始拱土了，估计再有个三两日，就能全部长出来了。”

  叶子辰闻言瞬间开怀大笑，“太好了，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二人一边有说有笑的聊着，一边往县衙后院走。

  且说，镇上方家大宅，非但没有一丝悲伤的气氛，反而有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传来。

  “你们几个差不多得了，毕竟传出去不好。”方夫人看了眼一旁捂着耳朵，及点爆竹的几个小姐妹，劝道。

  “夫人，这是最后一串，放完就没了。”上次被打的那个小妾，点燃爆竹，便捂着耳朵跑开了。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终于停了下来，方夫人把宅子里所有人都叫到了堂屋。

  大家也不知道，夫人为何突然把他们叫来这边集合，心中忐忑不安。

  有个年岁较大的扫地婆婆，是个急性子，开口问道：“夫人把我们叫到这里来，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如今老爷被下了大牢，方夫人只想带着一双儿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她打算只留几个忠厚老实的下人，打扫宅院，这样也能节省一笔开销。

  “嗯！确实有事，你们也知道老爷犯了事，可能以后都回不来了，我打算遣散一些人，你们有谁想离开，可以来我这里拿盘缠。”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开始窃窃私语，他们不敢相信，签了死契，还有恢复自由之身的一天。

  大家的议论声，方夫人当然也听到了，但她却没有解释，就那么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夫人，奴婢想离开。”一个丫鬟率先站了出来。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片刻厨房大娘也出了队。

  “正所谓落叶归根，老奴年岁大了，思乡心切……”

  接连不断有人站出来，最后只剩两个婆子，及三个丫鬟和两个小厮，站在原地未动。

  “夫人，老婆子早已无家可归，想留下来伺候您和少爷小姐。”

  “爹娘为了给大哥娶媳妇，把奴婢卖了，奴婢也不回去。”

  ……

  遣散完下人，方夫人便把三个妾室叫了过来，“这里有三百两银子，你们每人一百两，是留着将来嫁人压箱底，还是去乡下买个小院子，过舒服的小日子，你们自己做决定。”

  “夫人，我们舍不得您。”三个妾室抱住方夫人的胳膊不松手，她们说的是真心话，只因这么多年夫人，从没有磋磨过她们，是难得的好主母。

  “我也舍不得你们，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们还年轻，完全可以找个憨厚老实的人嫁了。”

  望着三个水灵灵的小妾，方夫人轻声说道。

  “夫人，那我们以后还可以回来看您吗？”其中一个小妾泪眼汪汪的问道。

  家中五个孩子，她是老三，不上不下，爹娘也只疼最大和最小的，不然也不会把她卖进方家。

  但在这里，她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心，虽然老爷很变态，夫人却待她极好。

  方夫人微微一笑，“既然离开了，就不要再回头，忘记这里的一切，也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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