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陆云清平时表现得太过完美了，以至于在苏卿染的眼里，对方不应该做出这么行踪诡秘的举止。

也因此，她才会好奇地跟上去。

浓稠夜色下，人潮还未散去，街道两旁的小摊还算热闹，灯火通明间，苏卿染小心翼翼地跟在陆云清身后，然后发现对方站在了青楼下。

苏卿染：？？？？

难道陆云清是悄悄出来寻欢作乐的？不可能啊，对方看起来不是这种人……

而且陆云清身为最有可能成为下届宗主的人，熟读门规，不可能为了一时的欢愉就公然违背门规才对。

眉头微拧，苏卿染躲在角落里盯了会儿陆云清，发现对方并没有要进青楼的意思，那模样，看起来倒像是在等人。

对方在青楼对面找了个简陋的茶水摊端正坐下，一袭白衣在熙攘的闹市里格外的显眼，因为容貌生得太过俊美，更是频频引得路人驻足。

就这么守了快半个时辰后，苏卿染觉得自己可能多想了，也许陆云清只是单纯想出来散散心而已。

搓了搓被夜间寒气侵袭得有些发凉的手臂，苏卿染刚准备走，青楼门口却忽然嘈杂了起来。

听到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时，苏卿染回头，一眼就看到了刚才那几个羞辱陆云清的家伙。

几人醉醺醺的，衣衫不整，脸上还带着嫣红的唇印，说话的时候语气倨傲又轻浮，看着便让人觉得恶心。

很快，他们就注意到了对面茶棚里的陆云清，酒壮怂人胆，他们全然忘了刚才陆云清凌厉逼人的威压，不怕死地又凑了上去。

眼见他们嘴里又开始不干不净地辱骂陆云清，苏卿染攥紧了拳头，生怕陆云清会因为性子太过温和谦让被欺负就要冲出去的时候，却见陆云清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朝着客栈的相反方向走去。

而那群人，也不依不饶地缠了上去……

苏卿染怕陆云清吃亏，也赶紧跟了上去，只是，跟到后面的时候，她发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陆云清不可能不知道这群垃圾要羞辱他，他怎么还特意挑着僻静的昏暗巷子走呢？

【笨蛋染染，你还看不出来吗？陆云清就是故意等着他们找茬，故意将他们往这里引的～】

苏卿染不是看不出来，她只是有些不太敢相信陆云清会这样做……

将人引到足够远的地方，确认周围没什么人后，陆云清便不再往前走了。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平静如水地看着面前的几人，朦胧的月光倾泻在他那张温润俊美的脸上，不知为何，多了几分阴冷的鬼魅。

——“怎么？这是终于忍不住，准备狗叫两声了？”

——“哈哈哈哈！陆云清，你若是给小爷跪下，从小爷胯下钻过去，我就饶了你，给你点银钱怎么样？”

——“快点啊！愣着做什么，还是说你以为那个漂亮勾人的小少年还能再出来救你一次？”

——“说起来，那是你师弟吗？生得可真好看啊，虽然是个男的，但要是能弄到床上玩玩儿，想必比青楼那些女子还要媚，还要软吧……”

——“陆云清，你尝过你师弟的滋味没有啊……”

原本只是跟出来吃瓜的苏卿染听到这几个垃圾的污言秽语，气得脸都红了。

因为有夜盲症，她看不太清巷子里几人的模样，也不知道陆云清又是何种表情。

然而，下一刻，苏卿染就看到陆云清被月光洒落的衣衫如风如电一般闪过，之后是沉闷的肉体被击打的声音和清脆的骨骼断裂声。

惨烈的叫声在一寸寸的骨头碎裂声中此起彼伏，在幽静的暗巷里响起，让人毛骨悚然。

陆云清依旧是那副清风霁月的模样，眉宇间的温和却全部褪去，只剩下狠厉和阴翳，猩红眼眸里是冰冷的杀意。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几个废物，脚下狠狠一碾，为首的那个男子的骨节又碎了一截，叫声凄厉得让人心颤。

“其实我本可以放过你们的……因为太虚宗温和善良的陆师兄是不会同你们计较的……”

“可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觊觎他……”

陆云清的声音很冷，像是冬日凛冽刺骨的冰雪，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一个从烂泥和黑暗里爬起来，遭受过无数羞辱和冷眼，看遍人情世故的人，怎么可能会一直都那么温暖完美呢？

他坎坷了一生，心都是冷硬的，又怎么会有温柔给别人呢？

所谓的温和，不过是他为了立足，不得已的伪装罢了……

能让他陆云清真正温柔以待的人，全天下，也许只有苏卿染一人，为了对方，他可以一直伪装下去。

只要对方愿意，他可以在阴暗的角落解决掉所有脏污，永远都维持着对方喜欢的模样……

“陆云清、你一天是卑贱的狗，就一世都是！你以为……这样卑贱的你……会有人喜欢吗……哈哈哈……”

这番话深深地刺痛了陆云清的心脏，他眼里的温柔褪去，漆黑如深渊的眼瞳暗了下去，长袖翻飞间，手中的君子剑闪烁着冷光，狠厉地刺进了男子的身体里——

“噗嗤！”

皮肉被刺破的细微声音在死寂的夜色里格外的清晰，滚烫的鲜血溅落在陆云清那张俊美无俦的白皙面庞上，星星点点，让他看起来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男子此时只能发出低低的痛苦声和断断续续的嗬嗬喘气声。

血液腥热的味道在空气中渐渐散开，躲在角落里的苏卿染吓得面色煞白，后背发凉，甚至惊恐得忘了呼吸。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那几道渐渐微弱下去的呼吸声，让苏卿染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心神恍惚的她，手中攥着的小板栗不小心掉在地上时，发出了细微的窸窣声响。

陆云清猛地抬头，目光冷厉地盯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而苏卿染则吓得死死捂住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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