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贵，朕想出宫去外面看看。”

  一觉睡醒后的沈光对着刘公公喊道。

  已经两鬓斑白，年近八十的刘贵，此时双耳已经快听不见声音了。

  沈光只好忍着不适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刘贵，朕想出宫去外面看看！”

  刘公公这才恍然大悟，命令外面的宫女进来给沈光更衣。

  刘贵：“陛下，要带神策军护卫吗？”

  沈光却是摇了摇头：“朕现在这副行将就木的德性，还用怕刺客吗？要是真有刺客给朕来一刀，反而是给了朕一个痛快的解脱，也不用每天晚上吐血，生不如死了。”

  “皇上，此话可万万说不得啊！”刘贵都吓的要趴下了。

  “刘公公，你进宫六十年了吧，也不容易啊，伺候了先帝和朕两代帝王。”

  “能为先帝和陛下效力，是老奴的福分。”

  “瞧你现在这副样子，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还真指不定咱俩谁先死呢。”

  刘贵以为沈光是想让自己殉葬，吓得一哆嗦，不过沈光接下来的话，让他明白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沈光：“一个人的一生有几个六十年啊，明天你去内务府办个登记，朕赐你白银万两，回家养老去吧，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刘贵感动的跪下了：“奴才谢皇上隆恩，可奴才舍不得皇上啊。”

  “朕知道，但朕实在不忍心让你老死在宫中，今天，你就陪朕最后出一趟宫，就当是好聚好散吧。”

  “遵旨。不过，此事要不要通知太子和皇后？”

  沈光迅速开口拒绝：“不可，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不让朕出去，朕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也没办法浪费时间和他们扯皮了。就你我二人，换上布衣，出去看看。”

  “遵旨。”

  就这样，沈光和刘贵离开了京城，来到了旁边的孟州。

  “朕记得，先帝在时，这孟州虽然靠近京都，却因为地势和降雨问题，经常闹水灾，也不知道经过朕这三十几年的治理，现在怎么样了。”

  刘贵想要搀扶沈光下马车，沈光却是婉拒：“刘公公，你这身体情况，不让朕搀扶着就不错了，你要是搀扶着朕，朕是真怕咱俩一个没站稳，双双摔死在路上。那朕在史书上可就真出名了，历史上第一个微服私访却摔死在大街上的皇帝。这名头，想想就可怕！”

  刘公公这才尴尬的收回手，沈光在前面走，刘贵紧紧跟在后头。

  孟州的大街上人山人海非常热闹。

  有人在放烟花，有人在舞狮，有人在变魔术，有人……

  就当沈光看着这些表演，感到十分欣慰时，却听到身后有一个人在叫他：“将军，您还记得我吗？”

  沈光茫然的回头，看到的是一个胡子花白年过花甲的老头。

  沈光看到这张脸，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是？”

  那老人家回话道：“将军，我是三十二年前，您在孟州救下的邢三啊！”

  沈光这才想起来，当年自己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亲自领兵攻打梁国，大军经过孟州的时候，发现有数百遭了水灾的百姓居无定所，为首之人，正是这个邢三。

  当时沈光见百姓受苦，于心不忍，下令将大军的粮食分出了一些给这些饥民，又给了他们每人二两银子，那些灾民们并不知道当时沈光的真实身份，见他身穿甲胄，就以为他是乾国的将军，个个对他千恩万谢，感恩戴德。

  没想到，一晃眼，三十二年过去了，竟然还能遇到当年救下的饥民。

  但沈光此次出门是微服私访，于是他只好佯装不认识邢三：“老人家，你认错人了，我是个官宦子弟，不是什么将军。”

  邢三闻言有些失落：“哦，是这样啊，当年我们孟州遭了灾，我家里人都快揭不开锅了，幸亏有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将军用军粮救济了我们这些难民，还给了我们每人二两银子，要不然，我一家老小早饿死了。”

  沈光一听来了兴趣：“是吗？那你家现在可有粮吃啊？”

  邢三一听笑了：“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富家翁。”

  “何以见得？”

  “但凡你出过门，你就会发现，现在谁家还没有粮吃啊，家家都衣粮有余啊！”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当今的陛下，如何？”

  这个问题把邢三问懵了：“这，怎么说呢？我这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啊！”

  沈光：“那，就和当年救你们全家的将军相比呢？”

  邢三拨浪鼓似的摇头：“那可比不了！”

  沈光闻言心里一沉：“怎么，当今的皇上不如当年的将军？”

  邢三都被沈光的话逗笑了：“你在说什么胡话，当年的将军哪配和当今的皇上比啊！”

  这下沈光懵了：“不对吧，你不是说当年的将军，救过你和你们一家吗？怎么……”

  邢三：“看你年纪也有五六十了，照理说岁数也不小了，咋不会算账呢？”

  沈光满头问号：“？？？这和会不会算账有什么关系？”

  邢三：“一看你就是个死脑筋，当年的将军给了我们家一年的口粮，可现在的皇上呢？他让我们家每个人，年年都有吃不完的粮食，年年都有新衣裳穿，你说谁好？这笔账，我八岁的曾孙都会算了。”

  说完，邢三挑着扁担，一脸欢喜的走远了。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沈光的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总算是，没有让朕的百姓失望。”

  刘贵在一旁帮腔：“是啊，皇上，自从您登基以来，平梁灭楚，吞并突勒，攻灭倭国，又占领了罗刹国。还有，您每天工作七八个时辰，天不亮就起来上朝，到了子时都未必能上床睡觉。奴才粗略的统计过，这三十一年来，皇上批阅过的奏折，足足有三千多万份，这还没有算上陛下要求官员越级上奏的密折。您如此文韬武略，勤政爱民，真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圣君呐！”

  沈光：“朕只是希望百姓能够幸福，只要百姓幸福安康，我大乾的江山自然能稳如泰山。好了，回宫吧。”

  “遵旨。”

  结果下一秒，沈光眼前一黑，全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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