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宇宙的意义吗？”

  白羽轻松的笑了笑，尽管他灵魂的头部也千疮百孔，但还能从他嘴部的行为中看出一星半点。

  「烬羽」被他收了起来，因为已经没必要了。

  升格自会给予他规则所化的神躯，到时候哪怕祂不是祂，也能凭借原动力行动，应该不需要肉体了。

  星神们都安静的等待着。

  命运的残留被他们集合肢解，最后一丝隐患也已经消失不见。

  而崩铁宇宙中，有「均衡」和「秩序」重新构建万物，这里的一切都会得到好的解决。

  但那些已经死去的，就是已经结束了，再也回不去了。

  会愧疚，会伤感，但如果还有选择，他依旧会这么做。

  “那么，你的答案，是否是让这方世界，变为你记忆中的样子？”

  白羽笑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随即补充道

  “可以，却没有意义。”

  “这方世界要坠落海渊，那么我要做的，可是救世啊。”

  下一刻，少年灵魂在规则的帮助下逐渐补全，明眸如水，沉稳而淡然。

  “我打算，让这方世界，与人类自己做出选择。”

  他说过，因为他是人类，所以只能接受人类自己导致的自我灭亡。

  在这之前，他会排除一切可能。

  他也做到了，成功封印了命运。

  “看来你，也得出答案了。”

  博识尊点了点头，将那代表了虚数本源力量的树苗，交给了白羽。

  白羽点了点头，接过树苗，从空中一跃而下。

  在祂身后，是一根比祂们所有星神，都粗壮了无数倍的丝线。

  随即，将那虚数的幼苗，塞进了自己的灵魂当中。

  下一刻，璀璨的光辉之中，根根粗壮的星界枝条将祂包裹分解。

  一个胸口开裂，通体紫黑，中心纯白如光的巨神拔地而起。

  祂没有嘴巴，胸口中的裂口看着那纯白里空无一物。

  而祂却抱着那虚数幼苗，以崩铁世界为跳板，进入了「毁灭」自爆留下的空间坍塌，遁入海中。

  祂怀抱着树苗，从虚数之树本体中抽调着力量，将树叶与代表了崩铁世界的树苗放在一起。

  在树苗接触到海的瞬间，开始了自己的生长，而祂则是通过完美结构的身体，以自己当做交接，为树苗调节着生长的速度。

  因此，祂的身体随着树苗的生长，迎来的反哺。

  越来越大……

  阿哈顺着世界联系，回到崩铁世界，看着逐渐修复的破洞，透过世界，看着那新的树。

  以及……那如天空……不，宇宙一般的巨型身影，为这虚数的幼苗，支撑起一片安全的空间。

  “祂还是走了……”

  阿哈伤心的来到忆质空间，祂是最晚离开的星神，看了最久的救世之行。

  “祂撑开了天地，做到了类似开天辟地的事情，我……没资格记录”

  浮黎难得的开口，情绪却也是说不出的低落。

  博识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

  “他还是仁慈了。”

  “怎么说？”

  阿哈像是来了些兴致，侧头问道。

  “祂的这个虚数之树，是以这个世界为蓝本的。”

  “也就是说，这棵新的树上，会有无数与这方世界类似的世界。”

  “哦！我懂，多元宇宙嘛。”

  阿哈顿时也顾不上悲伤了，感受了一下虚数之间的连接，便察觉到了此刻像是有无数个自己在嘲笑自己。

  “阿哈！还是他懂我！不聊了，我去别的世界逛逛！”

  随即，阿哈身影消失。

  “你知道，祂的仁慈不是这个，对吧？”

  浮黎向着博识尊发起提问。

  博识尊沉默良久

  “是啊……”

  “祂做到了他的誓言”

  “除非这方世界的人类因为内斗自灭，不然将会永远存在。”

  “那个星球叫什么？”

  “「终末」，一旦这方世界能源耗尽，这星球……或者说白羽的一部分，就会出现，任由他们开采。”

  “这个星球上的一切都由虚数之树提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哪怕他们科技膨胀，甚至集体飞升祂都不会管，这是他对战死者的……补偿。”

  “他最终都是问心无愧的……”

  “那命运的残留程序呢？”

  “只要这树中，有一个世界能将其解决，那就会通用于所有世界。”

  “那么，意味着他最后都不想让我们休息？”

  “不，这次……就交给人类自己吧，祂已经做的够好了，我们也应该休息了。”

  “嗯……”

  已经化作星神的白羽没有死去，但意识却在升格中，逐渐失去着各种的感情，只留下名为判断与神志。

  祂所成就的星神比较特别，所以祂能残留一些灵智。

  祂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熟悉而陌生的世界。

  祂看见了那残破而惨烈的战场。

  第一个看见的，是华。

  “是你？看样子，成功了。”

  白羽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伸向她。

  神之意志不可拒绝。

  轻轻的，手掌按在她的眉心，一道似乎从很久就存在的朱红色印记出现她的额头。

  这是感谢她，在知道他们是被算计后依旧选择留下帮忙。

  也是一种，属于星神的祝福。

  可以……帮她永不魔阴。

  她会正常的寿终正寝，颐养天年。

  “我记得，你好像愤怒过，是因为我对那些孩子们吗？”

  华想起了那些被白羽当做自爆兵用的格拉默铁骑，拳头握紧，点了点头。

  “你应该感觉的到，他们生命本源与常人的不同，如果你认可他们为人，那就帮宇宙接纳他们吧……”

  ……

  下一个，祂看到了黑塔。

  黑塔也发现了祂。

  她倒是不怕，反倒是眼睛一亮，好奇的凑近了些，好奇的拍了拍，手又不规矩不讲究的到处摸了摸。

  可能是因为刚刚返老还童的原因，现在她的身体比较小，差不多是和黑塔人偶差不多大小，所以想摸摸祂头时，只能蹲下来给她摸。

  “你还真是不讲究。”

  白羽笑道。

  黑塔那紫色如蔷薇花般的眼睛认真的看了看祂道

  “只是很久没见过这么完整的你了。”

  白羽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黑塔也笑而不语，似乎明白了一切。

  他们就这么像老朋友一样，一问一答，回答着黑塔一些关于星神的问题。

  可能……在这方宇宙，模拟宇宙会比游戏里更快出现吧……

  “所以，你都成星神了，给我来个令使当当呗，让我试试故事里双令使的感觉？”

  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突然抱了抱她。

  “谢谢……”

  说起来，好像除了最初的资助，其他的都是她在帮白羽……

  黑塔也反抱了他一下，眼里是轻松与释然。

  “不客气。”

  一个年过百岁的老人，与一个返老还童的老太婆，就此别过。

  他们都还有要做的事情。

  ……

  下一个，是施耐德。

  “嗯……白羽？”

  白羽故作伤心道

  “明明样子都一样，怎么就不认识了？”

  施耐德像是松了口气道

  “没什么，只不过气质差得太大了。”

  白羽愣了愣，问道。

  “正常应该不靠这玩意辨认人吧？”

  施耐德摇头，却是没说什么，指了指一个方向。

  白羽瞬间理解，一念之间，他们便来到了一处熟悉的地方。

  庇尔波因特，星际和平公司的高层，破云之间。

  在这里，天空一览无余，可以看到远空中，遮天蔽日的亚空晶壁。

  云层在下，神迹在上。

  这里是星际和平公司最受欢迎的内部景观，哪怕是公司的理事们，也会偶尔来看看。

  在这里，能稳固所有公司人的信仰。

  “我喜欢这里，刚加入公司那会就喜欢夜里来喝喝酒。”

  白羽点头，似是认同道

  “我倒是知道另一个地方，也适合喝酒，去看看？”

  施耐德眉头一挑。

  白羽瞬息转移。

  那是云端的下面。

  下面的繁华至极的庇尔波因特，上面则是厚重的云层。

  只有琥珀王的神迹依旧存在，连接着云上云下。

  “看来你更喜欢人气重一点的地方？”

  施耐德失笑着，接过了白羽手中凭空出现的酒。

  “康斯坦丁的红宝石？有品位。”

  悄悄抿了一口，施耐德赞叹道。

  “有没有想过休息休息？”

  白羽问道。

  “不，我打算干到死，然后火化扬在宇宙。”

  施耐德似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道。

  “看得出你很怕坟被刨了。”

  施耐德不可置否道

  “当然，随着星际扩张的开始，你也不看看我现在名声有多臭。”

  “现在公司搞得坏事，走私垄断全是施耐德干的。”

  看着他的抱怨，白羽问道

  “不后悔？”

  施耐德一砸杯子

  “老后悔了，但想逃又能逃到哪去呢？

  还不如把权力握在手中，与其窝囊的死，不如拼上一次！”

  白：“你这样看上去可不像后悔。”

  施耐德：“代价罢了，我加入公司之前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了。”

  施耐德：“你小子也别和我在这绕了，要走了吧？”

  白：“嗯”

  施耐德：“行啊，你走了，我的职位估计会被一撸而下吧？”

  白：“你会这么干看着？会的话我鄙视你一辈子。”

  施耐德：“就不知道给我个装的机会。”

  白：“你烟斗在吗？”

  施耐德抬起手，随意的将其以一个不物理的角度拿着，烟斗却坚挺在他手中，不掉下来。

  白：“嗯，看来你还不曾放弃开拓，我就放心啦。”

  施耐德叹了口气道：“要走了吗？”

  白：“嗯，要走了。”

  施耐德：“行，走吧，如果你回不来也没关系，你家那个小姑娘，我替你罩着！”

  白：“那我祝福你晚年坟不会被刨。”

  施耐德：“呵”

  白：“呵”

  两个被现实消磨了对世界信任的成年人相互击掌告别。

  然而白羽一直知道，不然星核猎手的悬赏中，以星际和平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流萤就是萨姆。

  而星际和平的通缉令上，永远只会是萨姆。

  ……

  然后，是艾利欧。

  猫：“恭喜你。”

  白：“现在让摸了吗？”

  艾利欧瞬间生无可恋道

  “来吧，反正我只是一个无力反抗的小猫咪……”

  白羽笑了笑，只是拍了拍他的头，然后温柔的将他抱在怀里。

  白：“你说，这样一来，世界和平了，你就失业了？”

  艾利欧：“命运的方程还没有结束，不是吗？”

  白：“这是本源层次的东西，我无暇顾及。这次，要看您来救世啦。”

  艾利欧摇头，无论何时，他都知道，这个男人背负的到底是什么。

  他敬佩他。

  艾利欧：“你的计划我是看不懂。”

  白：“层次问题罢了，如果你有星神的视角，那做的一定会比我更好。”

  艾利欧：“但如你所言，结束了，不是吗？”

  白：“我不明白的，希望你可以替我找到答案。”

  “你还有时间与生活，不是吗？”

  随即，在艾利欧的目光下，他的身体，回到了人形。

  “祝你，选择自己的人生。”

  随即，那虚幻的他消失不见。

  艾利欧沉默了片刻，在一阵敲门声后，卡芙卡听着动静走进了艾利欧的房间。

  猫猫老大一如既往的安排着剧本。

  不过这一次，是为了他们。

  他记得……刃好像邀请他们去他家做客。

  如果他不建议一群危险分子，那么他也不建议去给刃打工。

  ……

  最后……

  白羽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意识的升格下，过往的情感逐渐褪去色彩，留下了高不可攀的神性。

  但他还有最后要见的人，和要做的事。

  湛蓝星，水下堡垒，白羽家，格拉默研究室。

  两道白色身影相互对视，黑色眼眸中看着那粉绿的眼眸满是温柔。

  “好久……不见？”

  现在的他似乎有些局促。

  有点像与时代脱节，不知道如何与后辈接触的老人。

  流萤熟练的从架子上拿起一罐咖啡粉，以她并不算优秀的手艺冲泡了一杯递了过去。

  白羽毫不犹豫，喝了一口。

  嗯……失去味觉了？

  应该是升格为星神的影响吧。

  与其说是成神，崩铁里，应该用合道更加妥帖。

  “我要……忘了你吗？”

  白羽握着杯子的手一抖，将其缓缓放下，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感情，道

  “你知道了？”

  流萤点点头，便是认同。

  白羽感慨道：“看来……谎言中也包裹着谎言啊……”

  白“那么，你的未来，又想做什么呢？”

  流萤有些吃惊，不过还是老实回答

  “应该……是治好自己的病吧？”

  白羽淡淡伸手，流萤也不抗拒，就这么任由他将有些粗糙的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脸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感在她体内出现。

  明明是值得庆祝大好事，但她却是高兴不起来

  这是名为治愈的喜悦。

  也是面临离别的不知所措。

  无论何时，在真实历史中，与战友告别，还是现在与白羽告别，一切都是那么的……无法适应啊……

  她和白羽在一起的时间久，所以明白这个不善言辞的人，行动背后的含义。

  他在告别。

  就像他在十三岁那年告别了自己母亲一样，现在的他，主动选择了与自己的“亲人”做出的告别。

  “谢谢你，唯独你，我觉得亏欠什么……”

  他轻柔的给了她一个拥抱。

  “祝你……最后终会得到幸福。”

  将人生的第一个吻，印在了少女的额头。

  来自星神的祝福，来自神明的加护。

  没有停留的时间了……

  真想……再聊一会啊……

  白羽不舍的看向这个世界。

  已经结束了……

  他拥抱了升格。

  从「开拓」与「智识」中走出的命途。

  在未知的世界中，走出确认的结局。

  祂庇护着世界，重塑着宇宙。

  让一切，回归最好的结局。

  祂名

  「■■」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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