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琤看了一眼赵美璃。

  这几日，他放纵自己，沉溺在与她的相处之中。

  不是因为他对她多有好感，而是因为，她真的很像她。

  只是这样，对她来说，实在不够公平。

  既然给不了她想要的，又何必要这样欲放不放，给她希望，又让她绝望。

  洛琤觉得，他真的很过分。

  这一夜很长。

  洛琤坐在火堆旁，轻抿嘴唇，想着梦中的点点滴滴。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赵美璃醒来时，身边火堆已经灭了，但人却不见了。

  她猛地站起来，环视四周，他的马竟然也不见了。

  “这个洛琤！”赵美璃气得直跺脚，大声嚷道，“跑什么？难道本姑娘会吃了你吗！”

  回音在丛林中回荡。

  赵美璃蹲下身子，看了一下马蹄前去的方向，驾马立即追了上去。

  赵美璃沿着马蹄印一路追寻，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满。

  她不明白洛琤为什么要不辞而别，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还是他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整整一日未歇，她终于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洛琤，正牵着马站在一棵树下。

  赵美璃下马，走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质问他：“你为什么要逃跑？”

  洛琤避开她的目光，低头说道：“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你跟着我，让我很不自在。”

  他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赵美璃伸手拉住他的胳膊，“你以为你这样逃避就能解决问题吗？我们这几日…相处的不是很好吗？”

  每每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都会给她一种错觉。

  好像……他很爱她。

  赵美璃差点以为，他已经爱上了她。

  洛琤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一阵酸涩。

  既然无法逃避，他决定告诉她实情。

  “赵姑娘，你很像她，但你终究不是她。”洛琤低声道。

  赵美璃怔了一怔。

  “我很像她？”

  洛琤沉默着点头。

  赵美璃握紧拳头，抿了抿嘴唇，强撑着笑容道，“像谁，你曾经的心上人吗？”

  洛琤望向远处翠绿绵延的山丘，“不是曾经，她一直是我的心上人。”

  “那……”赵美璃眼眶有些发热，“你…这两日对我很好，是因为…因为…我像她？”

  洛琤再次点头。

  赵美璃失魂落魄地看着他，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滑落至唇间，咸涩无比。

  所以……他眸中的深情并不是给她的。

  而是透过她的身躯，望到了另一个人。

  她赵美璃，不过是个可怜的替代品……

  “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赵美璃哽咽着声音问道。

  洛琤垂眸沉思了片刻，回道，“姜璃。”

  “璃？是琉璃的璃吗？”

  洛琤颔首，“正是。”

  赵美璃苦笑两声，“连名字都有些像啊，还真是有缘。”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抹去脸上的泪水，翻身上马，紧紧握住缰绳。

  “洛琤，我赵美璃是喜欢你，但我此生绝不做任何人的替身。”她紧紧咬着牙关，看向男子那俊美到过分的眉眼，“总有一天，你会为失去我而后悔！”

  说罢，她调转马头，挥鞭驾马疾驰而去。

  洛琤望着赵美璃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到底，还是伤害了她。

  或许这一生，他只适合独身一人。

  ……

  又是一年端阳节。

  姜璃早早便派罗芷去吉祥楼购买了五色丝线，为家中的几个孩子挽五花绳。

  翠柏堂院中的石榴树，今年花开的极早。

  沈北岐回来时，姜璃正低着头捻五花绳，连他的脚步声都未曾听到。

  “给我也来一个。”

  一条白皙结实的手臂映入眼帘。

  姜璃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他，“一把年纪了，还想玩这个？”

  沈北岐眯起眼睛，“一把年纪？”

  完了，又说错话了！

  姜璃轻抿嘴唇，抬头展开笑颜，“我的意思是说，这五花绳啊，是给孩子们戴的，像夫君这种正值壮年、精力充沛的英武男子，自是不用，何况与夫君的气质也不搭啊！”

  沈北岐勾起手指，在她脑门上轻敲一下，“油嘴滑舌！”

  姜璃捂着额头，皮笑肉不笑道，“你可真难伺候。”

  “自然没有夫人好伺候。”

  他凑近她耳边，低声道，“这两日都没有好好伺候夫人，是为夫失职，今夜定尽心竭力的伺候夫人，保准夫人满意。”

  姜璃咽了咽口水，“今夜没空…要进宫。”

  今天是端阳节，宫中设有端阳夜宴。

  沈北岐一家子都是要去的。

  沈北岐还想说什么，被突然进院的沈芷嫣打断了。

  “兄长，嫂嫂。”她屈膝行礼，姜璃起身拉着她坐下。

  “不好好在家安胎，怎么有空回来了？”姜璃问道。

  前两日，沈芷嫣刚被诊出怀了身孕，如今正是胎不稳的时候。

  沈芷嫣笑道，“哪就这么娇贵了，嫂嫂放心吧。我是想来问下兄长，这一次的宫宴，我……能不能不去？”

  沈北岐微微皱眉，“你不想去？”

  沈芷嫣低头绞着衣袖，“我……我现在怀着身孕，怕去了给兄长和嫂嫂添乱。而且，我也不想……”

  她之前嫁的，到底是萧家人。

  姜璃明白了她的意思，拍了拍她的手。

  “若是不想去，便不去罢。左右不过是一场宴会，缺了谁都无关紧要。”

  沈芷嫣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谢谢嫂嫂。”

  沈北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姜璃打断，“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先用晚膳吧。”

  用完晚膳后，黎成荫来接沈芷嫣回家。

  姜璃和沈北岐送二人至大门外，看着马车缓缓离去，“芷嫣她刚怀孕，心情难免会有些敏感，我们做兄嫂的，自然要多关心她一些。”

  沈北岐点点头，“我知道，只是她若一直这般避着皇上，也不是办法。毕竟，他们总归是要见面的。”

  姜璃叹了口气。

  “反正目前还可以躲，就先躲着吧，以后避无可避了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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