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东西？”

  这话听起来有点像骂人，不过路平安倒没有在这个字节上和眼前这个女人发怒，因为他披着自动人偶的这张皮，却全然没有自动人偶的感觉。

  宛若活生生的人类——

  但，从认知之中却无法修改掉这个人不是自动人偶的这个概念。

  “..你又是什么呢？花柳斋硝子小姐？”

  路平安露出了少许笑意，慢步走到花柳斋身前不远处，缓缓开口道：“人类？还是，人偶呢？”

  “这算是交换问题吗？少年。”

  “少年的年纪可是早过了哟，硝子小姐，倒是你还如此的【少女】，让人有些羡慕呢。”

  着重于少女这个词汇的念出，硝子的独眼之中微微浮现一丝异色，张开艳红色的朱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旱烟之后，轻声道：

  “你似乎，对我有些了解。”

  “狂士郎，花柳斋狂士郎，是这个名字没错吧？”

  路平安轻声笑着说出了这个名讳，初代的花柳斋，因为过度思念亡妻，而以高超的人偶技术，制造出与亡妻少女时期几乎完全一致的【少女】。

  这位初代的花柳斋，所缔造的【少女】，超越了这数十年以来，德意志一直未曾攻略的最高难题。

  完全自律，100%单独行动的自动人偶。

  或者说，该称之为【神性机巧】的最上级人偶。

  但是，由于过度追求自主性，这位【少女】型的人偶，从战斗力方面而言几乎是毫无建树，她是过度模仿人类的产品。

  自主学习，自主研发，自主创新——

  在狂士郎死后，继承了花柳斋名号的她，在与军部的初步接触中，便制造出了【胧富士】型自动人偶，帮助日本军部的势力迅速扩张。

  之后，借用军部的力量，耗费了长达五年的时间，从自身脱离的体细胞培养出【雪月花】三位禁忌人偶。

  “哦，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吗？”

  “初代花柳斋。”

  硝子微微吐出一口白烟，转头望向了雷真，轻声道，“boy，接下来的话题，不太适合你继续旁听了。”

  雷真的身体微微一震，他低着头，路平安刚刚说的两句话重新浮现于脑海之中，瞳孔的漆黑越发深邃了几分，抬起头的瞬间却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的坦然。

  “那我就不继续打扰了，硝子小姐。”

  “伊吕里，你去送送boy。”

  “不用。”

  雷真后退了两步，目光微微在硝子和伊吕里身上停顿瞬间，然后微笑着继续道，“如果带着伊吕里小姐回去的话，今晚夜夜可能又要对我发牢骚了。”

  硝子黛眉微皱，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丝来自于雷真的疏离感，不过旋即便抛之脑后，她点了点头，看着雷真转身朝着远处离去，这才重新望向路平安。

  “你知道多少？”

  “是你的事？还是你的‘父亲’？”

  “全部。”

  “有点贪心啊，硝子小姐。”

  “我可不是和你讲条件中啊，说起来，得有一个称呼的词汇。”

  她翘了翘烟杆的烟灰，旋即再次开口道，“你觉得用什么词汇好一点？”

  “叫我master怎么样？”

  “可以。”

  硝子也没有理会路平安言语上占便宜的行为，继续道，“狂士郎先生的存在，在军部都属于机密消息，那个人一生除了死去的花子小姐和军部的榊先生以外，几乎没有知道他的存在啊。”

  “所有人都以为花柳斋就是花柳斋硝子，天底下应该只有三个人知道初代花柳斋这种名词啊。”

  “明明应该是四个人不是吗？”

  “祂，可不是人。”

  路平安笑了笑，她所指的是她自身，因为她无论如何类似于人类的存在，其本质终究不是从母胎之中爬出的生命，而是被制造出来的产品。

  除此之外，她还不具备着女性姿态本该拥有的能力。

  生育。

  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从自己身上分离出体细胞培养出雪月花三姐妹。

  “回到正题吧，master先生，你知道多少？”

  “【神之子】。”

  “喔，已经知道这一步了吗？”

  硝子的瞳孔逐渐浮现一丝丝危险的情绪，不过，还没等到她有所行动，路平安手中已经瞬间浮现两柄虹天剑，微笑着开口道：

  “硝子小姐还真是个反复无常的女人啊，明明刚刚还在和在下相谈甚欢，现在却偷偷给自己的人偶传送魔力，请问……你想做些什么呢？”

  伊吕里踏前一步，站到了硝子身前，一脸警惕的注视着路平安，硝子微微沉默之后，又从伊吕里的身后走了出来。

  “开门见山的说吧，浪费各自的时间毫无意义。”

  “我今天过来，本来是打算验证一下你的正体，如果你果真是神性机巧的完成品的话，我会希望通过你，来完成【神之子】的计划。”

  路平安略微思考了一会，半响，忽然古怪的说道：

  “借种？”

  “正是。”

  硝子神情冷漠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神性机巧与人类之子，即为神之子，能够实现狂士郎先生梦想的存在。”

  “消除人类和机巧之间的隔阂……”

  “你脑子瓦特了？”

  路平安猛地开口直接打断了这个女人的夸夸其谈，脸色异常古怪的说道，“生出一个人类和神性机巧的跨种族产品，用来消除人类和机巧之间的隔阂？你什么时候产生了，自动人偶有资格和人类存在隔阂的立场了？？”

  “而且，你让一个杂种来消除两个种族之间的问题？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哪怕是神性机巧，也只能是人类的工具，就好像人类所鞭挞着的畜牧一样，你指望农夫去和耕牛讲公平和平相处？”

  他仰起了头，嘴角浮现了冷嘲的弧度，“原本以为你应该是个聪明点的女人，可没想到居然继承着这么虚伪无趣的梦想。”

  “人类的世界存在着无数的利益分割，原本是作为工具的产物，却忽然想要站在舞台上，在世界平台上一起分割蛋糕？”

  “这可是极致的恶啊……花柳斋硝子，会令无数机巧埋葬，促使无数人类死亡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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