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说完便去排到了队尾。

  张家包子铺生意好，做包子也快，前面的队伍很快就排完。

  婆子衣着讲究，一看就是高门大户的下人。

  秋雯递包子的动作一顿，眼神循着婆子看向街角。

  阿鸢戴着帷帽看不到样子，可她身边的春桃秋雯是认识的。

  “嬷嬷要的酸菜馅剩的不多了，我送您几个牛肉馅的，您给主子们尝尝鲜。”

  周朝牛肉难得，价格也贵，秋雯却说送便送了。

  有白得的便宜谁也不会拒绝，婆子脸上的笑明显多了许多。

  “怪不得你家包子铺生意这样好，小娘子是个会做生意的。”

  秋雯抿唇笑笑，眼睛却还是瞥向阿鸢。

  阿鸢撩开帷帽，朝她也露出一抹笑。

  两人隔着半条街和拥挤的人群，笑容俱是明朗大方。

  婆子买好包子，阿鸢也没有再多留，她今日过来便只是想看看秋雯过得好不好。

  如今知道她过得开心，阿鸢便放心了。

  秋雯站在包子铺里目送阿鸢离开，嘴边的笑容一直未落下。

  她有今天都是多亏了阿鸢，就算为了阿鸢，她也会把日子好好过下去。

  “小雯，大郎今日回来，剩下的包子咱们就不卖了，加点菜给大郎接风。”

  张老太解着围裙从铺子后面出来，她身子丰腴，脸色和气，一看就是好性子的人。

  当初秋雯找活计，旁人看到她娇美的容貌都不愿留，要么就是不怀好意让她用身子换钱。

  秋雯从侯府出来，便没想过再以色侍人。

  最后走投无路之际，是张老太收留了她。

  听到张老太的话，秋雯笑着应答，“哎，那我去将剩下的包子热起来。”

  “不忙，你先歇歇，大郎回来还早呢。”

  张老太笑呵呵的看她忙活，她总共生了两儿一女，二郎跟幺女都已成亲，就剩个大郎未成家。

  说起来，他们开包子铺，每日进账不少，大郎是个铁匠，也有正经活计，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就是在婚嫁上艰难。

  说好的小娘子不是生了病便是落了水，处处透着不顺，时间久了，大郎就落下了克妻的名声。

  弟妹的孩子都满地爬了，他二十好几连个媳妇都没说上。

  张老太操碎了心，那日秋雯上门找活计，她看到秋雯温柔娴静的模样便起了心思。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张老太更是处处满意。

  等大郎回来，她怎么也要撮合一下。

  ......

  阿鸢胃口小，包子吃了两个便吃不下了，剩下的都分给丫鬟婆子们。

  卫循不知遇到了什么事，三天没回来。

  阿鸢乐得清闲，每日按时喝药，侍弄庄子里的花，气色比之前都好了许多。

  “主子，世子爷回来了。”

  阿鸢正摆弄着刚摘的茶花，春桃欢快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进来。

  房门打开，男人昂藏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逆着光，阿鸢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多年的相处她能感受到卫循情绪绷着。

  “爷？”

  阿鸢想问他出了什么事，但又怕自己逾越惹主子不喜，话堵在嘴边到底没说出口。

  卫循近前，手搭在她的肩膀，沉声道，“母亲病了，我来接你们回府。”

  卫老夫人病了，阿鸢作为卫循的房里人，也要去她跟前侍疾。

  卫循想让阿鸢多调养几日身子，推了几天，但卫老夫人的病一直没好，阿鸢不得不回去。

  回府的马车上，卫循的脸色一直沉着。

  阿鸢知道他担心老夫人，悄悄拉住他的袖子摇了摇，“老夫人福运绵长，一定会没事的。”

  “......我知道。”

  卫循勾住她的手指，将小通房抱在怀中。

  阿鸢的话让他心情平复了些许。

  卫循性子虽冷淡，却是十足的孝子，卫老夫人拉扯他们兄妹三人长大，吃了不少苦，卫循心中敬重母亲，自然不愿看着她生病受苦。

  马车很快在侯府门前停下。

  慈安院中，赵婉和卫瑾都在，除了她们二人外，沈秋瑜也来了。

  她身旁站着个气质出尘的道姑，正手持黄符贴在老夫人的床头。

  “母亲，我们回来了。”

  卫循带着阿鸢进门，老夫人听到声音缓缓掀开眼皮，生病的眸子一片浑浊。

  “老三......你过来......”

  她朝卫循招手，卫循连忙过去。

  “母亲？”

  卫老夫人拉住他的手却没说话，眼神朝阿鸢处看了一眼，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厌恶。

  “马道姑，你来说。”

  那道姑走上前，手臂托着拂尘，嘴里念着无量天尊。

  她微微阖着眼，端得气质出尘，很是让人信服。

  “老夫人缠绵病榻并不是因为生病，而是被人冲撞了。”

  “被人冲撞？是谁？”

  卫瑾性子急，马道姑话刚说完她就迫不及待发问了。

  “是啊道姑，你快说是谁冲撞了母亲。”

  赵婉也站出来，她不光是担心老夫人，还担心冲撞的人。

  她日日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万一冲撞的人跟她有关......

  赵婉焦急的攥紧手。

  马道姑拂尘微扬，右手跟着掐了几个结印，她睁开眼环视一圈房中的人。

  赵婉卫瑾皆是提着心，生怕指到自己。

  沈秋瑜站在卫循身边，悄悄看了眼门口的阿鸢主仆，低头掩住眸中的精光。

  “无量天尊！现！”

  随着道姑一声厉喝，春桃后背像被灼伤了一般，突然站到前面。

  “老夫人，几位贵人，冲撞的人已经出来了。”

  “您是说春桃？”

  闻言，赵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有些幸灾乐祸，语气里是压抑的兴奋。

  马道姑点头，“老夫人用神为木，本身便弱，这位姑娘却是阴年阴月阴日所生，阴气过重便容易招惹邪祟，老夫人年纪大身子弱，容易被那些东西冲撞。”

  “邪祟？”

  老夫人面色一沉，看向春桃的眼神冷厉至极。

  “老婆子身体一向硬朗，突然病倒我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原来是跟你这小蹄子有关系，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杖毙！”

  “老夫人......”

  春桃已经吓傻了，怎么也没想到冲撞老夫人的是她。

  而她旁边的阿鸢更是白了脸，跌跌撞撞爬到老夫人床边，头猛地磕在地上。

  “老夫人，求您饶春桃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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