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入口。

  喇姑子拽着嗅嗅不让它跳进其中，同时对着传送过来的白肆和吴稚道：“你们可总算来了！”

  白肆将灵狮一巴掌拍了回去：“急什么急？”

  “嗅嗅的球掉秘境里面了，所以它才急着进去。”

  “知道了，待会儿就给你拿出来。”白肆将狮子凑过来的大脑袋抵开，对围过来的几位市民道：“都让开些，我要放大招了！”

  说是放大招，也不过是接近昼夜变化，由四当家主导的暗影席卷整个入口附近，同时暗影和入口相接的地方则是冒出许多光点，像是白色的火花一样。

  白肆闭眼感受了会儿，道：“里面大部分是痛苦和绝望，但有一小点乐观特别突出，应该就是我们的人。他们状态想来还可以。”

  喇姑子摇头道：“您高估，不对，是低估，唉，这怎么说好呢，如果是翠花姐、撒院长还有阿飞他们，就算只剩，呸，不能说不好的，但就算他们情况很差，但还是嘻嘻哈哈的，也是有可能的。”

  “行吧，那我们就搞快一点。”白肆摸着下巴：“你们说，进入哪位的心灵幻境中比较好？”

  吴稚：“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我给你好好掰扯掰扯，张翠花、撒旦、陈阿飞三个人，心灵幻境肯定是不同的，我的破局方法呢，就是进入其中一个，将其主导的情绪放大，最后感染所有人，这样整个秘境对我而言也相当于形同虚设，因为我已经能够彻底侵蚀它了，哈哈哈哈！”

  “你的语气好像个魔头……”吴稚：“你根本没有说到重点好不好，我问的是区别是什么，是难度吗？还是什么？”

  白肆咳嗽一声：“这个东西不好量化啊！用我们大家的常识揣测，谁的情绪更容易被放大，或是诱导呢？”

  喇姑子举手道：“我觉得撒院长肯定最不好搞。”

  杨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皱眉道：“怎么感觉你这个方法很坑人？非要是我们的人吗？其他人不行？”

  白肆转了转眼睛：“也不是不行。”

  杨宜华抓住重点：“你不是说里面现在蔓延的多是痛苦与绝望吗？那把这个情绪放大不就好了，因势利导，你不是很擅长？”

  喇姑子等有狂歌协会成员身份的市民纷纷反应过来，果然！

  会长又在想尽办法坑他们了！

  “你说的简单！”白肆嚷嚷道：“要引子，啊引子！没有导火索，我怎么点燃？那些人和我有没有关系？”

  杨宜华：“那可以通过协会成员，但只能将其视为桥梁。”

  白肆忍不住要翻白眼：“行，行，姐姐。我知道了。真是，我就是那妖魔鬼怪，火眼金睛在您面前都得甘拜下风。”

  “也还行。”杨医生坦然道。

  喇姑子悄悄对吴稚道：“三当家对四当家是不是太苛刻了？”

  吴稚莫名其妙：“你们狂歌的，都有受虐倾向啊？”

  “那没有……”喇姑子又加重语气道：“绝对没有。”

  白肆打了个响指：“那开始吧，既然是引子，我就从最简单的那位入手。我倒要看看这个秘境能够坚持多长时间。”

  暗影彻底淹没了所有人的视线。

  “陛下，夜深了，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多宝太监委婉提醒身着常服的君王，该休息了。

  皇帝搁笔，道：“看来我白天在殿里杀得人头滚滚是有些用处的，他们干事的效率一般，风声倒传得快，下午刚递上来的折子，这感觉马上就不一样了。”

  多宝太监仰头道：“陛下，对他们是爱之深责之切，如今天下凋敝，群魔乱舞，这朝廷再不改换风气，那就追悔莫及了。”

  皇帝哼笑一声：“我是手里没人可用，才这样。多宝啊，你说追悔莫及，但会有多少人真那么觉得呢？有些人就算死的那一刻，也觉得是这世道有问题，总之，自己，是绝对没问题的。”

  有些人，哪些人？

  这话不好接，多宝也就笑笑。

  皇帝从座位上站起，一直站在大殿阴影里的云舍人也走了出来，捧着正在书写的《起居注》，眼巴巴跟上队伍。

  但皇帝休息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因为宰辅深夜前来，有要事启禀。

  于是，多宝太监只是陪着君王，换了一个地方办公而已。

  没想到，没等来宰辅，却等来宰辅路上被刺的消息。

  一时间宫内外人心惶惶，皇帝倒是冷静地安排事宜，仿佛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快日出的时候，不顾宫中众人的阻拦，皇帝一意孤行，要去看望身受重伤的宰辅。

  多宝太监和云舍人便守在门外。

  一个盯着脚面，一个数星星。

  灯火葳蕤的室内，浮动的血腥味无处不在。

  皇帝拿了张小凳坐在宰辅的床前，道：“我记得，我不曾让你给人捅个对穿？只是说，装装样子即可。”

  宰辅勉力睁开眼：“对方请来了昆仑巅峰，还是个顶尖的刺客，我低估那些鼠辈的能量了。”

  皇帝的脸掩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只说了句：“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宰辅笑道：“伤重一些，也有好处，既然要布局，就要天衣无缝不是吗？大家都说陛下是个暴君，但我看来，陛下实在是太过仁慈了。

  想要在这个世道保存更多的性命，不仅要对别人狠，还要对自己人狠才行。这句话难道不是陛下告诉我的吗？”

  “我说的，明明是对自己狠……算了，只要你人还在就行。我走了。”

  “陛下慢走，但臣还是要说句实话，那时我是真怕，万一没坚持下来，过去了怎么办？陛下若失了我，岂不是更加难以维持了？”

  “天灾如此，人祸如此，有你没你，说到底结果是差不多的。”

  宰辅敛眉道：“若不是因为天灾频繁，魔气入侵，陛下一定能够成为千古未有的君王。”

  皇帝咳嗽一声：“还得加上寿命这个条件，不过幸好，活不久，在这个时候，是个优势。”

  他说罢，不再理会宰辅是否回答，打开门迈了出去。

  然而眼前不是熟悉的庭院，也没有熟悉的人，只是苍天的大树，以及四散奔走，躲避妖魔进攻的普通百姓，和勉力支撑的几位修者。

  皇帝原本打算立马关上门，但背后传来呼唤：“别关！”

  短袖裤衩的白肆与他擦肩而过，说了声“谢谢啊”，一个飞腿，踢穿了木门。

  暗影得以汹涌澎湃进入秘境，将其侵蚀得千疮百孔。

  皇帝被白肆撞得一个踉跄，不满的表情没维持多久，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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