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的音乐声响起之后，讲台上的杨二被学生们问了几个问题，都回答好后，收拾好教具，朝小薛挥了挥手。

  “有什么想吃的？我们这边学院食堂的味道还不错。”

  “那就吃食堂吧。”

  “行，基础学院这边的食堂可是最一开始还是山寨的时候就在的，食堂的白师傅也是无方的老人了，他做的菜可是一绝，外界甚至还有称呼他厨神的。

  虽说菜式和配方都传扬出去了，但白师傅那份掌控火候的功夫还是少有人可比的。也因此啊，在休沐日，食堂是不对外开放的，不然学子抢不到可就没饭吃了。”

  小薛心下感激，知道杨二爷主动和他讲有关无方的人事是出于好心，毕竟像这种细节很难从天演那里得知。

  少年看着排排樟树投下的影子，迟疑着问道：“我之前问过天演，大致知道了这里是怎样的一个格局。多亏了五位当家，原本的战争才不会开启，大家也可以过上和以前不一样的日子，但，但这一切都太美好了，这个地方，当真没有一丝阴霾吗？”

  杨二爷停下脚步，反问道：“原本的战争？果然，如果那五位不降世的话，宋景之间定有一场大战，而且最后输的百分九十九是道宋不是吗？”

  小薛无言以对。

  杨二将目光落在草丛中纤细秀丽的的小花上：“这世上哪里没有阴霾呢？只是我们不希望这个地方有罢了。如果没有五位当家的话，我们大部分人的生命比这鲜花而不如，不过是地上任人践踏的泥土。

  因此，我们希望他们不要有痛苦、悲伤和绝望，希望他们永远保持这副样子，在自己的道路上，坚定地走下去，这也是他们对我们的期待。”

  小薛内心震撼，抿嘴说不出话。

  “有一次，五位当家们昏迷了好几天，尽管他们醒来之后，日子还是照常过。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那时我们有多恐惧。

  万一他们再也不醒怎么办？这片净土我们能靠自己的力量维持吗？答案是能，因为他们早就向我们以身作则。

  在最初困难那会儿，我们一起坐在地上，喝着面汤糊糊，啃着大饼，精细的食物都拿去照顾病人和老弱。

  他们讨厌下跪和痛哭流涕，要我们站起来和他们一起锯木搬砖。他们将学识毫不保留教给我们，让我们自己搭建过滤装置和煤窑。

  无论前方有何种困难，他们或是临危不惧，或是嬉笑怒骂，总之没有一个人害怕退缩。那么，在他们休息的时候，我们又怎么失了阵脚。”

  小薛：“或许，你们当时也不想让他们失望，不希望他们醒来之后，看到的是一团乱的家园。”

  杨二爷抚须笑道：“可不就是如此？这就是为什么你所看见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原因。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片净土，我们只不过把净土具象化了。那些阴暗与肮脏从未远去，但都被我们镇压了起来。

  无方最深处的无明监狱是一处黑暗所在，而无方之外的所有世界，皆有污秽遍布。对任何一个无方市民来说，我们内心的第一准则就是，要维持这个奇迹所在，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老者摸摸少年的头：“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是因为它是对我们普通人来说珍贵的东西。我们一定要不断努力，不断抗争以保护好它。”

  食堂到了。

  小薛原本没什么食欲，但却突然有了干三大碗饭的想法。

  妈妈那双满是结痂的双手不停在脑海中浮现，他也想要保护自己珍贵的奇迹，不能再低着头，当一只孱弱的鸵鸟了。

  在等鸡汤上来的时候，杨二爷轻声道：“你和当家们，是来自一个世界的对吧？”

  小薛一下子紧张起来：“是、是的。”

  老者笑了笑，没有继续问了。

  隔壁桌的火锅香气勾着已经肚子咕咕叫的小薛的全部注意力。

  一个头戴书生帽的俊秀青年双手垫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盯着门口，似乎是在等他的火锅搭子。

  也没几分钟，一位穿着改良道袍的青年就匆匆而至：“贾兄，久等了。”

  贾不假此刻已然在将食材下锅了。

  小薛的鸡汤也端了上来，随后是蒸排骨、凤爪、虾饺等菜品。

  不过那位道袍青年的凳子还没坐热，小薛便看见他瞥了眼前方，应该是在看天演光屏。

  青年叹气：“部里有急事，我得去一趟。”

  看到这位调任到鉴查部，比以前在安全部还忙的前同僚，贾不假叹道：“行吧，知道你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案子不等人，你去吧，诶！带个饼子，路上垫垫肚子！”

  送走沐观尘后，贾不假极其自然地和小薛他们拼桌。

  他也没问这孩子的来历，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和杨二爷聊着天。

  小薛仔细一听，发现他们说的就是百官行述大赛的事。

  贾不假：“道君皇帝这次抛出来的百个里面，还真有大才存在。这样的人才，他做梦都要笑醒了。”

  “他有什么什么好笑的？”杨二爷摇头：“平日里都不干事，非得到了无方才崭露头角，那不是被排挤干不了事，那就是故意不露才的，哪种他都不太高兴。”

  “也是，毕竟是当皇帝的，这段时间，他也越来越有当皇帝的样子了，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再回去那天，我看他八成还是向景军投降。

  要是皇帝能来一趟就好了，让他也进入四当家的幻境中重走一遍，我还真好奇他会怎么做。”

  杨二爷沉吟道：“以四当家的性子，他很可能会诱导对方这么做，不过考虑到双方的外交关系，我们应该是看不到了。”

  贾不假大呼可惜。

  二人又聊了几句，话题才转到小薛上。

  “这孩子是你新寻的亲戚，但这身打扮......”

  “他是当家们的老乡。”

  书生的筷子从手里掉了下来。

  以上这段纯属小薛的脑内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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