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那群罪妖？妖族有罪，天道都任其生灭，九州之上，谁会为妖族出头？”方吟以为自己足够让眼前这位陆公子动心，哪料到他说翻脸就翻脸？

  但这张脸确实让她心动，她压住所有的怒火，娇滴滴的叫了一声：“陆公子……”

  “方吟对公子一见倾心，所求不过是与公子一生一世，难道公子看不见方吟的一片心意吗？”她说着话，柔软的身躯径直靠了过来。

  陆清珏侧过身躲开，桑洛清楚的看到，他眼底浓浓的不屑和厌恶。

  方吟扑了个空，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在地。

  这时，几个守卫便押着一个黑漆漆的小孩和两个侍卫过来。

  几人被被重重的扔在地上，一个侍卫一脚踩在小孩身上对着方吟道：“小姐，便是这小子将那位姑娘骗过来的，就在……上井胡同那边。这两个，是刚才围捕这位姑娘的奴才。”

  桑洛看的分明，那个就是利用她同情心将她打晕的山精。

  他又恢复了孩童模样，浑身依旧脏兮兮的，甚至双脚上那副脚镣都已然捆在伤口处。

  再次见到他，夜色下，那黏腻又恶心的分叉长舌再次袭击脑海，桑洛只觉得恶心的颤抖，她的善良被那般恶意利用。

  陆清珏扫了一眼那小孩，不过是个小山精，这种精怪因为寿命不长，且天性凶狠，自小便会被某些大户人家抓回来圈养，以阻挡灾恶。

  所以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可怖的伤口，平常人见了，多是厌恶的躲开，怎么偏偏这小妖女还被骗了？

  他打量了一眼山精，下一刻，逢灯一道灵力打上去，小山精立刻变成了少年的模样。

  跪在地上哀求的看着所有人，嘴中分叉的长舌来回伸缩。

  陆清珏挑了挑眉，居然又是一只成年的山精，真有意思。

  “说说，怎么被骗的？”

  陆清珏饶有兴趣的看着桑洛，她好歹也在凡间混迹多年，且又是妖族，被无数次追杀，怎么会连这么点判断能力都没有？

  桑洛知道自己这次闯祸了，此刻心脏还是砰砰直跳，听见他的声音，便小声道：“我……”

  可刚开了口，那边那个山精却因为舌头被无极一爪子撕裂，惨叫一声，无极似乎不太耐烦听这种声音，捏住他的下巴，只听得咔嚓一声。

  下颚碎裂，趁他惨叫之际，无极直接将他分叉的舌头给扯了出来。

  崩的老远，直至将那黏腻的长舌绷断。

  山精惨叫声无法尽数喊出，只能从喉咙中发出啊啊啊嘶哑的咕噜声，鲜血不住的从口中如瀑布般涌出，疼的他躺在地上不住的抽搐翻滚。

  桑洛顿时被吓得一口气梗在喉咙，后面的话也被吞了回去，呆愣的站在原地。

  眼见着无极五指成爪，要刺破那山精的心脉，她喊了一声：“无极……”

  无极顿住，看了过来。陆清珏的目光也凝向了她。

  “他已经快死了，要不……算了吧！”她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并非她要多此一举，只是她很清楚，这山精不过是被主人操控，并非罪魁祸首，即便要报仇，这山精也罪不至死。

  但这句话给陆清珏气笑了，挑眉看向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逢灯听着这副语气，便知道自家师尊已经生气了，连忙给桑洛使眼色，让她别再说了。

  桑洛也瑟缩着脑袋，但她是一个十分有正义感的妖族，顶着一道冷光，她还是颤颤巍巍的道：“他……他只是听命行事，真正的凶手不是他，他不过就是个被操控的傀儡，杀了他也没用。”

  “你的意思是，是他的主人要杀你？”陆清珏依旧挂着浅笑，一把将小妖女揽入怀中，感受着她颤抖的身躯，心道就这点胆色，还敢和他叫板，好口口声声真正的凶手……

  他捏着桑洛的下巴，逼迫她看向一旁的方吟，问道：“你说他听命行事，可他的主人就在这里，不妨听听方姑娘的意思？”

  方吟又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在这节骨眼上给自己找不痛快，当即道：“自然不是我，公子知道的，我只抓妖族，怎么会下令抓一个人族的小姑娘。”

  言下之意，这事和她没有关系，完全是这山精自作主张。

  桑洛不敢相信，这种惨烈的事情竟然被这样一句话轻巧的盖过，只抓妖族？难道妖族就该死吗？

  似乎整个九州八荒都这般想，陆清珏……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心中不禁有些悲凉，她缓缓抬起头，浓重的夜色下，清冷的月光被点点乌云遮掩，光线变得更显暗淡，陆清珏的面容一般掩在阴影中，忽明忽灭。

  立体的五官显得更加深邃，薄唇微微勾起一个清冷的弧度，光影下，浓密的睫毛遮住他的视线，她看不太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但也隐隐能猜到，此刻是多么的漫不经心。

  他一向，都是如此。

  世人皆说他是慈爱众人的神，但桑洛知道，那份慈爱中，从不包含妖族。

  一如现在，即便知道方吟在说话，但陆清珏也不会放过那个山精，他俯下身，低头看着她，轻飘飘的道：“听到没？不要再包庇那个山精了。”

  砰！

  桑洛被那一声肉骨碎裂的钝响惊的浑身一窒，转头便看到，那山精的心脏被拳头撞碎，还在跳动的心脏连着血肉一起被扯了出来。

  大汩的血从破洞处流出，很快，鼻息之间充斥着山精腥臭的血腥味。

  桑洛瞬间呆愣在原地，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心脏被活活掏出，瞬间胃部一阵气血翻涌，开始干呕起来。

  陆清珏叹了口气，这小妖也太娇气了一些，替她出去，还嫌弃上了。

  另外两个守卫此刻已经被吓破了胆，他们本就是人类，即便凌虐妖族，可当自己马上也要成为砧板上待宰的鱼肉，顿时吓得鼻涕眼泪一把把。

  跪在地上疯狂磕头，且这两人很聪明，径直朝着桑洛磕头。

  其中一个左眼还在疯狂冒着血，很显然是刚才被她用妖骨戳中的那一个。

  和刚才举着长刀要杀她的凶狠模样截然不同，想起之前那几只妖族的惨状，桑洛却只觉得浑身发冷，这些人，便是迫于陆清珏的压力，才求她。

  可如果，刚才陆清珏没有出现，只怕她落在这几人手中，死的比之前那些妖族还惨。

  桑洛自有记忆起，便是个真诚待人的小姑娘，即便是妖，即便看着自己的同族被残害，她也从未心生怨怼，她知道这些都是因为当年妖族犯过错。

  她甚至觉得，只要诚心向善，总有一天，妖族会被六界重新接纳。

  是以，她不愿手染血腥，即便此刻恨到极致，也不过是撇开眼不看那俩人。

  但很显然，陆清珏不这么认为，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那俩守卫：“看清楚自己的仇人，别待会报错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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