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在窗外的天色还没大亮之前，姥爷似乎就已经醒了。

  凌晨五点半，我看着隔壁床上背对着我侧躺着的，呼吸已经平稳的姥爷，轻声的问了一嘴，姥爷同样回复了我一嘴，还特意问了下我，今天怎么也醒的这么早。

  姥爷也许并不知道，自从工作之后每天我都是这个时间醒来，一个多月的工作已经彻底改变了我的生物钟，也让我的睡眠质量降低了不少。

  原本我以为每天工作会改变我那一直以来都特别差劲的睡眠质量，但我发现我想多了，越是疲惫的工作，越是无法让我的睡眠变好……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的睡眠质量就变得愈发的不好，好像从最初开始专升本的那一刻起，我整个人的睡眠就开始变得混乱且不规律起来。

  有时候我只是觉得自己可能只是太过于疲惫了，但毕业后宅在家里的一个月时间里，我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像预期的那样得到明显的改善，相反，状况更加重了几分。

  有时候我认为自己只是单纯的因为家里每天清晨的争吵导致了自己醒的太早，但工作以来作息规律的一个月里，也依旧没有能让我的精神产生半点的好转，也许，还是没找对根源吧。

  清晨六点左右，我起身来到病房的床边将两扇窗户推开了一道小缝隙，清晨还有些清凉的风透过缝隙吹进了这间温度尚可的病房，能感受到病房里那一夜没有流通的空气变得清新了几分。

  “怎么样，还行吗，冷吗？”

  我回头问着躺在床上的姥爷，因为腰脱的原因，姥爷是个很怕冷的人，哪怕是在盛夏时的他的裤子里都还穿着一件衬裤，而膝盖处更是一年四季都绑着厚重的护膝。

  “还行，窗户开一会儿吧，空气不错。”

  姥爷依旧侧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病床上的被子，眯着双眼，闭目养神。

  我问着他昨晚睡得如何，而他只是平静的告诉我并没睡好，也是，马上就要去做手术的人，又怎么会睡得踏实？

  我转过头，望向窗外的楼下，此时的楼下正有一位满头花白的老爷爷，推着用来辅助走路的那种带轮子的支架车缓慢地在楼下散着步。

  不知为何，看着他的样子，总觉得有些吃力，即便如此，他脸上依旧带着一丝坚定，似乎想要重新站起，想要重新能够自己走路，想要继续迈开步子逛一逛这个世界。

  看着那老大爷的样子，就连我的心底都被触动了一下。

  早晨七点多，母亲和老姨也姗姗来迟，她们还带了些早餐来，不过我和姥爷已经吃过了，医院的订餐系统是以微信小程序的形式设置的，虽然里面的种类并不算太多，但是相互搭配起来也能凑出不少吃法。

  而我这个不算太专业的吃货，也总算是派上了些用场。

  母亲和老姨到了之后，病房的氛围也变得热闹了不少，看着她们不停查缺补漏生怕哪个环节漏掉的焦急的样子总觉得我反而有些过于平静了。

  又过了一会儿，上午八点多，麻醉科大夫手里拿着一个签字板来找家属签字，她带着头套，口罩，身着一身墨绿色的防护罩衣，做足了所有防护措施，就像是准备随时进入手术室一样。

  老姨和母亲一路陪着大夫走出了病房，隐隐看到老姨的手心里握着点点红色……

  说实话，关于这个话题，有着很多人的很多说法，可以说是众说纷纭，但是，这种事情，只能说是，给了，家属心里能更安心点，不给，患者的手术过程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插曲。

  这个东西，对于大夫而言，有了肯定更好，没有也必须表示尊重理解，医者仁心，做到一碗水端平才是作为医生最重要的责任不是嘛。

  好了，插入了一个小话题，再次回到正轨。

  负责麻醉的大夫在签完字不久后，很快，两个拖着手术床的护士就走了进来，两位护士同样是全副武装的状态，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做手术之前，在上手术床的时候，姥爷还是亲力亲为的，他自己缓缓从床上坐起，走到了手术床旁，又缓缓躺在了手术床上。

  随后，二位护士推着姥爷一路向着手术室前进，而我和老姨母亲三人一起在她们二人身后跟随着。

  我们穿过住院部的廊道，拐到了住院部与医院主楼之间的玻璃廊道处，此时的玻璃廊道一片大亮，阳光透过玻璃车窗洒进廊道内的地面上，来往的病人们坐在廊道两侧的座椅上面，正轻闭着双眼，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姥爷告诉我，这处阳光廊道几乎是他每天都要来走一趟的地方，在这儿能晒到最充足的阳光，能和来往的病人们相互交流，也能让身心都放松一些。

  昨晚到医院的时候，因为天已经黑了，所以并没有看到阳光照射下的廊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今天在去手术室的路上才终于明白姥爷说的那种给身心上带来的惬意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穿过玻璃廊道，在到达手术室之前还有一小段距离，这儿也是一处廊道，只不过这里显得要昏暗一些，廊道的左侧是血检的房间，右侧则是主刀大夫进手术室的专用通道。

  继续向前穿过廊道，右拐后，便是手术室那道厚重无比的大门，大门上面的手术室的字样此时已经亮了起来，手术室的大门此时正打开着，里面通往手术区之前还有一道大门紧闭着。

  那道大门里面应该是消毒区，老姨轻声向我解释着，再向里面才是真正的手术室。

  手术室的第一道大门右侧还有一个仅供一个人头探出的小窗户，窗户内部是一个狭小的值班室，不过此时是昏暗一片。

  很快，值班室的门从内部被推开，一个护士模样的中年大姐坐在了小窗前的一张办公桌前，拉开了窗户，叫了叫我们，母亲和老姨赶忙快步来到了小窗前俯下身子，等待着护士的示意。

  在经过了护士的一系列叮嘱之后，母亲和老姨一边听着，神色也一边严肃了下来。

  不用多说，肯定又是那些所谓的注意事项。随后，护士拿出了一张写满了各种注意事项的A4纸，纸张的最下面有一个签字的区域。

  “家属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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