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里男女分班，每班又根据学子的基础分为甲乙两等，甲等生是像倾洛和沈家孩子这样有基础的，乙等生是毫无基础的，这样程夫子可以因材施教。

  每天上课的时辰是固定的，早上从辰时中到巳时末一个半时辰，下午从未时中到酉时中两个时辰。

  而倾洛等上课才发现大牛的妹妹李二妞也在班里，是乙等生，她没有带笔墨纸砚，大概有点胆小，缩在教室最后面努力记着夫子讲的内容。

  倾洛课间听八卦，听说村长拿银子买粮食资助大牛家，大花家和张书家生活三年，每个月给每家六十斤玉米面，十斤白面加四百文钱。

  三年后，年纪最大的大牛都可以娶妻生子了，也算能担得起家，最小的大花弟弟也八岁多，懂事了。

  倾洛了然，应该是昨天送去的二两银子和村长的资助让大牛下定决心送妹妹来学堂。

  过年的时候大牛挣了三百多文，后面自己送了二两银子，加上这次的二两，精打细算的话是够兄妹两人用两年的，现在村长愿意给粮食和银钱，那大牛他们再去劳作换来的就可以存起来。

  资助这件事本来是偷偷进行的，今早才进行第一次，天还没亮高奶奶和村长爷爷就把五月份的粮食和银钱给孩子们送去了。

  村长也不想太高调，让别有居心的知道会给孩子招灾惹祸，可架不住村长三儿媳妇不满村长才给分了三两银子闹腾，就给嚷嚷出来了。

  村长满心失望，村长三儿子也羞愧的不行，直接把小家的财政权要到手上，才发现自己攒的钱都跑到了岳母家，除了刚分的三两银子啥也没有，没想到婚前看着爽朗的妻子，竟是扶弟魔。

  现在两人还在学堂隔壁的祠堂门口掰扯，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个结果。

  而村里另一件大事，就是王治水的娘今早没了，王治水早起伺候亲娘的时候发现亲娘的尸身都硬了，但是她的嘴角却是带着笑意离开的，满足又诡异。

  所以他的两个女儿大丫二丫第一个上学堂就请假了，估摸着得等她们奶奶入土才能来学。

  清水村的风俗，家里至亲去世，大丫二丫和她们的家人是不能随意去别人家的，而别人家也会在大门口撒草木灰防止大丫二丫奶奶回魂的时候走错门，迷信却又坚持。

  倾洛听了两个八卦才勉强打起精神，程夫子第一节课给乙等生教了名字和三字经第一句，一共九个字，要求背会写会理解意思。

  给甲等生教了名字和三字经前三句，二十一个字，同样要求会背会写理解意思，这些对倾洛都是小意思。

  给夫子交了作业就可以提前放学，外面沈云笙已经在等着她，双胞胎要在学堂等着嘉嘉，两人出了学堂就跑到隔壁祠堂看热闹。

  “阿笙哥，你说王三叔会怎么做？”王三叔就是村长三儿子王海，按辈分倾洛她们就得叫叔。

  “得看王三叔是什么性子了，我也说不准。”显然沈云笙也知道村长家的八卦的。

  两人到的时候，祠堂门口的争执正激烈，周围有好几个看热闹和劝架的。

  王三叔的媳妇王张氏正在撒泼打滚闹，“公爹有钱给外人都不给咱们是什么意思？”

  “老天爷啊，没见过这么糊涂的人，你不是他儿子吗？”

  王海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冷漠看着。

  直到周婶到来，他客气才开口，“嫂子打搅了，麻烦您给看看她怀没怀孕？”

  周黎蓉也没多说，让几个妇人按着王张氏便检查起来，仔细验了验她的脉象，又问了最近行房的时间，确定道：“你家媳妇现在没怀孕，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再找别人看看。”

  “不用，我信嫂子的。”

  听到这答案，王海直接去学堂借了笔纸写了休书和王张氏的卖身契，按了手印，“既然你那么喜欢你弟弟那就不用跟我过了，我娶你彩礼花了六两银子，你却没带一点嫁妆，又从家里把我这半年赚的二两银子全都拿给娘家，还把我娘气的起不来床，根据律法我有权卖了你，我倒要看看你那么宝贝的弟弟会不会去救你。”

  说完找了根绳子把王张氏绑了起来，拉着她就去了县里，王张氏又哭又闹都没用，这一刻她是真的慌了，因为她内心深处是知道娘家人肯定不会管她的，“海子，我错了，我好好过日子，别卖我。”

  “我不走，一日夫妻百日恩，王海你没有心。”

  ……

  至于去镇上干什么，众人都猜测去找人牙子了，也没人去拦，因为确实是有这么一条律法，“无论男的还是女的，嫁人没带嫁妆就相当于卖给另一方了，如果犯了大错另一方有权利买卖媳妇或者相公的。”沈云笙给倾洛解释道。

  “看不出来王海不爱说话却这么狠。”

  “对啊，一般没人遵从这条律法的，都是把媳妇休了就完事，不会闹得太难看。”

  有人有不同看法，“不卖了那彩礼和银钱都打水漂了，亏死了。”

  “对啊，都把高婶子气的下不来床，不但会被说不孝，还得掏钱给老娘看病。”

  ……

  戏看完双胞胎和嘉嘉也出来了，缠着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家跟着沈母边聊边回家吃午饭。

  等吃完午饭睡了午觉就又到了上学的时候，几人拿着沈母冰好的杏子慢悠悠地去学堂。

  结果路上就看到村长的三儿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姑娘，低着头看不清面容，迈着小碎步，瘦哒哒，怯生生地。

  村里人好奇，“海子，你身后跟着的是谁啊？”

  “我媳妇，新买的。”王海慢悠悠回道，朝着村长家走去。

  “咦～，多少钱啊？你这小媳妇这么瘦能生孩子吗？”

  “瘦便宜啊，才五两银子，养养就好了，前面那娘们在我家吃的好养的好，卖了十两银子呢，我赚了。”王海神情颇有点吊儿郎当的。

  “那确实哈，恭喜恭喜。”路人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听到八卦就急匆匆地走了。

  倾洛和沈云笙面面相觑，“这王三叔真是会做生意，不过他前妻怎么能卖那么贵？”

  “他前妻本来长的不错，在王家养了半年多，更水灵了，要是被人牙子卖到那种地方肯定是稳赚不赔的。”沈云笙抿了抿嘴唇，还是解释了一下。

  “那种地方？”

  “嗯，嘉嘉，小洛，你俩长得太好看，平时一定要跟好我们，别被人贩子盯上了。”

  嘉嘉举手，“我知道，娘跟我说过的，遇到陌生人要躲开，陌生人的东西不能吃，要是被抓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嗯，阿笙哥，我也会的，放心。”倾洛心说这事我有经验，可不能再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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