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庭说了一大堆，长生坐在那儿也就听进去两句话。

  媳妇儿喜欢吃桂花糕。

  给人磕头是磕不来桂花糕，得挣钱去买。

  沈冬庭见长生半天没吱声，以为他没把话听进去，再一次强调道：“你看看这满村的人，除了你，还有谁跟着一群小萝卜头挨家挨户地给人磕头拜年的？

  姐夫，你马上都要当爹了，可要拿出一点儿做爹的样子，可不能跟以前那样出洋相了。”

  长生听到沈冬庭说他要当爹了，脸上的表情立马生动了几分，“不去，叫我，也不去。”

  沈冬庭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我姐现在怀孕辛苦，你可得把我姐照顾好。”

  院子里只有沈冬庭的说话声，以及长生不时的“嗯”“啊”回应的声音。

  家里几个孩子都被嫂子们带回外婆家了，院子里就显得格外冷清。

  明儿初三，沈冬庭也要去岳家拜年，那时沈蓉也回家去，娘家也就更冷清了。

  陆氏显然对于家中这冷清的情况有些不适应。

  “这还说过年呢！家里比平时还冷清，怪不习惯的，三娘你跟长生今晚在家住一眼吧！你那屋我一直都有打扫。”

  午饭后，一家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消食。

  陆氏环视了院子一圈，见屋前屋后冷冷清清的，不复以往家里有孩子时的热闹，忍不住挽留沈蓉小夫妻俩住下。

  一旁沈蓉爹悠闲地剥着瓜子壳，闻言看了长生一眼，道：“这大过年的，把长生爷奶两位老人留家里，冷冷清清的也不大好，要不，等会儿让长生回去，三娘住一晚，明儿再回家。”

  陆氏嘴角微微一扬，“你说的有理，那等会儿就让长生先回去。”

  沈蓉还能说什么？

  自然要依着爹娘了。

  “行，那我在家住一晚，明儿再回去。”沈蓉说这话时，下意识看向长生，心里在思考着等会儿怎么把长生哄回去。

  陆氏见女儿答应下来，一张脸立马笑开了花，“那我去把你那屋再铺一层褥子，晚上你睡着也舒服些。”

  说罢，沈蓉娘起身就进了屋。

  沈武剥了一把瓜子仁儿放在小碗里，一抬头见长生坐在小马凳上，一脸紧张的地望着沈蓉，难得跟女婿说了句话。

  “长生，这大过年的，家里只有你爷爷奶奶在，也怪冷清的，今儿你自己一个人回家去，三娘在我家里住一晚，明天就回去。”

  长生看了沈蓉一眼，然后垂下头，没吱声。

  沈蓉爹见长生这模样，也不知道他是听没听明白。

  不过，就算长生没听明白，沈蓉爹也不准备再跟他多说什么了。

  下午，沈蓉娘家的晚饭都吃完了，长生还磨磨蹭蹭，天都快黑透了还不愿意离开。

  “长生，你也看到了，这大过年的，我娘家家里没什么人，家里太冷清了，我今晚陪陪我娘，你回去陪爷爷奶奶，明天来接我，行不？”沈蓉扯了扯长生的胳膊道。

  长生抿着唇，看着自己的脚尖，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道儿出了院子，沈蓉站在院门外，见外面的路都有些看不清了，不放心地嘱咐长生道：“你顺着这大路往前走，别走偏了，哪儿不许去，只能回家知道不？”

  长生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望向沈蓉，不舍道：“回吧，明早我来接你。”

  长生说的一早来接人，便真的是一早来接人。

  次日一早，沈蓉才吃上早饭，长生便来沈蓉娘家来接人了。

  陆氏见状连忙招呼长生，“长生，这么早啊，吃早饭了吗？”

  长生看了眼坐在桌旁的沈蓉，瓮声道：“吃了。”

  沈武冷声道：“来了就再吃点儿吧！”

  这女婿力气大，一向吃得多，他来这么早，估计早饭都没好好吃，沈武暗道。

  陆氏给长生盛了一大碗饺子。

  沈蓉娘家过年前杀的那头猪，猪肉并没有卖，一部分猪肉分给了县里的铺子，又给了三十多斤沈蓉。

  剩下的五十多斤留下来自家吃。

  家里肉多，陆氏包的饺子全是肉馅，又是二嫂调的味儿，那味道比沈蓉包的还好吃。

  长生咬了一口，便立马吃得停不下来。

  沈蓉爹猜得没错，长生为了早点儿来接沈蓉，六奶奶做的早饭，他没扒拉两口，便出来了。

  这会儿一大碗香喷喷的饺子放那在他面前，他哪儿来忍得住？

  一眨眼的功夫，一大碗饺子就被长生给吃得一干二净。

  沈蓉爹见状又是一声冷哼，“还说吃了，这怕不是特意赶早来吃早饭的吧？”

  长生知道老丈人在说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陆氏白了眼沈蓉爹，拿着长生的碗，又给盛了碗饺子，“常言道，能吃是福，长生来这么早，也是为了接你女儿，你就少说两句吧，看把孩子吓得。”

  长生见他面前又摆了碗饺子，他下意识看了眼沈蓉爹，连忙摆了摆手，有些不自然道：“娘…我吃饱了。”

  陆氏一惊，“你刚才喊我什么？”

  沈蓉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长生。

  她若是没听错的话，长生刚才好像喊的是“娘”。

  她跟长生成亲这么久，长生可从没有喊过她爹娘。

  为此，他爹因为长生不会喊人这事，一直对长生不满。

  沈蓉知道这情况，却无力改变长生的情况，又或者改变他爹对长生的看法。

  原以为，以后翁婿俩就这样了，可没想到长生居然会喊人了。

  “长生，你刚才……刚才喊我娘啥儿？”沈蓉一脸期待的看着长生。

  长生看了眼沈蓉，又看了看正慈爱地望着他的陆氏，道：“娘…”

  陆氏笑着应道：“哎！长生有长进了。”

  沈蓉爹撇了撇嘴，嘴里小声道：“光会喊娘有什么用？还不是不会喊爹。”

  沈蓉刚坐在爹旁边，把她爹口中的话听了个正着。

  “长生，还有呢？”沈蓉看着长生，眼神往她爹那边扫去，示意长生也喊声爹。

  陆氏和沈蓉爹都看懂了沈蓉的意思，两人均不免有些期待地望着长生。

  沈蓉爹娘倒不是真的想听那一声爹娘，毕竟他们被喊爹娘几十年了，早就听习惯了。

  两人只是想着长生能喊人了，说明他可能有好转。

  若是长生真的好转了，以后女儿身上的担子也能轻一些。

  因此，夫妻俩这才会这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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