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哪里来的臭乞丐！快滚快滚！”

  躺在人家门口的郑为民被一脚踹醒，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嘿嘿怪笑着跑开了。。。

  “呸！”

  村民朝那手舞足蹈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大清八早的真是晦气！”

  “什么味道这么臭？”

  妇人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随后伸手就要去扒拉自己儿子的裤子：“你是不是又拉裤兜里了？！”

  小男孩手里还握着半块杂面馍馍  ，听到自家娘亲的话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按住裤头朝对方身后努了努嘴说道：“娘你看后头！”

  妇人有些不高兴，但也皱着眉头往自己身后看去。

  郑为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后，就那么静悄悄的站在不远处眼睛冒着绿光死死的盯着小男孩手中的馍馍，一边砸吧着嘴一边不断的往外滴着口水！

  “哎呀我的娘嘞！吓我一跳！”

  妇人惊呼一声，拽着儿子赶忙转身回了自家院子，嘴里还不停的叮嘱着：“你赶快吃啊！再不吃一会儿那乞丐就要来抢啦！”

  郑为民见自己心心念念的馍馍走了，挪动着脚步也想跟着进去！

  妇人见状连忙拿起一旁的扫帚，一边对着来人挥舞一边朝屋里喊：“当家的！当家的你快出来啊！”

  郑为民这蓬头垢面的模样硬是没有一个人把他认出来！无论走到哪里都在被人不断的驱赶着，最终一路跌跌撞撞骂骂咧咧的来到了小河边上。

  此时的小河边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来洗衣裳的人，和一些来打水的村民。

  “哟！我们村什么时候进乞丐了？”

  听到有人的惊呼声，原本还在聊着天的人都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回头就见着有个乞丐模样的人正站在他们不远处！

  这乞丐怎么会跑村里来的？一般不都是去城镇里讨饭的吗？

  啊！这人该不会是拍花子或者小偷吧？不会吧不会吧，这人难道是被官府通缉的要犯？

  只是一瞬的功夫大家脑海里闪过无数种猜测，带着怀疑和审视的目光纷纷打量起对方来。

  穿着有些脏污衣裳的郑文竹此时也在其中，只是他早不复往日那般模样，面无表情的脸上全是麻木。看着那眼前的乞丐眼神突然一亮，随后又变成了满满的愤恨！

  人群中郑为民一眼就看到了满脸阴翳的郑文竹，瞬间就放下了挥舞的双手眼睛更是直勾勾的看着对方，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对视着。

  “你看他那眼神真吓人！怎么看着感觉不像个正常人似得？”

  “咦。。。什么味道？你们谁拉裤兜了？”

  “怕不就是你自己拉裤兜了吧？贼喊捉贼啊你，哈哈哈哈哈”

  就在大家还在调侃之际郑为民突然就动了，两眼冒着凶光朝着郑文竹飞扑而去！

  郑文竹被扑倒在地，两人瞬间就扭打在了一起！

  郑为民发了狠，对着地上的人不停的挥动着双手，嘴里一直反复的高声说着：“让你给老子下毒！让你下我让你下！打死你个不孝子！”

  “赶快拉开啊！还愣着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众人拿起扁担就开始捅！若是可以的话大家就真的不想上手，无他，实在是对方身上太臭也太脏了！

  说扭打在一起也是抬举郑文竹了，倒不如说是他单方面的被对方按在地上摩擦，毕竟他年龄就摆在那呢！力气又能大到哪里去？

  不过好在他手上有舀水的工具，一旦让他逮着机会就朝对方的头上招呼，对方的脑袋硬是被他敲的“邦邦”作响！

  郑为民被扁担怼的生疼，嘴里发出嘶哈嘶哈的抽气声，就算到了这种地步了也不愿意放开地上的人！

  瞧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杀父之仇呢！

  “上手拉！上手拉啊！”

  “哎呀！这乞丐是不是也太猖狂了些！当着大伙的面就敢动我们村的人！”

  “嘿！这人咋有点眼熟呢？”

  挂彩的两人终于是被分开了！郑文竹本就有些脏污的衣裳此刻变的更是不干净了。乱糟糟的头发下面是  一张红肿，且满是抓痕的脸。

  这头的郑为民捂着被打疼的地方躺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一边哭一边骂：“你个不孝子，胆敢伙同来娣那个贱人给我下毒！打死你，我打死你！”

  “你们听没听清他刚刚说的是谁来着？是不是说的来娣呀？”

  “好像是吧，不过来娣又是谁？”

  “不会吧，你连这都不知道？不就是前阵子被活活气死的那姑娘吗？就是被郑家骗回来的那个！”

  “哦哦。。就是埋在山腰那边那个对不？”

  “这人是谁呀？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见躺在地上的人只顾得上哭嚎，众人慢慢的朝着他围拢了过来，以地上那撒泼的人为中心，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圈。还有人听到动静朝着这边赶来看热闹。

  “咦？你们瞧他像不像那个倦了钱财跑路的郑为民？”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嘶！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呢！有没有人帮着端盆水过来啊！”

  “来了来了，快让一让！”

  挡在前头的人立马就给让开了一条路，就那么看着那盆水全都泼到了乞丐身上。

  “嘿！还真是他啊！”

  被水冲开的头发下露出了郑为民那张青青紫紫的脸来，他正伸长着舌头努力的舔着嘴唇周围的水。

  见此众人齐刷刷看向了郑文竹，眼里有好奇也有探究，毕竟刚刚那人喊的话大家可都是听见了的！

  八卦之火熊熊燃起，众人的好奇心就快要按耐不住了！

  “郑文竹这真是你爹啊？”终于是没忍住，围观的吃瓜群众里有人率先张口询问起来。

  郑文竹看着地上明显已经不正常的人脸上满是讥讽，扯着嘴角讽刺的说道：“我爹不是卷着银钱跑了么？难道你们不知道？”

  “嘿！你这臭小子！”

  离他不远站着的大汉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卷起了衣袖。

  大汉旁边的赶忙出声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哎哟，算了算了你跟他废什么话啊！赶紧去叫村长来啊！”

  村长来了，村长又走了。。。

  事情的最后郑文君纵使心中有千般不愿，也只得领着人回家去了。

  在家里的郑秀禾和郑文君两姐弟听到外边有人说他们爹回来了，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欢喜之色化为了实质！

  两人脸上都挂上了久违的笑脸，一左一右扒着门框不住的往外头瞧去！只是这份高兴还没维持多久，在见到本人的时候立即戛然而止。。。

  看着那满身脏污疯疯癫癫的父亲，在大哥的带领下骂骂咧咧的朝着他俩走来。

  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股莫名的不安感在两人心中蔓延开来，这是一种他们不曾了解过的绝望。

  郑为民嘴里叫嚣着任由前头那人拖拽着自己往前走去，嘴里骂骂咧咧的全是胡话。

  他们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好些看热闹的村民，不算小声的在俩父子后头说起了闲话来。

  他们说这是他家的报应！

  还说他们一家子都是活该如此！

  说这是死去的人回来报仇了。。。

  听的多了也就麻木了，原本内心已经毫无波澜的郑文竹在他爹回来以后突然就变的暴躁起来，“砰”的一声关上了院坝的门，把那些探究的视线都隔绝在外后才舒了口气。

  看着呆滞的弟弟妹妹一不小心就红了眼眶，这往后的日子算是一眼望到头了啊！

  怎么就到了现如今这般地步了呢？

  回头看着那一边“咳咳咳”咳嗽，一边指天骂地的人。。。

  那股无力感再一次席卷了兄妹三人的心房。

  他们爹，这是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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