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不是说了吗？他利用烟馆牟取暴利，每一个进入赌场的人都剥了一层皮都未必能出得来，更有良家妇女被逼良为娼的事情，真是多不胜数。”谢憬连珠带炮数落着谢悄的罪名，恨不能把自己知道罪名，都安插在谢悄的身上，“有钱的吞了人家的财产，没钱的要了人家的命，逼良民之女为为娼，这种该千刀万剐的东西，就是你口中的好人？那天底下，还有好人？”

  “他不足二十二就死于非命，如果不是上天有眼，我都要亲自动手，大义灭亲，为民除害了。不过啊……”说完，谢憬拄着拐杖得意洋洋地走到宋云矜身边道，“冉明姬，不要以为他死了，就万事勾销，这因果循环，还没到头呢！”

  “自己坏事做绝，竟然还敢指认无辜之人，谢老夫人真是很会教养子孙。”宋云矜冷声道，“不过上梁不正，我们怎么指望下梁就能正？”

  谢憬听到宋云矜指责祖母，立刻跳脚，他哼了一声道：“你可真会空口白牙攀咬人，借用你刚才说的，这里是英国人的地盘，英国法律中还有一条诽谤罪，你空口白牙污蔑我，下一桩案子，就轮到你了！”

  宋云矜盯着谢憬的脸平静道：“我倒是能在这里等着，可是你，怕是没有机会了。”

  宋云矜说完，便朝威尔逊先生道：“威尔逊先生，请允许我请一些人进来。”

  “什么人？”

  “一群想和谢憬谢老板聊聊的人。”

  威尔逊皱起眉，凑到宋云矜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冉小姐，之前你和谢悄可不是这么保证的！事情的发展已经和你们所说的不同了。”

  今天的情况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每次来一批人，就把事态引向另一个麻烦之处，这会儿明面上是谢憬和宋云矜相斗，背后牵连到的不止有谢家的脸面，还有英美日法四国。

  按照正常情况，他必须立刻喊停，可是现场来了这么多名记者，如果以强硬的姿态压下去，必定会影响到他的名声，继而对他在华夏的政绩造成损害。

  而且现在，严春华给出的那批照片，已经引起威尔逊对谢悄的怀疑，现在的他可不像之前那么有求必应了。

  宋云矜看出威尔逊的不情愿，便往前一步，低声道，“这件事的结果定然能为你的政绩添砖加瓦，您如果不放心谢悄，我也可以作保，如若不成功，我也可以以冉子玉女儿的身份，为您去北京那边做助力。”

  威尔逊看着宋云矜，想到自己夫人先前对宋云矜的评价，她给出的，从来远超她承诺的，心中不由一松，微微点头。

  宋云矜朝他感谢地笑了笑，接着，她就朝路口的位置挥了挥手，一直停靠在路旁的几辆不起眼的汽车车门忽然被打开，一群被黑布蒙住了眼睛，破布堵住嘴的男男女女被保镖从车上推下来，

  人群熟练地分开一条通道，由着他们走到领事馆大门口。

  看着这些熟悉的身影，严春华的额头狠狠跳了一下。

  下一刻，那些人脸上的黑布，被人揭开，露出本来的面目。

  “咦……这不是四海赌场的经理吗？”

  “那个胖子是顺通大烟馆的掌柜……”

  “安月楼的老鸨……”

  抗议的工人和围观的民众惊愕的瞪大了眼，这些人不是来自赌场，就是大烟馆，要么就是JI院，并且还都是掌事的身份，更有敏锐的人发现，他们都来自谢憬方才说的那几家店名。

  谢憬看到他们一字摆开的阵仗，心里生出一股不妙，还没反应过来，被抓的这些人就朝着他大声求救。

  “九少爷，您快救救我们吧……”

  “九少爷……”

  ……

  “少乱喊，我可不认识你们！”谢憬瞪大了眼，本能否认，眼底却是止不住的心虚。他已经猜到宋云矜是要指控自己了。

  看到谢憬想要撇清关系，这些人傻了眼，大叫着抗议。

  “我们也是为你们谢家办事啊！”

  “我们做的这些都是您的安排，您从前可说好的，会护着我们的！”

  “九少爷，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

  谢憬紧张地呼吸急促，骂道：“你们是谢悄养的狗，不要乱认主人！”

  “我可都是你亲自提拔的，对你忠心不二！”

  “你不能遇到了麻烦，就一脚把我们踹了！”

  “当初不是你说的吗！杀人放火只管做，谁都管不到你祖母头上！”

  ……

  这几个管事的声音一字不漏地落到了众人的耳朵中。

  威尔逊回味了一下，看着严春华的目光充满了意味：“严女士，你不是说你们一直本分做生意，跟赌场、JI院之类的都扯不上边，那这些赌场、JI院、烟馆的管理人为什么和你的孙子那么熟悉？”

  严春华这次咬紧了牙关不认：“这些人都是谢悄名下铺子的管理，一定是被谢悄收买了来污蔑我们！”

  “冉明姬，你贱不贱，找这么多人来污蔑我，我就得认罪？”谢憬满不在意地开口，“想要抓我的小辫子，还嫩了点了！”

  谢悄传出死讯后，严春华立刻安排人去接管谢悄的产业，能见得明路的，就转了明。这些不能过明路的，只进去宣示了主权，对外挂的还是谢悄的名号，为的就是不让严春华一房沾染上任何不好的名声。

  同时，严春华为了让谢憬可以重整旗鼓，还把这些事情交给他处理。

  谢憬知道了谢悄的死讯，又接管了这些业务，连着几日发泄了戾气，信心终于有了巨大的提升，可他同样也接受了这些黑暗场所的阴狠，所以动起手来，也比常人狠辣了十倍。

  “住口！”严春华怕谢憬说出什么话，令局面难以收拾，厉声喝止了谢憬，朝手下道，“九少爷累了，先带他回去休息！”

  手下连忙应是，正要扶着谢憬离开，却被余程风拦住了去路。

  “余家主，你这是干什么？”严春华严厉地问。

  余程风的笑容依旧温和如阳，声音却是截然不同的冷漠：“这会儿正到了九少爷的戏份，不如唱完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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