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里有个姑娘曲儿唱得不错，还不出来让本千护见见？”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听着声音便觉耳熟，林南星低头认真一瞧，一人缓缓穿过朱雀卫走了出来，那人不就是甄雨村？

  而这甄雨村一来，诸多茶客便小心翼翼的往茶楼外走去，生怕被朱雀卫看到一般。

  “巧了？台上这位，可就是韩娥韩大家？”那甄雨村今日身着朱雀锦袍，提起一脚踩在台子的台阶上，笑着对惊慌的韩娥说着话。

  韩娥稍退一步，可台子四周都是朱雀卫，一时也只得停下躬着身子，用那清脆的声音答道：“大人，奴家确是韩娥，只是这大家之名奴家不敢当。”

  “不管是不是，就问姑娘是否有兴趣往甄府一趟？”甄雨村一步步走上台阶，双手负在身后就朝韩娥走去。

  韩娥见着又退一步，低着头怯怯的说：“大人，奴家今日已唱许久，可否过几日再去？”

  “那可要多休息才是，来人！把韩姑娘送去甄府，不可怠慢了！”甄雨村大手一挥，四位朱雀卫就跳上了台子，前后左右把韩娥围在了中间。

  “这！大人，奴家自有住处！”韩娥双手护在胸前，茫然四顾。

  “你一戏子，能有什么好的住处？或是，你认为你的住处，比我甄府更好？”甄雨村又挥了挥手，朱雀卫便左右抓着韩娥的胳膊，拥着往台阶走去。

  韩娥自是娇声呼喊着，可茶客们要么溜之大吉，要么是低头闭上了嘴，还有谁敢出头呢？谁又敢得罪朱雀卫？

  都是成年人，若那韩娥到了甄府，她要经历什么，小拇指都能想得到。

  林南星见着心底一阵触动，手握扶栏正欲开口，却听楼梯上传出咚咚咚的声响，脚步短促且沉重，接着是一低闷的大喝声：“甄雨村！你在干什么？”

  片刻后，之前那呼喊的短须中年人带着两位男子走了出来，他身着灰色粗麻布衣，长发束在脑后，瞧着是平平无奇的黑脸乡民模样，他身后俩男子的装束亦是如此，哪料那甄雨村瞧了瞧，惊讶的说道：“你是？噢！原来是李大人，怎么？今日刑罚司无事可做吗？”

  “无事可做？”那李大人听了又往前几步，恰好就站在台阶前，他伸手指点着在场的朱雀卫说道：“你在这强逼一歌姬？我倒要问问甄相，朱雀卫是不是真有这职责。”

  “李大人言过了，雨村只是请这姑娘去歇息罢了，并无他意。”

  “哦？那，她若不想去呢？”

  “她自然可以不去。”

  甄雨村话音刚落，那十来位朱雀卫便快步走到了他身后，自然那韩娥也被放了出来。

  如此说法、做法，确实是无懈可击，没有留下任何把柄，那李大人只得恨恨一瞪，追问了句：“雨村来此，是为喝茶而来？”

  “啊，原本有意如此！只是到此一观，这茶楼，虫鼠螂蚁颇多，我还是去别处饮茶的好。”虫鼠螂蚁骂的是谁，甄雨村自不会说破，随即笑了笑，片刻不愿停留，转身就走：“李大人，告辞了！”

  “嗯。”

  随着李大人应了声，朱雀卫便追着甄雨村往外走，刀鞘击打甲胃的声音顿时在茶馆里响起，片刻后，茶馆又恢复成最初的模样，只是茶客已经所剩无几。

  林南星依旧在二楼，这时瞧着下边，那李大人与韩娥好似对上了眼，这英雄救美的故事就在眼前发生，他脸上出现了笑意，禁不住的用食指轻轻敲打起护栏。

  “哒哒哒，哒哒哒。”

  ……

  “哒哒哒。”

  “顾云瑾，你一直敲桌子干嘛？”

  枣木茶桌旁，周云裳饮下一杯茶水，瞪着眼对着敲打桌面的顾云瑾，她其实特别讨厌他这个模样，因为那让他显得更深邃、更让人看不透。

  黄黄的光一闪不闪，大白天还点着烛火，俩人似乎都已习惯了。

  “我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顾云瑾停下敲打桌面的双指，笑着拿起了茶杯。

  周云裳疑惑的微微歪着脑袋，那青丝斜挂在椅背上：“不是，什么差不多了？这么快就要开始进一步行动了吗？可我们还没准备好啊？”

  顾云瑾饮下茶水，杏眼瞬间变大盯着周云裳，肯定的说：“不，我们准备好了。”

  “你这人真让人讨厌，就像早上一样，你自己都看不透的秘籍还给那西门庆看，不明摆着坑人嘛？”一想起早上的事，周云裳还是有点想笑，再想到那西门庆一脸忧愁的模样，她就有点控制不住。

  听着指责，顾云瑾直接从矮木椅上站起，摇着头说：“果然，美貌与智慧难以在一个人身上共存！你是怎么知道，他看不懂的？”

  “有这么说自己表妹的吗？你看了几年了，七年了吧？上次你不是还说，自己还没学会吗？”

  “没学会不代表看不懂，看得懂也不代表能学会。”

  讨厌他这种故弄玄虚的感觉，周云裳却一时语噻，只得气鼓鼓的也从椅子上站起，那眼珠子一转便瞪着顾云瑾说道：“你！用那秘籍，你就能吊着那西门庆？”

  “当然能，我都每天带着看，他自然也想看。”顾云瑾点点头笑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好了，不提那西门庆了，你就说，下一步我们做什么？”恨的牙痒痒，周云裳对他却又无可奈何。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鹬蚌不相争，渔翁还能得利吗？”顾云瑾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一手拿起茶壶给自个儿杯里装了七分满，侧脸一笑：“曹居正一心为赵家，勤勤恳恳做事不愿大动干戈，那甄杞老奸巨猾，贪赃枉法也没动到王朝根本，再加上小皇帝在那和着稀泥，他们的盘子太稳了。”

  “所以，这一次要让曹居正与甄杞闹起来？”

  “不，现在只是点了一把火，曹居正与甄杞都是聪明人，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火！”

  “更多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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