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乔宇提着一个不大的手提包，短袖衫，长裤，凉鞋。

  简单和家里人交代几句，离开风华村。

  在花旗镇通往县城的砂石路边，拦了一辆公共汽车，上车过了一会，路过二圩村附近，陈子玉也上了车。

  梳了个长辫子，小碎花上衣，镂空的塑料凉鞋，带着一个中等的包，抱在胸前。

  眼神似乎有点紧张，看到乔宇，才松一口气，坐到乔宇旁边。

  乔宇瞥了她一眼，见她没有搭话的意思，秀丽的眼睛只是骨碌碌看着四周。

  乔宇也就装着不认识，闭眼休息。

  一直到县城，出了车站，乔宇站在街道边，陈子玉缓缓走过来，乔宇才好奇地问：“你包里放着什么宝贝？”

  “你怎么知道？”

  陈子玉眼睛一下子瞪大，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看你这样。”乔宇忍不住笑起来：“紧张兮兮，还一直抱着包，稍微有点脑子都应该看出来，最容易让贼惦记。”

  “哦。”

  陈子玉明白过来，抱着包的手微微放松，但依旧紧紧抓住包的角。

  “你这模样，也不像私奔啊。”

  乔宇歪着脑袋，估摸着陈子玉借用自己两天的意图。

  “谁要和你私奔了，我不是那样的人，别乱想。”

  陈子玉急忙摇头，一脸认真，还是有点紧张，没有以往见到的洒脱。

  “可我是那样的人，一男一女，神神秘秘，不乱想就不是男人了。”

  乔宇嬉笑着，眼睛肆无忌惮地在陈子玉身上溜，胸部屁股，衣领中间。

  可陈子玉很正式，包裹得严严实实，没一点揩油的缝隙。

  “你想要也可以……”陈子玉犹豫了一下，俏脸微红，低声说道：“只要事情办成，你想怎么着都行。”

  “你……”

  乔宇看着陈子玉，一阵诧异。

  乔宇平时调戏开荤玩笑，但没有昏头，陈子玉是那种很泼辣，什么话都敢说，却绝对不随便的人。

  如果男人打她主意，真的会被阉了。

  可现在陈子玉一脸认真，不是在开玩笑，也就是说，这件事比她人都重要。

  “你要我做什么。”

  乔宇也认真起来，目光从陈子玉身上离开。

  “别多管闲事，听我的就行。”

  陈子玉笑了笑，似乎觉得自己要求有点过，讪讪笑了笑：“谢谢啊。”

  清秀的脸颊，羞涩的表情，精明能干的小媳妇，微微扭捏。

  那感觉……

  虽然是很自然的流露，陈子玉纯粹无心，乔宇也看不下去，扭过脸去，大声说道：“不用客气，我说到做到，这两天是你的。”

  “奶奶的，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乔宇又嘀咕了一句，陈子玉听得忍不住捂嘴，吃吃笑了笑。

  “我们去江南苏城。”

  这时候陈子玉才说出目的地，但没有去车站，而是在一条街道边等待，见乔宇疑惑，随口解释：“长途大巴现在被承包，在站里只是停留一下，路边拦车，价格低一点。”

  “你这么省钱，不会把我饿死吧！”

  乔宇一下子瞪大眼，这女人天生会节约。

  “不至于，吃饱还是可以的。”

  乔宇：“……”

  大巴车半个小时才过来，两个人上车，人还没坐满，很多空位。

  陈子玉找了个靠窗坐下，乔宇坐在她身边，贴近走道。

  车没有立即离开县城，而是在城里转悠了一会，直到车里人坐满，甚至很多挤在走道里。

  打工潮兴起时代，虽然盛夏，外出的人还是很多，都带着大包小包，人和包混杂，显得拥挤闷热。

  还好，车开动起来，有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丝丝凉意。

  早晨九点多，大巴车才不堪重负地摇摇晃晃离开县城，向南行驶。

  路过加油站，一位年轻女人上车，淡蓝色衣裙，秀发高高挽起，用一支玉簪插着，脸颊白皙，眼睛灵动，柳眉弯弯。

  身上斜挎着一个精致的包，声音清脆：“各位，有票的出示一下，没票的买票。”

  女人麻利地收钱，走到乔宇面前，微微愣了一下：“乔宇？你去哪？”

  “高萍。”

  到了近前，乔宇才认出，这位变得丰满成熟的小媳妇。

  变化很大，记得第一次她还是花旗镇公共汽车售票员，瘦瘦的，营养不良似的。

  第二次是风华村西瓜品牌推广，她好像搞起了运输。

  当然，乔宇最熟悉的是高萍身上的味道，瞬间回忆起那一次，那间简单住房深夜的颤抖。

  那也是高萍出嫁前第一次。

  “我们去苏城。”

  陈子玉见乔宇没有搭话，急忙插言，伸手掏钱。

  “不用。”

  高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子玉，越过他们，向前继续卖票。

  乔宇听到有人大声调侃：“高老板，几天不见，你又漂亮了很多。”

  “谢谢，嘴甜也没有用，还得买票。”

  高萍声音清脆地回答，引起一阵哄笑。

  笑声中，高萍回到副驾驶坐下，把钞票整理好。

  大巴车摇晃着，一路向前，大家开始吵吵嚷嚷，渐渐昏昏欲睡，平静下来。

  忽然，大巴车一个急刹，大家同时踉跄，惊醒过来。

  “开门，开门。”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驾驶员犹豫了一下，还是无奈地打开门。

  三个年轻人走上来，领头的瘦长脸，后面一个黄毛，一个光头。

  手里都拿着短棍，目露凶光。

  所有人看了一眼，立即别过脸，不愿与他们对视。

  大巴车继续行驶，车内死一样沉寂，那三个人就像狼，目光肆无忌惮扫视着。

  高萍冷着脸，看着他们，却没有开口。

  “高老板，我们按规矩办事，混口饭吃，不会让你为难。”

  瘦长脸笑了笑，手中短棍指着一位中山装中年人：“你，把钱掏出来。”

  “光天化日，你们竟然抢劫，还有王法吗。”

  中山装似乎是个教师，愤怒地叫起来。

  “玛德，老子就是王法。”

  瘦长脸也叫起来，抬手，手中短棍敲在中年人胳膊上，疼得中年人咧了咧嘴。

  “掏钱，不然，老子让你脑袋开花。”

  瘦长脸手中短棍再次高高扬起，对着中年人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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