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鸠尤神剑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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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狄樱已作法使两半元婴珠合一,化作一面两丈高的铜镜,以镜面的法光照耀追云子。追云子元神炼化的人脸仿佛叫轻风吹拂的烟团,扭捏变换,一忽儿拉得细长,一忽儿挤得宽扁。灵虚子听醉仙姑所言,不觉冷笑一声,朝追云子打出三掌冰寒之气,对司空徒说“你守着追云子”,这便化作辉光,冲向醉仙姑身后的紫金雕,对狄樱道:“九霄玲珑子交给我,你且专心废去醉仙姑的道行。”
醉仙姑将墨匏樽炼作一道血影,导向元婴珠,企图以血影蒙住镜面,以助追云子脱困。狄樱见状,吩咐两名女使飞至元婴珠近旁,以助司空徒抵御血影法威,再将余下三名女使化作三朵芍药,推向醉仙姑。芍药花各泛异光,逼近醉仙姑则花瓣尽脱,单剩花枝。花瓣或化手掌,或化眼睛,或化腿足,不过眨眼功夫,女使的血肉便飞梭成茧,将醉仙姑围在其中了。醉仙姑虽不知狄樱使的是什么法门,却不敢轻举妄动,只以内丹炼出金色法光护体,静观其变。
狄樱栖在一棵枯木的尖顶上,笑道:“醉仙姑,你方才若急于攻袭,便中了我的艳尸五毒瘴。此瘴变化多端,在鬼影神禅所炼之蛊毒瘴气中,最能迷惑敌人。纵然是我们东海二十四岛的人,能将它一百零八种变化辨认齐全者,一只手便数得过来。想不到你竟可临危不乱,以不变应万变,反保全了自己,难怪你不与旁人结盟,魔界之中竟没有一个敢来惹你的。你若拜在我们东海,我定厚待于你。可惜了。”
醉仙姑道:“茑萝仙子,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我纵然赢不了你,你也别想占什么便宜。”
狄樱刚要施法,追云子那边却出了纰漏。两名女使和司空徒终究法力有限,未能守住元婴珠炼化的铜镜。一经血影沾染,镜面顿失些许光彩,追云子看准时机,分作三股沙浪,撞向铜镜上的血污,由镜背逃逸而出,冲开了守在镜子正后方的司空徒。狄樱见状,忙收纳元婴珠。元婴珠自她右手中冲穴入膻中,再经华盖、天突二穴任血魄涤清,后上冲至印堂弹出。
此刻追云子已化作沙团,冲向醉仙姑。三妖血肉炼化的茧一触追云子,顿时破了法,轰然爆裂,又归于芍药花瓣,回到狄樱左掌中。狄樱双目迸射电火,将元婴珠炼作一副奇异的手掌,虽得手掌之形,却有九根指头。这手掌逼近之际,追云子也化作一副流沙涌动的巴掌,企图挡住那九指手掌。然而九指手掌稍加旋转,便由掌心喷出一股刚猛的煞气,将追云子化就的巴掌顶出一个大洞。
醉仙姑方才正朝两掌扑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煞气,难免手足无措,避闪不及,伤了左肩。她叫这煞气冲出两三丈之远,好在追云子泄出一缕沙浪,将她身子兜住,她才免于坠地加重伤情。
狄樱放开左掌,只见三束剑气脱掌而出,现出真身,连同司空徒和另两名女使齐攻醉仙姑。若在平日,醉仙姑自不把这些小妖放在眼里,只是此刻她已三华溃散,纵然应付这六个小妖,也颇费力了。其实狄樱已传声于六妖,只叫他们拖住醉仙姑即可。毕竟方才狄樱已拿元婴珠试出了追云子的底细,只要醉仙姑不来干扰,半个时辰内灭去追云子的元神,狄樱是有十足把握的。
灵虚子那边,九霄玲珑子虽不得主人驱驭,到底炼达至高境界,单凭灵虚子一人,要想完全钳制它绝非易事。灵虚子传声于司空徒,道:“司空徒,看来这玲珑子非云空阵莫可降服。你快助我布阵。”
此刻灵虚子法力也耗了大半,为尽云空阵之威,只好将阵局布在自己周遭方圆十仞的范围之内。那九霄玲珑子偏不入阵,只守在阵边,以法光攻袭阵局。
各方僵持了一刻钟,追云子自知难敌元婴珠之法,只得召回九霄玲珑子,径直撞向那九指手掌。灵虚子见状,撤法归元,手中化出两把弯刀,追在九霄玲珑子后头。狄樱早有预备,放出两把白袖纱,一把化作青焰,蹿向九霄玲珑子,一把拉伸数倍,将追云子和元婴珠裹束其中。追云子试图挣脱袖纱,那九指手掌却握起拳来,拳心生出一股吸扯的力道,将追云子连同袖纱一并纳入。亏得九霄玲珑子冲破青焰,朝那九指拳撞去,钻入拳心,与追云子元神合而为一。
恰在此刻,醉仙姑以三花蛊逼退一众小妖,也朝追云子这边飞来。她先化出六缕游丝,缚了灵虚子的双腿。灵虚子好不恼怒,回身一翻,抛出一把弯刀,同时抡起另一把,斩断游丝。醉仙姑即刻化出两个分身,一个同那弯刀周旋,一个附身墨匏樽,化作五彩剑气攻向灵虚子,其真身则抟身一拐,绕过灵虚子,蹿向那九指拳。
狄樱施法腾跃,方才栖息的枯木登时炸成了齑粉。她抛出袖纱,试图缠住醉仙姑,却叫醉仙姑轻松避开。她又排出一把雷钉,醉仙姑躲避之余,亦朝狄樱送来一排赤火钉。狄樱以袖纱挡之,旋即飞扑到醉仙姑身前,右手翻掌为钩,正对她胸口击去。醉仙姑一把攫住其右腕,下力一捏,狄樱却已脱去右臂,翻向高处,化身巨蟒。醉仙姑手中的胳膊同时间化为毒蛇,好在醉仙姑眼疾手快,将那毒蛇打出去。她刚要应付头顶的巨蟒,灵虚子师徒和那五名女使已由其身后逼近。
醉仙姑慌乱之中喷出一口黑血,她索性将一半血魄输向那口黑血,就着血液,疾书一个“情”字。本来绝情瘴威力非凡,换在平日,并不费醉仙姑多少血魄,只是这次第她又受了伤,又稍微急躁了些,施展绝情瘴已经豁出一切,算是最后一搏了。
法门既施,那黑血书就的“情”字顿时磷光闪耀,笔画裂作碎片,碎片又彼此以电弧勾连。那电弧一生二,二生四,眨眼功夫翻了不知多少倍数。电弧各自抱团,化作人形,攻向司空徒和那五名女使,余下电弧则归于醉仙姑掌心,发出耀目的紫光。狄樱化就的巨蟒绕醉仙姑飞旋不止,却畏于她掌心的电光,难于收紧。醉仙姑凝神聚气,把这电弧导至周身大穴,随即左手攻袭灵虚子,右手引一团九寒炽火,打向元婴珠化就的九指拳。
突然,那九指拳周身现出裂纹,被九寒炽火冻得咔嚓作响。狄樱见状,忙抽身飞去,化归真身,输以元气。但听一声巨响,那九指拳炸得粉碎,并将九寒炽火沿原路打向醉仙姑。醉仙姑避闪不急,被自己的九寒炽火凝作冰体,灵虚子大喜过望,刚要朝醉仙姑放出赤火钉,陡然想起若自己动手杀她,保不齐留下蛛丝马迹,叫天魔看破,遂传声于狄樱道:“你快趁机拿元婴珠杀了醉仙姑。”
此时九指拳炸裂的碎屑早聚回元婴珠,追云子的元神与九霄玲珑子也已合炼金身,可惜这金身空有真元和罡气,缺了血魄的运化,实在是外强中干。狄樱左臂一摆,抛出紫红袖纱,攻向追云子;右手则凝聚真元,化于掌心,驱驭元婴珠打向醉仙姑。
醉仙姑冻在九寒炽火内,动弹不得,莫说元婴珠了,便是一股法威尚可的煞气也足以毁去她的肉身。追云子顾不得狄樱袖纱上的咒法,顶着袖纱,硬生生冲向醉仙姑,以期赶在元婴珠前头,救下她的肉身。轰鸣与电光齐发,究竟是因为元婴珠击碎了醉仙姑的肉身,还是因为追云子挡住了元婴珠的攻势,又或者是因为追云子施了防御之法,除了追云子,在场诸位谁也没能听清、看清。总之是一片亮得发黑的光,便是狄樱也不免抬臂遮眼。这光亮闪了半盏茶的功夫,周遭众妖全卸去法力,落回地上。
灵虚子抬头看得目瞪口呆,问道:“仙子,这追云子使的是什么法门?”
狄樱抿嘴一笑,说:“哪是什么稀罕法门?追云子没有肉身,便无血魄,无血魄,修为便废了小半,他只是仗着九霄玲珑子,道行才得以保全。可惜空有道行,他也只法力充盈,无论施展什么法门,都不得精深之境,唯有硬拼罢了。亏你还有千年的道行,连这些仙门的修行之道都未透解。”
“难道他竟连道行也不要了?”灵虚子道,“我只怕万一……”
狄樱道:“没有什么万一。他便是牺牲道行和元神,醉仙姑的内丹他也救不了。”
灵虚子道:“我是怕她元神不散,万一逃出去……”
灵虚子话音未落,那闪光中忽生异动。狄樱将一阴一阳两股真元导至睛明穴,闭目以天眼观之,大呼一声:“想逃!”这便腾空而起,摊双掌引出十枚雷钉,皆打向那闪光。地上众妖只听闪光内轰隆作响,光芒愈发耀目,仍看不清其中究竟来。
狄樱已飘然落回地上,灵虚子问:“仙子,莫非醉仙姑元神已逃?这蛇瀑乃神璧所化,她又未冲出蛇瀑,如何逃得出去?”
狄樱不禁摇头道:“真是咄咄怪事。方才我以无量观音大法看到那白光之中竟有阵门开启,那阵门好生熟悉,绝非魔界阵法,倒像极了白泽观的玄天金罗阵。可惜我迟了半步,醉仙姑的元神竟由那阵门逃脱了。”
这会子闪光骤灭,只听“噗”的一声,那闪光原先居中处陡散荧光,哗啦啦填满了蛇瀑。狄樱嘟囔一声“追云子元神已灭了”,灵虚子上前一步,问道:“仙子,醉仙姑元神不灭,实在是一大隐患呵。万一她找到天魔,以天魔的修为和法力,要为她恢复人身,恐怕并非难事。这该如何是好?”
狄樱笑道:“瞧你那胆小如鼠的样子。我方才虽未能阻止她元神逃出,却已拿圣火钉将她三魂七魄吸去一魂二魄了。她的元神不全,莫说天魔了,便是兕虎神君,一时半会儿也没法为她恢复人身。好在她是魔道弟子,虽没了人身,到底原形未灭,不至于魂飞魄散。可惜啊,此等天资禀赋,如今却魂魄不全,往后再无修行的指望,若早些归顺于我东海二十四岛,也不至于此。”
灵虚子听得此言,方安了心,原打算追究玄天金罗阵主阵的具体位置,现下倒觉得若深究下去反旁生了枝节,于己不利。回过神来,他才想起地藏无门已灰飞烟灭,不免痛心。司空徒虽也是得灵虚子一手栽培,到底不如地藏无门死心眼,在灵虚子看来,司空徒除了皮相俊美,善于勾搭妖女获取情报,竟无一处比得过地藏无门。好在损失了地藏无门,灵虚子原本的计划没有落空,也算有得有失了。
狄樱前前后后耗了两日,这才废去烛阴玉瀑的七面金幡,取走了玉璧。回了东海,又是替元坤子恢复真身,又是闭关炼化烛阴玉璧,总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了一个多月,待星空煞象初现,黎明时分她便令九头翁留守东海,自己则率岩华尊使、六尘尊者和元坤子等诸妖前往太和山了。
狄樱前脚才走,金翎法王便领着百蛊郎君、苦头陀、玉娇娥和无念子闯入东海地界。寻常人等要入翠鸢岛,只能在穷奇岛捱上数日,等到蜃楼显影才有入翠鸢岛的机会。金翎法王到底出身东海,以北斗七星的方位布局找到了普度神功一处隐藏极深的罩门,在穷奇岛以北的百里之遥潜海而行,也算破了普度神功。
一行人再出海面,天色已然大亮,被普度神功隐去位置的数座岛屿一一现出形来。金翎法王带领四妖飞向翠鸢岛,离岛还远着,忽见岛中霞光万丈。百蛊郎君道:“法王,岩华尊使说我们一旦破了普度神功,他便以钟声相迎,号令十六岛围攻余下诸岛。怎么此刻又生变了?”
金翎法王远眺那翠鸢岛上的霞光,不免生疑,遂悬空而栖,放出金翎扇,化作一只金雕,引其飞向翠鸢岛。苦头陀道:“那岩华尊使该不会又……”
金翎法王道:“岩华尊使当年倒戈狄樱,不过为了个利字。此人监守自盗,拿东海宝物四处换取好处,把柄可在我们手上。他又不是不知狄樱的脾性和手段,当真在东海给我们下套,也不怕我们把他供出来?”
金翎法王言语的当口,那只金雕已冲入那万丈霞光之中。霞光登时绿烟滚腾,说是绿烟,却有一种慢吞吞沉甸甸的姿态,才刚升空又坠入海里,把海水染至碳黑。金翎法王仔细打量那黑不溜秋的海水,惊呼一声:“不好,这绿烟有毒。”
五妖刚要回头,却见周遭海面皆呈沸腾状,沸腾的中心各泄绿烟,却比方才岛心喷发的绿烟轻盈百倍。金翎法王收回金翎扇,双掌合十,由掌心迸出一团外扩的磷光。金翎扇受那磷光牵引,散作千余纤细的白羽,雪花一般飘下去,压住了浓稠的绿烟。
这时候,也不知从何方传来一个声音,道:“仙子神机妙算,你们果然迫不及待地来了。”话音一落,两排黑影从天而降,在金翎法王跟前现齐齐出真身。前排正中是九头翁,一见金翎法王,冷眼盯他,道:“法王别来无恙。”
苦头陀道:“你这叛徒!金翎法王才是东海正主,你若识趣些,赶快恭迎法王,法王兴许可以饶你不死。”
九头翁笑道:“若不是法王于我有恩,就凭你的修为和法力,恐怕方才已经形神俱灭了。”
玉娇娥道:“好大的口气。”
九头翁将一抹赤焰化在掌心,对金翎法王说:“仙子料定了法王你沉不住气,一定会趁她去太和山的功夫强占东海二十四岛。我劝法王还是知难而返的好。仙子的潋滟凌波瘴威力非凡,法王若要硬闯东海,恐怕只有死路一条的。”
百蛊郎君道:“九头翁,当年你勉强修得人形,却遭猎人利箭所伤,差点丢了性命。若不是蔽月公子怜你,哪有你今时今日的风光。”
九头翁道:“蔽月公子于我有恩,我自然不会忘记,不过茑萝仙子于我也有恩,我亦不能忘怀。蔽月公子的确救了我,可是自我投身东海,他何曾重视过我,又何曾理会过我们这些下等妖仆的死活?莫要忘了,当年我只是望月岛上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那岛主玉须老怪在蔽月公子和你金翎法王跟前毕恭毕敬,在望月岛上却是个稍不如意便对属下拳打脚踢的暴君。他把怒火泄在侍妾和岛卫身上,侍妾和岛卫又迁怒于我们这些贱仆。若不是茑萝仙子将你们兄弟俩一网打尽,我们这些妖仆又如何有机会翻身?百蛊郎君,你莫要端出一副忠肝义胆的嘴脸对我横加指责。你当年若不得金翎法王的好处,怎会随他逃出东海?你现下助金翎法王强闯东海,究竟是为了金翎法王,还是为了夺回你过去作威作福,逍遥快活的日子,你心里有数。”
金翎法王冷笑道:“九头翁,你也少说这等废话。我倒要看看,狄樱的潋滟凌波瘴能有多厉害!”说话的当口,他已抬臂示意百蛊郎君和苦头陀攻袭九头翁一行,玉娇娥、无念子则随他绕向高处,以期攻入翠鸢岛。然而金翎法王三妖才将飞出数十丈,金翎扇炼化的白羽已不堪绿烟推挤,似遭了烈火燎灼,各显焦烂之态。绿烟也趁虚而入,由白羽焦烂的空隙钻上来,扭向金翎法王。金翎法王将两抹真元凝聚掌心,推向身下破碎的白羽。白羽受真元润化,焦烂的边缘略有恢复,只是补了左面又失了右面,生了上头又烂了下头。绿烟气势愈发猛烈,金翎法王自己也知道,单靠金翎扇,是撑不久远的。
金翎法王并不甘心,纳回金翎扇,以一把朱红焰气将它化作紫红晶团,再将自己连同玉娇娥、无念子遁入其中。那晶团似冰似水,迎着日光看去,却焰彩熊熊,是一副冰中有火,火中有冰的景象。绿烟聚拢、扩散,烟丝仿佛离人的手,深情饱满地拉上,再依依不舍地松开。晶团与绿烟彼此对峙着,一方揣着蛮劲儿,直朝翠鸢岛撞去,一方又四两拨千斤,通过烟丝的勾、连、散、解,牵引对方原处兜圈。
东海这边热闹的当口,太和山麓也不消停。仙魔两界都提前七日算出此次星象之变乃物极必反、吉盛而凶所致。本来正邪大战是该保存实力,以星象瞬变之夜力争主动的。只是这次凶劫来得怪异,若以过往千年的策略,仙界三派都觉不妥了。所以说此次星象“吉盛而凶”,是因为当夜本为三星连珠之象,按理说属大吉之夜,只是金木月三星才刚连珠,又将迎流星雨落,则天地气象骤转,罡气飘升,浊气下沉。就在那吉凶交汇的一刻最是关键,若仙门沉不住气,兕虎神君冲破九天九地归元阵也未必没有可能。
魔界那边,天魔才将算出此次星劫应的是“吉盛而凶”之势,翌日晌午便以火令传书,通知各方邪魔提前到太和山汇合,随即携灵虚子、司空徒及一众小妖匆匆赶到太和山。此后一两日,人、阴、妖、阳四魔及其门徒前后来了八十余,再加玉面判官和燔花童子一众,共计一百三十四人。
仙门三派二十六年前借阳盛之日收服了境、神两大魔头。至于地、鬼、病三魔,唯独病魔身在阵外,只是他照例不来,其他魔头也未对他做什么指望。一开始,病魔躲开仙魔交锋还要想些合情的理由,后来次数多了,他也懒得应付,只说自己修为浅薄又急功近利,修炼之时不慎伤了经脉,倒是个万灵的借口。
天魔一众驻守在太和山南麓,候着人、阳、阴、妖四魔。人、阴、妖三魔是结伴而至的,阴魔才落定,便上前一步,对天魔道:“才闻醉仙姑惨遭不测,天魔,究竟是何人所为?”
天魔摇开玳瑁扇,对众魔道:“醉仙姑修为法力何等境界,能杀她的人,无论魔界仙门,都是屈指可数的。我用百灵通神大法遍寻醉仙姑的元神,竟然一无所获,足见她要么元神已灭,要么魂魄不全。我虽不确定害她的是魔是仙,有一点却可以肯定,对方应该不止一人。”
妖魔问:“可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天魔扫过妖魔和阴魔,目光定在人魔身侧的杜枭娘脸上,答道:“蛛丝马迹自然有的。”言毕,他拿一种过于温和的语气说:“杜枭娘,你可有一枚红玉华胜?前些时日,凛梅仙因寒毒难耐,求我放她入虎潭祛毒。后来攀谈之际,提及那枚华胜,她说那是她师姐屈半娘人形初成之际,神魔送给她的。可惜屈半娘技不如人,又偏要与你和三修斗法,失了道行,被打回原形,那枚华胜也叫你夺去了。”
杜枭娘道:“我先前的确有一枚红玉华胜,不过早已遗失,不知去向了。不知师伯问及此物,是何用意?”
天魔笑道:“我只是感叹,凛梅仙好歹是神魔门徒,可是神魔一旦为仙道镇压,她却沦落到有山归不得的地步。杜枭娘、三修和尚,你们似乎太霸道了些。”
八面佛道:“那屈半娘和凛梅仙先前也是仗势欺人的主。师伯还是少操心别人的好。”
“八面佛,休得无礼。”阴魔转而对天魔道,“眼下星变在即,我们魔界理应团结一致才好。杜枭娘和三修和尚绝非蛮不讲理之辈,那凛梅仙所言我以为不可尽信。就算杜枭娘占了峨眉山灵心洞,我想其中隐情,凛梅仙也未必和盘托出哩。”
人魔道:“我这两个徒弟别的本事没有,孝敬起我这个师父来当真是没话说的。他们教训屈半娘和凛梅仙,也不过是替我抱打不平。那屈半娘一贯仗着神魔的威风,本就嚣张跋扈,目无法纪。在我面前放肆无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更何况——”人魔言于此,目光落在灵虚子脸上,笑道:“屈半娘又有些许姿容,她大概是以为睡了些许稍有势力的男子,纵然神魔不在,也有人替她撑腰。此等狂妄之徒,失了道行实属活该。连她师父都不来找我算账,天魔,你也未免管得太宽了些。”
众魔头言语半日,妖魔是几乎不插言的,只待阳魔率悬空道人、厉魇尊使、白夜叉匆匆赶来,他才开口说了声:“我当玉面判官和燔花童子是与你们一道哩。”
阳魔撩开垂发,笑道:“玉面判官和燔花童子心眼子之多,谁又不知?他们若与我结伴同行,岂不叫旁人误会,以为我阳魔一系竟同他们做了盟友?这等便宜,他们也不肯给,我阳魔也不想占。”
阴魔道:“阳魔此言差矣。我们魔界眼下当务之急,是同心同德,共抗仙界那帮臭道士。我也知道,你与玉面判官略有些误会,不过大敌当前,还是放下私人恩怨为好。”
“好话都叫你讲了。”阳魔轻哼着,右手一抬,悬空道人忙伸手相迎。阳魔扶着悬空道人的手背,又说:“天魔,此次星变乃大罡大煞之象,对仙魔双方都是险中求利,利中藏险的。你叫我们提前三日赶到,可是有应对之策?”
天魔道:“应对之策倒也谈不上,不过这次仙界的动静的确不同以往,我们也要有所行动才是。上个月他们便聚在长白山,商议对付我们的办法。玉面判官已得情报,说那朱雀仙子搬出了两套阵法,一套叫作日月弭辉阵,一套叫作二十八星垣瘴。本来仙界的筹谋是,以二十八星垣瘴吸纳妙一谷一带的浊煞之炁,日月弭辉阵则用以蔽护谷底的九天九地归元阵,镇守仙阵关门。不过自他们算出此次星变是三星连珠际会陨星流雨,天地间浊清激变、正邪互转,仙界那帮道士便在日月弭辉阵和二十八星垣瘴之外又加了一套阵法。”
阴魔问:“什么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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