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她天天会在他早起前送他一枝花。

  她很爱种花，却把用爱灌溉的花送给了自己，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惜的是，她走了。

  自己背负着家族的使命，羽翼未丰，只能娶那个女人为妻。

  也是他，对不起她，更对不起漾漾。

  白发人送黑发人，妈肯定也很难过。

  “你放心，我会派人照顾好妈。”

  他掏出这样的一张纸条，严漾果断拒绝了。

  外婆说，她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尤其是这个女儿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哪怕有苦衷，还是娶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对他们的儿子出手。

  那可是聋了三年，不是一天两天。

  自己的外孙，女儿留下来的唯一血脉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怎么能不心疼？

  “她是你的外婆，你是我的儿子，我有权照顾你的亲人。”

  这次严父没有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他写完这句话。又拿出手机给他看，比如老人独居的危险，空巢老人有多孤独……

  密密麻麻的字，出于对外婆的安全考虑，严漾最终接受了他的好意。

  “我会报答你的。”

  他不想欠他。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看着窗外怔怔出神。

  你看，我们的儿子现在多厉害。

  ————

  两年后。

  姜南反反复复把老人机里面的录音听了好几遍，四百多条录音现在她轮流播放。

  没想到，他们差不多都用了两年才恢复好。

  姜南做完手术，大概有长达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光。

  连发信息这件事都是姜父或者姜母代劳。

  一开始她很不习惯身边没有漾漾，后来渐渐地就开始慢慢适应。

  她想，或许他也要尝试着慢慢适应。

  长达两年没有见面，只在线上不停地和对方聊天，这种生活有些枯燥。

  最重要的是，他只能看，而她只能听。

  不过现在还好，都恢复了。

  但新的问题出现。

  姜南有些害怕，害怕看见对方的模样。

  她不想在手机上看到他的样子，会失去神秘感。

  现在的她面对什么事情都很好奇，包括天空中的鸟儿，各色各样的衣服。

  原来世界是这么多彩、鲜活，比她用耳朵知道的世界还要更加美好。

  当然，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

  那就是她考上全国最顶尖的大学了！

  连严漾的外婆都来恭喜她，还带上了一束鲜花。

  “姜姜，恭喜你。这是漾漾种的向日葵，今年长得最好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年的向日葵好像知道一些什么，长得最显眼、最好看，就等着她摘似的。

  姜南莞尔一笑，这些年经常来看她的就是漾漾外婆。

  时不时还会带着漾漾小时候的照片或者鲜花来看她，每次见面都有不一样的惊喜。

  可以说，她没见过的，以及路上很常见的花，漾漾外婆都种了。

  她有问过漾漾外婆，为什么要种那么多花。

  漾漾外婆浑浊的眼睛就好像迸发出一道无比耀眼的光芒，“我女儿很喜欢花，我也很喜欢花。今生种花，来生漂亮。我希望来生我还可以做她的妈妈，我们一起漂亮。”

  姜南听完，竖起了大拇指。

  “外婆肯定会非常漂亮的，现在就很漂亮，来生肯定更漂亮。”

  严漾不在的日子里，她有时间就回去看他外婆，一起种种花，待在一起感觉很特别。

  这一天，她带着自己做的泡芙去看严漾的外婆。

  刚到楼下，就看到了一辆车。

  车上走下来一个人，是男的。

  他侧目而视，看到了她。

  “漾漾！”

  不知怎的，她觉得他就是漾漾，是她的漾漾。

  不用说话，只那一眼，肯定是她的漾漾。

  而此时的严漾有些不知所措，两年没见，他今天都没敢告诉姜南他已经回来的事实。

  他是真的害怕。

  他知道她长什么样，但她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可是现在，姜姜居然一眼就认出了自己，还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嘭——

  姜南死死抱住漾漾，脑袋在他怀里蹭个不停，像是报复又更像是激动。

  “你怎么才回来呀。”

  她撒娇似的声音，他终于听见了。

  原来，以前姜南是这么和他说话的呀。

  嗯，很甜。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他回抱回去，弯着腰，弓着背，在她的发间贪婪地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是这个熟悉的味道。

  两年了，终于见面了。

  “我的礼物呢？”

  她可没有忘记一件事，他说过，重获新生后的第一次见面会有礼物。

  听到她讨要礼物，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再也不用纸和手机就能正常沟通了。

  “在这。”

  他打开车门，和里面的人对上的眼，有些尴尬。

  “不用管我，你把这些礼物拿走，我就走。”

  严父忍住笑意，好像是一个十分开朗的父亲，没说什么其他的话。

  但姜南听到声音，有些呆滞。

  怎么还有人？

  看样子似乎是漾漾的爸爸，他说过他这些年几乎都是他的爸爸在照顾自己。

  所以说，她刚刚的举动都被听了过去？

  “漾漾，我先去看外婆，先走了。”

  她头也没抬，飞快地从他身边溜走，根本就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反倒是严父，笑着说：“你小女朋友害羞了，还不拿上东西去追？”

  “什么小女朋友，她是我的好朋友……”

  只是好朋友这三个字有些烫嘴，说的声音很低。

  “好，是你的好朋友。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系我。”

  车缓缓离开，严漾也抓住机会赶紧爬楼上去。

  外婆和姜姜都等着自己呢。

  他一进门，就看到相处很好的两个人，好像看到了他的余生。

  “外婆，姜姜，我回来了！”

  ……

  九月开学季，姜南拎着行李箱走在路上，礼貌地拒绝了一个又一个的学长和学姐。

  嘴里却嘟囔着，怎么漾漾还不来？

  他说肯定会来帮她的，所以她都拒绝了姜父和姜母帮她送东西去宿舍的要求。

  结果等了这么久，人还是没来。

  “你好，我可以帮你拿行李箱吗？”

  严漾笑着看着姜南，刚刚老远就看见好几个人要帮她拿行李箱，心里有些醋意。

  现在故意捉弄她一把，心里觉得好玩极了。

  “漾漾，咳咳，那就麻烦你啦！”

  她看着他帮自己整理东西，搬来搬去，最后差不多的时候才说：“走，我请你去吃饭。”

  “姜姜，我的寝室还有一点儿没有收拾，你先等等我好吗？”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睛瞪得大大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原来你和我说的惊喜是这个！”

  “严漾同学，未来四年，请多指教！”

  “咳咳，姜南同学，请多关照！”

  盯着对方的表情，两人都忍不住低头一笑。

  真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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