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吓了一跳的王媒婆惊魂未定，她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李大富。

  “你这人怎么回事？”

  李大富根本没在乎王媒婆的感受，只是紧紧捏住她的胳膊，再一次问道：“你刚才说二十两彩礼是真的吗？”

  王媒婆眼珠子一转，江姜那家不行，不还有眼前这家吗，只要姑娘样貌过得去就行，人又不要求家境好。

  “怎么，你家有姑娘要说媒？”

  “对对对，我家小女儿马上就要及笄了，是该相看人家了。”

  “那你先带我去看看吧，得先见到人了才好说。”

  万一是个歪瓜裂枣咋办，人家可不要，王媒婆一甩手绢，朝李大富家里走去。

  “李丫丫，滚到哪里去了，快给老子出来！”

  李大富人还没到家，声音先到了。

  躲在屋子里的李丫丫畏畏缩缩地出了门，听这语气，怕不是爹又喝了酒找她撒气。

  意料之外的，李大富没有打她，而是一把拉过她，带到一个婶子面前。

  那婶子用一双吊梢眼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仿佛要看到她骨子里。

  半晌，她才开口：“长相还行，就是人太瘦了，都有些脱相了。”

  王媒婆给人说媒，什么样的家底子都见过，她一眼就看出李丫丫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说实在的，比起李翠翠，李丫丫的长相虽小家碧玉但也略逊一筹，身材也瘦小得很，也不知来过葵水没有。

  王媒婆直接就将话给问了出来，这般私密的问题让李丫丫羞红了脸，不敢说话。

  李大富见状急了，他的二十两银子可不能飞走了，这可比隔壁村的老鳏夫给的都多呢。

  他一巴掌扇在李丫丫脸上，“问你话呢，怎么哑巴啦？”

  李大富下手不知轻重，重重的巴掌让李丫丫的脸立马肿了起来。

  她含着眼泪说道：“来过葵水。”

  王媒婆也有些厌烦李大富的作态，这要是把脸给扇坏了可怎么办。

  她有些心疼地从怀里掏出一小盒药膏，用手指从中抠出一点擦在李丫丫脸上。

  “这女人啊，最重要的就是脸蛋，只要漂亮，就能嫁到好人家里去。”

  “爹要将我嫁人吗？”提起嫁人，李丫丫一脸惊恐。

  “你放心，这次你爹给你相看的，都是镇上的好人家。”王媒婆一边给李丫丫上药，一边语气温和地说道，活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狼外婆，在引诱着不知情的小红帽。

  “丫丫啊，别说爹不心疼你，爹不心疼你还舍得去镇上给你找媒婆来相看人家吗？”李大富打着酒嗝，恬不知耻地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好父亲。

  “媒婆，你看我家丫丫行不？”李大富搓了搓手指，比划了个二。

  王媒婆其实是满意的，但面上装的有些为难。

  “你这姑娘还未及笄，开二十两彩礼的那户人家急着成亲，最好新娘子这个月就能嫁过去。”

  李大富有些泄气，咋就不能多等几个月啊。

  见彩礼没了着落，李大富也没了兴趣，打算找个地方睡上一觉。

  “不过，还有户人家给了三十两银子的彩礼。”

  李大富脚步一顿，哈哈大笑起来。

  这叫什么，天无绝人之路。

  “媒婆，你还有什么，通通说出来，别吊人胃口。”

  王媒婆绕着李丫丫走了两圈。

  “你这丫头太瘦了，得好好补补，不然人家肯定是看不上的。人家赵老爷可是在镇上做肉铺生意的，你家丫头嫁过去，肯定不愁肉吃。”

  “好啊，好啊，丫丫，听见没，你爹对你好吧。”

  李大富客客气气地将王媒婆送出门，打定主意最近不打李丫丫了，还得让她多吃点，长胖点才好。

  李丫丫听到王媒婆说嫁了人能天天吃肉，就想起旁边时常飘出肉香的江姜一家，口水不自觉地开始分泌。

  可仅存的理智又告诉她，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镇上的人家，又出三十两的彩礼，娶她这么一个乡下姑娘，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正巧李大富的眼神看了过来，和李丫丫对视，难得的，李大富朝李丫丫笑了笑。

  可李丫丫并没有从自家父亲的笑容里感到温暖，而是遍体生寒，那个眼神，就和看自家待宰的猪一样。

  另一边，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李翠翠正百无聊赖地逗着小孩儿。

  “小石头，你说你今年几岁啦？”

  小石头一本正经地回答她的问题。

  “我今年十一岁了，已经是个大人了。”

  李翠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好好，你是个大人了，小大人。”

  小石头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李翠翠，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刚才是说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吗？

  黄英见客人不多了，便招呼着小石头休息。

  这段时间以来，她对小石头的印象很好，或者说，家里所有人对这个踏实肯干，勤劳孝顺的孩子都特别喜欢。

  黄英还悄悄和李旭说过，这穷养儿子富养女是有道理的，看小石头多懂事。

  李旭只听到了后半句富养女，望着自家妹子逗小孩儿的模样叹了口气，他觉得，这句话似乎也不是那么对。

  “是李氏甜水铺吗？”一个穿着短打衣裳的男人急匆匆跑来。

  李升立马站起身来，“对对对，客官需要点什么？”

  男人擦了擦额头的汗，喘着粗气说：“一桶你们的冰淇淋，送到街尾的赵家，开猪肉铺的那家。”

  李升认得眼前的男人，是街尾那家猪肉铺的伙计，那肉铺老板似乎就姓赵。

  于是他点点头，说一会儿就送去。

  见自己的话带到了，男人又急急忙忙赶回去，他可不敢在路上耽搁时间，不然掌柜的要扣工钱。

  孙巧巧见那人走后，才走到李升旁边，开口询问：“是街尾那家猪肉铺要一桶冰淇淋？”

  李升点点头，从摊位下翻出一桶还没有开封的冰淇淋。

  “那你可要小心点，那家肉铺掌柜抠门得很，不但缺斤少两的，听说还注水。”

  李升笑了笑：“我又不去买肉，是送冰淇淋的。”

  “反正你自己小心点就是。”

  李升知道孙巧巧也是关心自己，连忙答应。

  裹着一层厚棉被，李升将一桶冰淇淋给送到了街尾的猪肉铺。

  “请问是赵掌柜吗？您要的冰淇淋。”

  正在打盹的赵掌柜被吵醒，刚想破口大骂，只见眼前的人不是他店里的伙计，便忍了下来。

  “冰淇淋是吧，放下来吧。”

  李升将冰淇淋放下，却久久没有等到赵掌柜给钱。

  “掌柜的，诚惠二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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