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救听到方达想要买个院子，手里的酒杯不知怎的，忽然滑落在桌子上，心疼的他连忙把嘴凑到桌子上，也不嫌脏，吮吸着桌面上的酒水。

  一旁的谢必安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紧紧的皱起，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方达，依旧保持着平常冷淡的性子，没有说话。

  还是范无救先开了口：“方达，你说……你说你要买院子？”

  方达轻轻的点了点头。

  范无救拿起放在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洒在身上的酒水，又用袖子擦了擦嘴唇，打了一个酒嗝说道：“你真要买院子？你知道买一个院子需要多少两银子吗？这可是内城，寸土寸金的地方。”

  说着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头：“最少也得三千两啊，这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小四合院，二进的院子，没个七八千两，想都不要想。”

  说完之后，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猛灌了下去，压下心中的惊诧。

  谢必安在一旁同样摇着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

  方达听到范无救的话，心里稍微安定下来，原来他一直以为他这些银子不太够，现在看来，讲讲价格，应该还能买个二进的院子。

  “我给你说啊，方楚然，别以为你有俩钱就能在这里买院子，远远不够，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知道了。”

  范无救竟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明显是喝的有点儿多了。

  “就说咱们大明刚刚成立的时候，有一个国子监祭酒，叫什么来着，叫……叫什么不重要，他呀，就想买房子……”

  听着范无救的讲述，方达越想越觉得熟悉，他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大概就是有一个大官，每个月的俸禄也有二百两银子，但即使拿这么高的收入，却依然要不吃不喝整整三年，才能买一个小院子。

  后来的故事方达有些记不太清了，好像最后成了包租公，算是一个励志故事，怎么到了范无救嘴里却成了别人的心酸往事了呢。

  “听明白没有，人家那么大的官，都得不喝不喝攒好几年银子，像咱们这样的，每个月五两，这一辈子也攒不了这么多银子啊。”

  范无救看着方达无动于衷的样子，没好气的说道，一旁的谢必安同样点了点头。

  谁不想有个家呢，他们俩要不是没钱买院子，甚至连租的银子都不够，又怎么会住在衙门里，时时刻刻都做好随时被派出去执行任务的准备。

  “还有一个故事，也是一个国子监祭酒……”

  范无救又想讲故事，方达连忙拦住了他说到：“行了，不用讲了，我知道了，银子的事情不用担心，院子是一定要买的！”

  范无救听完，起身就要走，连酒都不喝了。

  一旁的谢必安却是连忙说道：“当值呢，去哪儿！”

  方达听着谢必安的话，满脸的问号。

  “这哪里是当值啊，有在酒楼当值的吗，姜公如果知道的话，肯定就把你们两个给开了呀……”

  范无救看了一眼谢必安，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方达小声的说道：“这是当值？”

  范无救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指了指旁边大开的窗户。

  “我这眼睛可以观六路，我这耳朵可以听八方，整条街上的风吹草动，我都能在第一时间知晓。”

  方达看了一眼那扇窗户，终于知道它开着的意义了。

  这时，范无救忽然看着谢必安伸出了手说道：“你那里还有烟吗，给我一根！”

  谢必安摇摇头说道：“没有了，哎，你怎么开始抽烟了？”

  “正所谓烟酒不离家嘛。”范无救说着，眼睛咕噜一转再次开口：“你看，咱俩就帮帮方达，他这才刚来京城没几天，肯定哪里都不熟啊。

  今天没买到院子，那就得明天来，明天买不到，后天还得来，后天买不到，大后天告假也得来买啊，是不是？”

  说着，范无救对方达使了一个眼色。

  “是，是，是。”方达连忙附和着。

  “老谢，咱们可都是磕过头的，你能眼睁睁看着方达一趟一趟的为这件小事儿跑来跑去的。”

  “走！老办法！”谢必安这时却是毫不犹豫的说道。

  “等等，就算你俩陪我去，那也得换身衣服啊，你俩穿这身衣服，谁还敢理我们。”方达看着两人身上的黑色飞鱼服问道。

  方达今天没去衙门，一个原因是不想麻烦衙门里的人，还得欠人情，再一个就是，锦衣卫在民间名声有多臭啊，他们走到哪儿，旁人恨不得都躲得远远的，还怎么买院子。

  范无救却是嘿嘿一笑，也没说话，拉着方达就走出了酒楼。

  方达跟着两人来到了一个并不太大的客栈，凭着手里的手牌，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方达有些纳闷，不是说陪他去买院子吗，来客栈干什么。

  只见，范无救那肥胖的身躯像是一摊猪肉一样，摊在地面上，虽然穿着厚厚的衣服，但还是能清楚的察觉到衣服下面那些脂肪在颤动。

  他很艰难的爬到床底下，过了好久才从里面拉出一个木箱子。

  箱子虽然很旧了，但却是一尘不染，非常干净。

  范无救一边打开箱子，一边对身后的谢必安抱怨道：“老谢，以后这钻床底的活儿，还是你来干吧，我这身子板可是有些钻不动了。”

  谢必安抱着膀子，淡淡的说道：“这点儿小事儿哪里需要我啊，现在不是有老二了吗。”

  老二自然说的就是方达，范无救回头看着方达，嘿嘿笑着说道：“对，以后这事儿，就让方达来吧。”

  方达拍了拍范无救的肩膀，一脸严肃的说道：“我手里其实还有很多减肥神药！”

  没给范无救反应的机会，他连忙转移话题，打量着这个房间问道：“这是哪儿啊？”

  “这是我们的秘密据点。”范无救嘿嘿笑道。

  箱子打开，方达暗自赞叹，这俩人为了偷懒，竟然可以做到这个程度，只见箱子里一层层的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衣服，甚至还有各种帽子和假胡子。

  好家伙，真有一种谍战剧化妆侦查的意思。

  等等，怎么还有……

  方达好奇的拿起箱子角上那抹红色，提起来居然是个女士长裙，他满脸诧异的看着谢必安和范无救说道：“这件衣服是你俩谁的？”

  范无救看了一眼谢必安没有说话，而谢必安的脸色忽然涨红起来，看到两人的表情，方达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原来是你的呀，谢必安呀谢必安，你这浓眉大眼不苟言笑的样子，居然还好这一口……”他心里腹诽着。

  谢必安被方达的眼神看的心底发颤急忙说道：“快换好衣服，我们赶紧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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