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时光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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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老师和程院长在一旁叹出好长一口气;程颂则一言不发站在原地,我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他握着我的手一直久久都未松开。程院长立即上前握住那医生的手,双眼满含泪水地与他道谢;郭老师也如是。大人们聊了许多关于程奶奶后期的疗养问题,我们则静静地站在一旁聆听。没过多久,待医生离开后,郭老师才想起将自己手中的保温桶递到程颂面前,与他说:“这是我早上起来熬的,你们一起吃点吧!牛奶我已经热过了。”。
程颂没有伸手从郭老师手中接过那顿早餐,他的眼神一直留在那个被打开的我们只能看见空荡荡的狭窄过道的两扇大门内。我知道他有多想从那儿走进去,去看望那个抚养他长大的人。然而,现实是,我们还不被允许。见程颂站在原地对郭老师的话无动于衷,我赶忙接过那个容纳了一个母亲所有关心的保温桶,连连道谢:“谢谢郭老师。”。
“姑姑状况有了好转,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医生吧!你们这两天回去好好休息,有事情我会给你们打电话。”郭老师见程颂仍然不肯离去,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直深情地凝望着重症监护室。或许这一刻,我们才深切地体会到医院的墙壁承载了多少患者家属的期盼。
“走吧,我们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程奶奶吉人自有天相,她会好起来的。”郭老师依旧劝不动自己的儿子,求助的眼神望向我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内心有一块地方正在融化。于是,也只好就这么干劝着。
在我们离开以前,程颂始终一言不发。我们没有回程奶奶的住处,因为我的行李还在程颂的车上,他送我回家时,便跟着我一同进门了。或许是经过一夜的苦等,他也没了力气。程颂跟我回到家后,在洗漱台随便洗漱了一下就在沙发上躺着睡着了。担心他着凉,我从卧室里拿出一床毛毯给他盖上后,将屋内的空调稍稍调高了些许,才把郭老师拿来的早餐一样一样从保温桶里拿出来。桶内最底层是一大碗热粥,上面有几个小笼包,还有四个鸡蛋。两罐牛奶,经过时间的洗礼,此时已经连温热也算不上了。
我将所有的早餐都腾出来用盘子和碗装好,并放进保温箱中,以便程颂醒了之后可以立即吃到一顿热饭。处理完这些,我的双眼皮也已经沉重到像是挂了两颗铅球一般。来到洗漱台,我以极小的动作完成了自己的洗漱工作。或许是凉水带来的冰冷感,洗完脸之后,我的困意也不禁消失了一大半。
收拾好自己,回到客厅之中。我拿了一个坐垫,并坐在地毯上。看着沙发上此时睡的很是安详的程颂,我才发现,这个一贯以坚强示人的男人,在面对自己的亲人时,那样的脆弱依旧很容易就被人发现了。看着他的面容,好像世界都宁静了。我不再去想另一个我是怎样的人,也没有时间去想。
回到卧室时,我那被调成静音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我看着屏幕上那一串串陌生的数字,犹犹豫豫间还是选择按下接听键。电话是外婆养老院的管事打来的,她告诉我说下午两点有一个可以探望的时间,如果我想去,只有这个时间段可以。我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是正午十二点了。为了不让自己错过,我给程颂留下一张离开的字条就背上背包离开了家。我没有告诉程颂自己要去哪儿,将要做什么事,只是让他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离开小区,我打了辆车到养老院。车子停下时,刚好是下午一点五十。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沿途的路都被大大小小的车辆给拥堵着,所以我们到的时候比平常晚了些。巧叔已经在保安室门口了,他好像在等什么人,那双老花眼一直看着我们的车。当他发现下车之人是我时,他眼中的欣喜令我明白了过来——他在等我。
“巧爷爷!”,巧叔给我开门时,我立即乖巧地称呼他道。
巧叔先是一愣,随后才浅笑答道:“哎!这还是我见你这么多年来,你第一次叫我。”。
我略微有些尴尬,低头浅笑作回应。像我第一次来这家养老院一样,我依旧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与不安。这一次,没有人带领我,我独自循着标示牌来到了给外婆检查身体的医生办公室。
医生办公室内,一位身穿白大褂,梳着大背头的男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我隐约觉得他有些面熟,但记不起来是何时何地见过。男子一见我,便立马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他双手交叉置于桌面上,表情自然,像是习惯了接待不同的家属,脸上一点惊讶之色也没有。亦或是院长跟他提及过关于我的事情,他早已有了准备吧!
只见医生双眼注视着我,并礼貌向我问道:“孙楠瑾的家属是吧?”。
我点点头,在没有被他邀请的情况下,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医生没有对我这不礼貌的行为感到生气,只见他继续说道:“那我应该怎么称呼?”。
“唐棣。抱歉打扰了您!我想知道我外婆入院以来,除了我还有谁来看过她?”。我一丝想掩饰的想法也没有,或许是这几日的疲惫,令我无暇去细想别的事情,便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这个,我觉得你可以问问照顾她的护工。我刚来不到一年,这半年以前的事情我都不太清楚。我以为你会问起她的身体状况,没想到你问的竟然是这种问题。”医生原本礼貌的笑脸突然沉下去了几分,转而浮现出来的是一丝的不耐烦与失望。
“外婆的身体应该不会有好转的可能了吧。我即便问了她的健康问题,你们的回答不也只有那一句?何必费那口舌多问。”我看的出来,医生失望的是什么。
被送进养老院的人,大多是年老体弱者,要么是失能或半失能者;一是无人照料,二是不愿麻烦子女,三是有自己特定生活的追求。年轻人将老年人送进养老院以后,更是没有时间来看望的。所以,当他听到我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老人,而是问起旁人;有同理心的人大多会以为我是一个多么不孝的外孙女吧!
医生这时不再看向我,低头冷哼一声,继续自己方才未完成的工作,随即说:“既然没有与我的工作有关的问题,那么就请你先出去吧!我很忙,没时间与你闲聊。”。
见医生对我有误解,我也懒得解释那么多,便要准备起身离开。哪知,身后,那医生又突然开口道:“我记得,孙楠瑾的外孙女是姓江。怎么,她有两个异姓外孙女吗?据我所知,她的子女当中,只有一个女儿?”。
我站定脚步,心中一颤,然而并未立即转过身与他对峙。我依旧背对着那医生,只是询问着他:“所以,您见过她吗?”。
“倒也没有,听护工说的。听说孙奶奶的外孙女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话少,对谁都爱搭不理。除了自己的外婆,她见谁都不会主动说上一句话的。不过,我看你倒和她一点儿也不像。你看起来,比她更冷漠。”,说到这儿,医生停顿了一下。我听到他为钢笔盖上笔帽的声音,随后他又说道:“听护工说,起码那位姓江的外孙女来这养老院时,第一个找的人是她自己的亲外婆,而不是我。”。
没有理会医生对我的阴阳怪气,我径直走出了办公室。从楼道口出来,此时外面阳光正好。两点半,护工们会准时将行动不便的老人们推到草坪上晒晒太阳。早晨气温低,怕老人们被冻坏了,一般只有有行动能力的老人才会出来走动。今日气候宜人,阳光照在身上,裹挟着柔弱的山风,暖暖的,不会让人觉得不适。
我站在草地上,远远地看见屋檐下有一个影子正缓缓朝我走来——那是我多年未见的外婆啊!外婆领子前有一个口水兜,那是年幼的孩子们才会戴在身上的东西。她略微倾斜的脑袋,连同倾斜的嘴角,就好像是看见喜欢的人在浅浅地发笑一般。亦如我初见她时,她的左手仍然垂放在大腿之上,另一只手呈鸡爪样垂放在胸前。
外婆的脸在我的视线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而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护工此时也如同那和煦的阳光一样,笑靥如花般向我走来。
“妹妹又来看外婆啦!今天外婆吃了很多东西,好像胃口很好的样子。”护工看起来年纪比我母亲稍大,她笑起来时双眼鱼尾纹特别明显。见到我总是面带笑容向我问好。
“阿姨,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外婆。”我真心为她的付出道出谢意。但护工听见我的话后,却像是被人在无形之中点了穴一般,睁大双眼立在原地,久久未回过神来。
过了好半晌,护工才受宠若惊般的,连同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颤抖了一下。她说:“啊,不,不辛苦。我应,应该的。哈哈!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不会说话。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话呢!”。
听闻于此,那周身的不适感瞬间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我蹲在外婆身前,抬起头看向护工,以不经意的口吻向她问道:“阿姨,您来这儿多少年了?”。
“挺久的了吧!孙奶奶还能动的时候我就来了。只是遗憾的是,她如今只能是这副样子了。”护工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提的问题,发现这个问题需要复杂的计算,她便又放弃了。
“我刚来的时候,孙奶奶一直说,她的外孙女长得很漂亮!每一个见过她的人都会喜欢她。虽然孙奶奶吐字不太清楚,但我还是听出了她对你的喜爱。”护工看起来也是个心地善良之人,竟主动说起关于外婆和我的事。
“您什么时候见到我的呢?我没和您说话,您不生气吗?”。见她是个健谈的人,我便打开话匣子,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护工很爱笑,即便在我从未与她说过一句话的时间里,她也不曾因我的无礼责怪我;而总是温柔待我。她说:“我第一次见你好像时间也不长。那时,孙奶奶天天提起自己的外孙女有多么多么漂亮,我就一直觉得好奇。到底有多漂亮,能惦记成那样儿。后来真见到了,我才知道,原来还有人能长成这样儿!白白嫩嫩的皮肤吹弹可破,大眼睛浓眉毛,一头长发乌黑发亮,真是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要我说,就你这个模样,比多少大明星都好看呀!”。
护工的夸奖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唯独她谈起我和外婆相处的时候,我才打起精神来。她说:每年七八月份,我才会来养老院一次。每次来总是背着一个灰色的书包,她猜我应该还在上学,可她没读过书,看不出我上几年级。总归比现在看我更显稚嫩。
她说:我不爱笑,但每次来,总要叫她给我和外婆拍一张照片。只有拍照片的时候,她才能清楚地看见我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笑意。
她说:我从来不叫人,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她一度认为我是个哑巴,每次都跟别人说,‘多可爱的姑娘,可惜是个哑巴!也难怪性格不好了。’。
她说:她来养老院的第一年,每个周末都能见到我的母亲。那时,我的母亲总是一脸的疲惫模样,就像从来没有睡过觉一样。直到有一天,她见到母亲给养老院捐了一大笔钱以后,母亲来养老院的时间也少了;甚至于,一年也不来见她一面。但是,母亲离开前,在养老院留了一笔费用,她要求这名护工只照看外婆。
听她说到这儿,我想那大约是母亲出国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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