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来魔修袭入村庄的那一天，也就是秦至爹娘牺牲的那一天，这孩子忽然出现了异常，竟开始对魔修产生了“兴趣”。

负责下山照顾他的弟子说，这孩子好像对着魔修咽口水。

但也有的弟子说，这孩子晚上睡觉是睁着眼睛的，但眼睛便成了红色的，把收养他的那对夫妇吓得不行。

更有人说，看到这孩子身上冒出一缕缕的黑气……

无奈之下，宗主只能派人将这孩子秘密带回了云霄宗内。

可是这孩子被送回来后，并未发现他有任何异常的现象。

或许是云霄宗能镇住他体内的异常，也或许是这孩子实在是太邪性了，越长大越让人害怕，即便他还只是个孩子，即便他看起来毫无杀害力，也仍旧令人恐惧，这才会出现那些传言……

“……反正，他孩子就被带回来了，现在也长大了，瞒不住了，可又不能把他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所以只能对外宣称他是云霄宗内某个弟子留下的子嗣，宗主因为怜惜这孩子无父无母，加之他天资聪颖，就把他留在宗门内了。”

只是，这样的说辞很难让人信服。

毕竟牺牲的弟子那么多，无父无母的孤儿又那么多，如果云霄宗真的要按照这种标准收养孩子，只怕十个云霄宗都不够装的。

秦至隐约听出了什么，便看向紫嫣师姐道：“所以……你故意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帮什么忙？”

紫嫣师姐也没想到秦至这么敏感，这么快就猜到自己的意图了。

她本来还有很多铺垫的。

这会儿也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嘛，这孩子放在谁身边都不合适，你也知道的，四大殿主和宗主都那么忙，若给他们带那肯定不行，他们门下弟子众多，可因为住的地方靠得太近，这孩子嘛，你也看到了是什么样子的……”

秦至垂眸，再次和那孩子的目光对上，顿时心领神会。

的确，这孩子长得就一副很邪气的模样，若说他是什么仙修的子嗣，很难让人信服，但若是随便编出一副说辞，说他是什么魔修的转世，恐怕更令人信服。

各种揣测加流言，别回头把孩子逼得去投靠魔修尊主，白白便宜了人家！

秦至道：“你是想让这孩子留在玉含宫？”

顿了顿，他又问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宗主的主意？”

紫嫣师姐笑笑，“如果你答应了，这就是宗主的主意，如果你不答应，那这自然是我的主意了。”

秦至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但当他再次跟那孩子的视线对上的时候，顿时纳闷开口道：“他干嘛老这么看着我啊？”

问又不说话，总是盯着他，俩眼珠子还黑溜溜的，看着怪吓人的！

结果紫嫣师姐既尴尬又非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因为你、咳，因为你是他……爹。”

秦至：……

秦至：……！！！

正常的三四岁的小孩儿，已经能听懂不少人话了，但对于大人之间太复杂的话，他是听不懂的。

尤其是紫嫣师姐是压低了声音在跟秦至交谈。

她的解释也非常简洁：虽然宗主之前一直把这孩子藏得很好，但藏得再好，也不是把这孩子锁在密室里哪里都不给去，所以还是被人发现了他。

之后有弟子便觉得这孩子很邪气，生出了各种猜测，林师兄则是负责暗中照顾着孩子的人，为了不让旁人猜出这孩子的身份，他居然随口说了一句“这孩子跟秦至师弟还挺像的”。

本是轻易就可以戳破的谎言，可偏生这孩子跟秦至还真有几分相似。

加之秦至之前也入魔过，若他真有孩子，那孩子被迫带上了几分邪性，似乎也正常。

众人便相信了这个谣言。

但秦至却差点疯了，“你们是不是疯了？！”

他连姑娘都手都没正经摸过一次，就被迫当爹了？！

关键是旁人信了也就算了，这孩子也信了！

紫嫣师姐愧疚道：“真是没办法了，我们已经尽力澄清了，那些弟子也保证不信谣不传谣，但是……”

她垂眸看着那孩子。

秦至便明白，旁人可以轻易说服，但这孩子不知道从谁那儿知道了这谣言，竟然真的相信了秦至是他爹。

还偷偷跑来看他爹了。

秦至：“……”

小孩儿并没有任何的羞涩和胆怯，至少，从他眼底，秦至没看到任何属于正常小孩儿的情绪。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觉得心酸。

脱口而出要拒绝的话，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这毕竟也只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

紫嫣师姐又说道：“宗主的意思是先问过你的意思，如果你和玉含仙尊愿意养这个孩子，那事情就好办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其实也不难办，再将这孩子送走就是了。”

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秦至看到那小孩儿的眼底出现了别的情绪。

闪得太快，他没看得清楚。

像是失望，也像是绝望之下的平静。

秦至心底莫名生出一丝难过，脱口而出道：“留在这里吧……”

那小孩儿的瞳眸仍旧是墨黑的，其实根本看不出什么变化，但秦至就是觉得那眼底好似多了点什么。

秦至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他应该跟谢如真先讨论一下的。

但他不知为何，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道：“我跟……师尊说一声，他应该不会拒绝的。”

反正他也要养毛团的，养一个是养，养两个也是养，有什么区别呢？

紫嫣师姐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但她也怕秦至会被玉含仙尊责怪，一定要跟着他去求玉含仙尊。

秦至看那孩子也挺黏紫嫣师姐的，便想着由她带着去见谢如真也挺好的。

而他们从后山回到前院的时候，玉含仙尊便坐在院子前煮茶。

秦至对上他的视线，便猜出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有可能是有所耳闻，也有可能是见他洗脸许久未归便去寻人，结果听到了了。

但有所准备还是好的。

秦至还是将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玉含仙尊看着那孩子，随后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按照紫嫣师姐的话，这孩子应该是很喜欢秦至的，但是却不敢跟他说话，而他应该是有点怕玉含仙尊的，却在对方开口询问后，便立马奶声奶气地回答道：“酥酥……”

单看长相，这名字跟他还是挺符合的。

可惜酥酥这个名字有点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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