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老大媳妇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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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婿从前,曾因打了媳妇,领教过岳父一家人的厉害,知道这会儿,老丈人是气头上说的气话,又正赶上老丈人家这会儿,正在办丧事,哪里还敢去碰媳妇一下?
倒是老三媳妇觉得,再这么闹腾下去,真的把正事给耽误了,和大嫂二嫂商量了一下,连劝带拉,把大姑姐推到了自己屋里。灵床前,这才安静下来。
中午,大明白领着吴家人,又去报了庙。
回来后,让帮工的吃了晌儿,看看雨下不止,实在等不及了,大明白只好吩咐老大,领着几个帮工,到吴家祖坟去开圹。
下半晌儿,送车马的人到了。帮工们帮着打开苫布,把车马搬进门房里,又在院子里支起灵棚。
天气太热,大明白怕尸体出事儿,吩咐人把棺材抬进灵棚,匆忙把老海怪媳妇入了殓。
看看一切都安排停 当,大明白就开始领着吴家人,到村口接旌。
到了傍晚,雨渐渐停歇下来。吃过晚饭,稍微歇息一会儿,担心一会儿又要下雨,不待夜色降临,大明白又匆忙带领吴家人去送盘缠。
几件事做完,剩下的事,就是明早出殡了。
第二天一早,抬杠的帮工们到了。眼看云层厚重起来,大明白怕遇上大雨,张罗着早早开始出殡了。
大明白吩咐长子福贵,肩扛棺材头,左右各派五个帮工抬起棺材,出了街门,放到杠绳上,把杠子架好,让吴家人围着棺材转了几圈,大明白摔了火盆,抬杠的人抬起棺材,往坟地去了。
老大穿着孝衫,肩扛灵幡,走在送葬队伍的前边,姐夫擓着筐,跟在老大旁边,不时从筐里取出纸钱,抛撒在路边,一群儿女穿着孝衫,跟在老大身后。
老大不时躺在棺材前面的地上翻滚几下,爬起来接着再走。地上刚下过雨,泥泞不堪,等到了坟地,老大的孝服,已沾满了泥土,活像个泥人。
幸亏大明白精明,早晨起杠早,刚好封完土,天上又下起大雨。
大明白望着天空,对老海怪的一群儿子们说,“倷妈真是个大善人呀,老天爷都看顾她三分,今儿早出殡时,天还好好的,这刚封了土,就下起雨来。知道不?这就叫雨淋新坟,后人必旺呀!倷哥儿几个将来出息了,可别忘了倷妈。”
一句话,说得吴家儿女们心里舒坦些,觉得宽慰了不少。
从坟场回来,帮工们都上了席,少不得抡起筷子,一通胡吃海塞。
女儿福荣心里还没消气,中午也不留在家里吃饭,赌气让女婿套上车,回家去了。待车出了大门,撂下一句狠话:“我再也不回这个家了!”
说完,又大声哭着走了。
老婆死了,要说老海怪心里,一点儿不难过,那是假话。别说在一铺炕上睡了二十多年,就算是怀里抱着一块石头,时间长了,也会温热的。
出了殡,老海怪心里空落落的,难过得茶饭不思。
这几天,让女儿福荣回家搅和了一通,把他弄得心神不宁,仿佛老婆的死,真的和他有了某种关系。这种心神不宁,把他折磨得心情偶尔会特别的坏,心情坏时,就会对福荣又气又恨。
一连在炕上躺了两天,看看雨季就要过去,想到收山的家什还没收拾利索,老海怪只好起身下炕,又忙碌起来。
老婆不在了,家里没了主内的人。
从前,妻子在时,媳妇们平日干家务时,都要事先问婆婆一声,待婆婆发话了,指教着儿媳妇们去做各种事。如今老婆不在了,儿媳妇们要做什么事,只好去问公爹。
家里的事,平日老海怪是不大过问的,这么多年,但凡他要是掺和了家里的事,一般都是给妻子挑毛病,至于家务活儿具体该怎么做,他是从来不问的。
可眼下,儿媳妇们偏偏拿这些事来烦他,叫他心里挺不痛快。这会儿他才明白,老婆死了,家里没了主内的,儿媳妇们不问他,问谁呢?
看来,这居家过日子,屋里少了女人,还真的不行呢。
当下老海怪就打算,在三个儿媳妇当中,挑选出一个人,来掌管家务。
其实,这个人是现成的,老三媳妇就行。老三媳妇有文化,又会处事,不光干活手头快,嘴头子也厉害。三个儿媳妇当中,就数老三媳妇,最像她婆婆。可这也正是老海怪最忌惮的,便不打算重用老三媳妇。
老二媳妇呢,嘿,别提她了,又懒又馋又笨不说,还不长眼色,属算盘珠子的,平时你不拨弄她,她就不动一下,老海怪黑眼不稀见她。
老大媳妇为人老实,让她干活儿,那是没 说的,只怕把一个家交给她,她不一定能拿得住几个妯娌。
再三思量后,老海怪最终拿出主意,打算让老大媳妇来掌管这个家。
他是这么想的,与其让一个能干会说的,却又保不准会惹他生气的人,来掌管家务,倒不如让一个老实听话的,却保准不会惹他生气的人,帮他掌管家务,更让他心里踏实。
一天吃过晚饭,老海怪把几个儿媳妇们叫到炕前。
老海怪坐在炕头,抽了几口烟,见儿媳妇们都到齐了,干咳了一声,开口说道,“那什么,今晚上给倷几个叫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和倷商量。
“这老话说得好,国不可一日而无君;家不可一日而无主。居家过日子,没有个主事的人,怎么行?从前呢,倷妈活着时,咱这个家务事,都由倷妈一手掌管着。
“现如今,倷妈走了,这两天,家里就有点乱了,归起结症在哪里?就是因为家里没有主事的人嘛。一户人家,屋里没个主事的,肯定不行。
“这两天,爹也在合计这事,这老话的好,家有长子,国有大臣,长嫂为母呢。我就寻思啊,从今往后,咱家的家务事,就都交给老大媳妇来管吧。
“老大媳妇呢,就把倷婆婆活着时,平日里管的那些事,都兜揽过去吧。今儿个,爹把倷几个叫过来,就是来商量商量这个事,不知倷几个,乐不乐意?要是倷几个没有什么想法,这事,我看就这么定了吧。”
“乐意!爹。”老三媳妇说道。
“爹,”老大媳妇听公爹说,要让她来掌管家务,心里有些犯愁,嗫嚅道,“你让我干个活儿什么的,还凑合,你让我来掌管家务,我怕管不了。”
“有什么管不了的?大嫂,”老三媳妇说,“我和二嫂都听你的,你就领着俺俩干活儿就是了,家里的大事,都由爹做主,你有什么好犯难的?你就干吧。”
老三媳妇这通话,老海怪爱听,觉得这老三媳妇,真的是个人物,说话,总能把话说到他的心窝儿里去。要不是她时常给他找些麻烦,把这个家,交到老三媳妇手上,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惜呀,她那张嘴……
想到这里,老海怪又开口说道,“老大家的,老三媳妇说得对,平日里,你就领着几个妯娌干活儿就行了,没什么难处。
“这老话说的好,一个好汉三个帮,何况你这两个妯娌,又都是通情达理的人,遇到什么难处,倷妯娌几个,一块儿商量着来,大伙都会帮你的。别推辞了,老大家的。
“按说呢,倷妯娌三个,谁来掌管这个家,都一样,只是咱吴家沟,有个老规矩,也是从历代历朝那儿传下来的,就是立长不立幼呢。自古以来,但凡是废长立幼的朝庭,最后没有不生变乱的。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吧,往后咱家里的事,老大媳妇,你就多操些心吧。”
老大媳妇本想再推辞推辞,听公爹已经把话说死,觉得再多说无益,也就不再吱声。
白露过后,开始收山了。
老海怪家又开始忙碌起来。几个壮劳力,每天上山上割苞米,忙得中午都没空儿回家吃晌饭。老大媳妇天天中午,得腆着大肚子,把饭送到地里。
苞米刚割完,又要收割大豆。眼看家里的几个壮劳力,忙不过来,老海怪只好出高价,在村子里雇了几个短工,他自个儿才腾出手来,到场院赶马轧场。
轧了几天,场院轧得光硬,便开始往场院上拉苞米。
他本想让老大老二媳妇,瞅空儿到场院帮着剥苞米。只是听老大媳妇说,老二媳妇这几天,身上不自在,连家务活都不能干了,成天在炕上躺着。
至于老大自个儿呢,这几天身子也有些不自在。
老海怪听了,心里老大不乐意,觉着几个儿媳妇太娇气,不泼实。肚子里憋着气,却也只能忍着。
老大媳妇是去年冬天断的经,具体的日子,她自个儿也说不好,只是看她那肚子,倒像似快要生了。
婆婆没了,家里只剩下三个新媳妇,谁都没生过孩子,一点儿经验都没有。
老三媳妇倒是小产过,可那并不是真正的生产。眼下又赶上忙秋,一家人也就没把老大媳妇当回事儿。
九月初一傍晚,家里人正在吃晚饭。老大媳妇刚吃过两口,就说肚子不舒服,撂下饭碗,回屋歇息去了。
老大媳妇是个要强的人,但凡不是实在支撑不住了,是不会躺下的。
老三媳妇心里一惊,脱口问大伯哥,“大嫂会不会是到日子啦?”
老大见老三媳妇问他,也不十分在意,嘟囔道,“谁知道呢?”
老三媳妇撂下饭碗,跟着到了大嫂屋里。看见老大媳妇这会儿,正躺在炕上呻吟,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便上前问道,“大嫂,你是不是到日子啦?”
老大媳妇呻吟道,“我也说不好,反正这会儿,一阵紧似一阵的痛,下边像似憋得厉害。”
老三媳妇在娘家为闺女时,经历过家中几个嫂子生孩子的事,现在听老大媳妇这样说,觉得和娘家的几个嫂子们生孩子时的说法差不多,心里大致有了数,开口说,“大嫂,这天儿,眼瞅着就要黑下了,你这样在家里躺着,万一半夜三更,有个什么事儿,谁也帮不了你。
“依我看,这样吧,现在就让大哥套车,到会上把助产士拉来,让她来给看看,让她在咱家里住一晚上,要是没事呢,一切都好,万一要真的是到了日子,有她在这儿,咱也不担心,你说是吧?大嫂。”
“那就照你说的办吧。”老大媳妇呻吟道。
老三媳妇听了,转身回到公爹炕前,见大伯哥还在吃饭,心里先对大伯哥有些看法,心想自个儿媳妇饭都吃不下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坐在这块儿吃饭,便开口说,“大哥,你先别吃了,大嫂这会儿正痛得厉害呢,我看,八成是到了时候,你赶快套上车,去把助产士接过来,怕是晚了,就来不及了。”
老大听过,愣了一下,顾不上说什么,撂下饭碗,出去套车了。
马车刚走一会儿,老大媳妇就忍持不住了,开始疼出声来。
老三媳妇听见,再进去时,看见老大媳妇额头上的汗珠开始往下滚落。老三媳妇从没见过这阵势,心里也害怕起来,只是当着老大媳妇的面,只好壮着胆子问道,“大嫂,你怎能样啦?大哥已经套车去接助产士了,你再挺一会儿。”
“我这会儿痛得厉害,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老三媳妇,你帮我把裤子脱下,看看是什么东西?”老大媳妇蹙着眉头说道。
老三媳妇听了,也不知深浅,上手帮着,把老大媳妇的裤子脱下。裤子刚脱到大腿根儿处,看了一眼老大媳妇的下身,正突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便大吃一惊,胸口好像有人用鼓棰擂着,把心震得乱颤,浑身也止不住开始发抖。
幸亏老大媳妇的呻吟声,激发出她心底的勇气,只三两下,就把老大媳妇的裤子脱掉,扔到一边,又帮着把老大媳妇两条腿叉开。
这会儿,刚才老大媳妇下身那块血肉模糊的东西,已经突出了一大截儿,差不多能够看清,是个婴儿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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