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申鹤与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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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孤辰劫煞,易伤身边人。我等方外仙家之人自是无碍,可凡尘之人却是难受你这劫煞之气侵染,今日我为你施以红绳缚魂之法,断情绝欲,莫要轻易解开。”
这是师傅赠与她红绳时所说的话,申鹤至今一清二楚。
璃月有卜卦这类与占星相似的感知命运的方式,有精通卜卦者总结命格之数,其中有两者最凶最险,一者为「孤辰」,另一者为「劫煞」。
常人得一种便能成为令他人避之不及的凶险之人,偏偏申鹤两者齐得,而她幼年时期遭遇也确实符合命格定数。
母亲因病去世,父亲难受此厄,常年外出云游寻求仙法,希翼挽回。
最终遭受魔神残渣诱骗,得了一种名为「凭命借命」的假术,选择以她这凶险之人的命换回母亲之命。
到了那险恶生死关头,自身的凶煞命格反倒成了应对魔神残渣的凭依,申鹤记得那时自己不过是一垂髫小女,却凭母亲留下的匕首苦熬着战胜了那残渣。
这是何其讽刺之事?
有此前鉴,申鹤一直谨遵师嘱,从不敢疏忽、懈怠,摘下红绳解开缚魂之法。
直至她碰见了来奥藏山拜访的一狐妖。
“在我看来,此法确有功效,唯一的缺点就是凶煞之气只会束缚在心而不会消除,长久积攒以来,若是解开不仅有命格效用重启之忧,还有凶煞之气失控之虑。”
站在奥藏山顶,白发狐妖侃侃而谈,身上的衣袍与身边的松柏一起被风摇曳,祥云掠过身后,映入申鹤眼中的是三道天幕之景。
“这同样是需要注意的事情,不过所幸,我有一法可解其忧。”
“何。”那时的申鹤神色淡漠,常年久居深山,孤言寡语,言辞中早已不掺半点情绪语气,询问不似询问,惊喜不似惊喜。
“打到凶煞之气不敢失控便好。”
初时听闻此言,申鹤便顿感心中犹豫,不知面对这位师傅的客人,是否要少打几下,这是很明显的邀战之约,不应该出言拒绝。
然后……
被敲了两下脑袋的白发狐妖看起来毫发无损,反而拽着她从奥藏山跌了下去。
身躯深陷坠落感中,狂风雨云彩在身边呼啸而过,身姿优雅的白鹤舒展翅膀,没有感觉到半点恐惧的申鹤在坠落途中不仅按住了狐妖的脑袋又狠狠敲了两下,还有闲暇功夫观望旁边的白鹤群。
她眼尖地发现了藏身在其中的师傅。
有一根羽毛没有涂白,很显眼。
后来在即将接触到地面的时候狐妖将狐狸尾巴一卷,申鹤便毫无反抗能力的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她和他身处一座藏身于荒郊野外的密室里。
狐妖声称:“只有一个人才能走出这间密室,只要这个密室还尚存两人的呼吸,它就会永远封闭。”
申鹤闻言,封闭了自己的呼吸。
可惜这并没有用,密室仍旧没有开启。
狐妖补充道:“呼吸指的是生命,不是单纯的呼吸。”
狐妖说这话时,还伸手解开了她的红绳。
申鹤如狐妖预料的那样失去了控制,等到再次恢复清醒的时候,她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头有点疼。
以申鹤的经验判断,被敲了一十六下。
狐妖下手很果断。——申鹤这样判断。
之后的日子就很简单了,就如同申鹤在奥藏山修行时一样,略显枯燥。
不过是一日三餐,然后早中晚各两次解开红绳,睡眠时间倒是不固定,每一次解开红绳后都有一次睡眠,有长有短。
狐妖的睡眠时间反倒很固定。
时间一到,被子一拽,尾巴一卷,呼吸立刻平缓。
申鹤由此判断出了狐妖的修为高低。
无论是仙术,还是方术的修行都讲究平心静气,排除心中万千杂念,方能陷入最有效的静功修行中。
申鹤在此方面还算有天赋,断情绝欲更是为她增添了一把助力,但即便是如此,她也需二三秒时间平复心神,才能进入修行或睡眠中。
哪里能像狐妖一样沾枕即眠,半点不留停顿?
静功高低从某种程度上也映衬了修为的高低,师傅同样拥有着这般深奥的静功。
日复一日,申鹤慢慢习惯了密室中的生活,凶煞之气也逐渐得到了掌控,至少那时候的她能够影响一二。
在这样平静的日子里,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这是一场试验,申鹤,向我证明你的决心,战胜孤辰劫煞的决心。”
许是在秘密室里的日子有些无聊,狐妖决定来一场刺激,在入睡前解开申鹤发丝上的红绳,看着深陷在凶煞之际困扰中的她,如往日般沾枕即睡。
“那时的我手握利器,未曾像如今这般能够控制好凶煞之气,手中的长枪有七十六次点在了你的脖颈上,八十九次放在了你的胸膛前,一百七十二次幻想你的死状,有五十三次陷入冲动,二十七次急迫的想要刺穿你。”
从并非凶煞之气失控造成的昏睡,而是简单的被打晕的昏睡中清醒过来,三千白丝披在羽枕之上,申鹤轻抬眼眸,手指无意识的将两根发丝捻在一起。
“师傅说,你在胸口贴了符篆,因为有依仗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翻阅手中书籍,嫌弃地看了眼左下角出现的八重神子的字迹,侍神樱斋任由右手被牵走:
“六十六次,又一次触发了这个概率询问呢,很吉利的次数。八重神子又把她用过的二手轻小说寄了过来,以后一定要给她个教训。”
“你说,确实如此,没有依仗我怎么会在你身边睡觉?只有傻子才愿意将生命交给一个会失控的人手上……”
鲜艳的红绳系成蝴蝶结,指尖轻抚着狐妖的手腕,感知着他的脉搏,申鹤低头凝视了好久,再慢慢坐起身,越过侍神樱斋,两根白发由此分开。
“傻子狐狐,我先去沐浴了,你呢?”
“我已经沐浴好了。”
“噢……”
申鹤眨了眨眼。
“怎么又不见心海了?”
“帮我整理好毛发后就跑出去和化海月僵持了,大概率还要打片刻。”
◇
“呜——”
努力抵抗着化海月的推搡,心海咬着牙奋力拒绝:“我绝对不可能进去和他们共住一个房间,你知不知道权宫司是什么样的人?饿肚子的狐狸都没有他贪婪。”
化海月虚着眼:“咕噜噜~”
“都说了前面几次是意外……意外懂不懂?化海月,你不要忘了我们的出身,稻妻海只岛才是我们的根,而里面躺着的狐妖是绝对的主张对抗海只岛的家伙!”
白皙的脖颈通红,珊瑚宫心海小声反驳道:“如果不是为了避免海只岛被激进派拉入深渊,我又何必在他身边!从始至终,这都是妥协的发展……”
“当伴读是这样,陪他胡闹也是这样,帮他收拾后续也是这样,侍神樱斋对海只岛向来不安好心,只有彻底清洗才能消除他的坏心思。”
珊瑚宫心海忿声说:“要是按照他清洗的标准,海只岛之后还能剩多少人?百八十人都是幸运了,他这人小心眼的很,早就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布置了好多针对海只岛的布置……”
“现在你要我进去?”
“我告诉你,哪怕是……”
“在这里磨磨蹭蹭做什么?”
踱步而来的仙鹤面露好奇,也不等珊瑚宫心海做出回答,她翅膀一展打开,面前的房门:
“孽障,为何克利普斯的那双手会对奔现比中指?本仙好心前去探望,却、却……你告诉我,你真的没有偷偷控制那双手?”
“我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你朋友的父亲手上留下暗门吧?”
“哼~这可难说。”
留云借风真君显然是来找麻烦的。
这大概是她平生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手势友好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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