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棠荔就被张有为喊了出去。

  见面的地点是棠荔选的，在路边一家早餐店。

  张有为把《小喃》的合同推到棠荔面前，“合同我已经看过了，你自己再看一下，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

  棠荔三下两下吃掉手里的包子，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拿起合同看了起来。

  很正规的一份合同，没有不合理的地方，也没有坑。

  棠荔在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

  张有为放好合同，又说：“这段时间有不少导演和综艺联系到我这来了，剧本后面再看情况，有两个综艺倒是不错，一个户外竞技真人秀，一个室内竞技真人秀，看看你更想去哪个？”

  棠荔很务实地问：“哪个钱多？”

  张有为回答她：“估计都差不多。”

  棠荔：“那就随意吧。”

  张有为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朝某个方向望了眼，“有狗仔。”

  棠荔：“我知道啊。”

  她不止知道有狗仔跟着她，还知道跟着她的狗仔是谁。

  某天晚上她和狗影帝在外面遇到的那个胖子狗仔。

  都是苦命的打工仔，谁也不为难谁，她行得正走得正，爱跟就跟吧。

  张有为问：“用不用我帮你去打发了？”

  “随他吧。”棠荔说，“反正我也没什么好拍的。”

  张有为：“……”

  听起来挺惨的，但目前似乎事实就是如此。

  张有为想到什么，若有所思起来。

  或许他也可以找个人跟着棠荔，拍一些她的日常照片，将来开始洗白人设说不定会用得上。

  棠荔一手抓着包子，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狗影帝给她发了信息。

  【狗】：上来吃早餐

  棠荔对着桌面拍了个照，发给他。

  张有为注意到她的动作，随口问：“怎么？”

  棠荔：“狗……江瑾黎。”

  【狗】：地址

  棠荔又把定位发给他。

  张有为想到棠荔和江瑾黎的“一月之期”似乎还没到，收拾好东西站起身，“走，送你回去。”

  “……”棠荔差点噎到。

  棠荔吃掉手里的包子，拍拍手，“不麻烦张哥了，我还要去买点东西，等会儿自己回去。”

  张有为便随她去了。

  张有为系好安全带，正准备开车，突然收到章澜发来的信息。

  【章澜】：老同学，出来见个面？

  张有为下意识朝窗外看了眼。

  今天的太阳也没从西边升起啊，怎么章澜那个眼高于顶的女人居然主动联系自己了。

  张有为沉思片刻，回复章澜问了地址，直接开车过去。

  章澜似乎料定张有为一定会过来，早早就在咖啡厅里等着了。

  时间尚早，咖啡厅里除了服务员之外，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章澜要的是二楼靠角落的位置。

  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后就下去了，整层楼顿时只剩下章澜和张有为两个人。

  都是老狐狸，认识这么多年，谁还不了解谁。

  张有为懒得跟章澜来那些虚的，“有话直说，”

  章澜没开口，将一份合同推到张有为面前。

  张有为低头看了眼。

  《艺人签约合同》六个大字映入眼中。

  他没有任何演出经历，从前公司离职后也和原本手底下除了棠荔以外的艺人都断了联系，章澜把这份合同递到他面前，想签的是谁，不言而喻。

  张有为扬眉，“怎么，以前和我抢资源，现在直接抢人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拿起合同看了起来。

  签约年限是十年，经纪佣金方面对棠荔很宽厚，甚至还允许棠荔在知会过公司后另接资源通告，给予棠荔足够的发展自由。

  该说明的都详细说明了，没有模糊概念，更没有挖坑。

  平心而论，这份合同的确很好，可以说是诚意满满了。

  张有为问：“你要自己开娱乐公司？”

  章澜耸了耸肩，“不是我。是我老板。”

  章澜的老板，可不就是江瑾黎。

  章澜早上起床看到合同，立即发信息约张有为。

  新公司章澜也有参股，因为江瑾黎还有不少通告要跑，现在新公司基本是她在管理，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很忙，能解决掉的事趁早解决了。

  张有为面露讶异。

  这一行里，开工作室的艺人不少，参股娱乐公司的艺人也很多，但敢自己出来开娱乐公司的，却没有几个。

  不过一想到对方是江瑾黎，张有为便也不惊讶了。

  毕竟那位的身份和人脉摆在那里。

  张有为笑了笑，“怎么，你老板打算转居幕后了？“

  章澜不瞒他：“至少这两年不会。”

  公司刚成立总要有人挑大梁，等一切稳定下来，章澜也说不好江瑾黎会不会直接退居幕后。

  张有为又问：“你们还打算签谁？”

  这个问题很重要，关系到后面的资源分配。

  “目前只有小棠一个。”章澜说着，又拿出一份合同。

  这一份合同，是《经纪人聘用合同》。

  张有为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他以为江瑾黎把棠荔签过去，是打算让章澜来带。

  就算再不甘心，他也必须承认，章澜的能力比他强，人品也可以。

  不过，即便如此张有为也不打算放开棠荔。

  艺人和经纪人是互相成就的，章澜的业务能力固然强，但张有为敢说业内没有人比自己更适合当棠荔的经纪人。

  如果到了新公司棠荔还能跟在他手下……

  张有为的心也开始动摇了。

  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能省下很多事。

  江瑾黎还是棵参天大树。

  -

  从早餐店离开，棠荔去了趟超市。

  她是真的有东西要买。

  买卫生巾……

  棠荔想到自己现在身上有点钱，又去买了些零食饮料。

  买单的时候棠荔掏出手机正准备扫码付款，一只手从她身后伸了出来，递出一张百元大钞。

  那只手的手腕上那戴着根串着一颗小桃珠的红色手绳。

  因为戴了好些年的缘故，小桃珠十分光滑，红绳却微微泛了白。

  收银员利落地找了零，递过去时乐呵呵地说：“你们两个娃儿长得真俊，忒登对。”

  棠荔没吭声。

  男人含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谢。”

  那只手接过零钱时，顺便提走收银桌上那袋东西。

  从超市出来，棠荔才发现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雨水淅沥淅沥，水汽如烟似雾，让视线由远而近地逐渐变得模糊。

  那袋东西被递到面前，棠荔下意识伸手去拿。

  手在触碰到购物袋时，突然被抓住。

  男人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轻声说：“喃喃，我找到你了。”

  棠荔怔了怔。

  一道熟悉的男声突然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棠荔。”

  棠荔转头。

  穿着居家服的男人撑着伞站在路边，神情在雨雾中模糊不清。

  她看到他缓缓朝她伸出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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