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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天下霸主vs女诸葛军师4


仙府神仙瓦,华宫玉珠帘。

  此时林皇后所在的凤藻宫里,朝阳公主正来回踱步。

  她面前一溜儿的青装宫女,人人手里捧着托盘,上面不是金银就是珠宝。

  沈长殷在这些金闪闪的物件里挑拣。

  不知为何,觉得自家那位病弱表姐,未来的皇嫂,未必会喜欢这些东西。

  她轻描淡写道:“哥哥都回京了,还要忙着跟父皇和舅舅谈事,婚姻大事少不得放在一边,母后您急也没用。”

  坐在主位之上的林皇后美目光艳而盛,虽年逾四十,仍旧姿仪万方,一身凤袍,庄重雍容,犹如一株理应盛放在九重宫阙之上的华贵牡丹。

  林皇后见她一脸不打紧,轻笑摇头,提醒道:“你哥哥的太子妃早就定下了,是你父皇近来忧虑你的驸马人选,你要是自己有喜欢的,可要早早告诉我。”

  沈长殷闻言皱眉,摆手示意,让人将东西撤下。

  “换一批来。”

  林皇后眉眼间隽着温意,见她不愿说,才道:“没有驸马也无妨碍,只是我看你像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今夜宫宴,是太子得胜回朝的庆功宴。

  其余的皇子自然落了下风。

  宫门口,二皇子沈元嘉一身蓝袍,手中晃着一把折扇。

  冰天雪地里摇着扇子,古怪得很。

  他生母是秦贵妃,虽不是正宫皇后,却也是地位尊贵。

  有小太监跪在马车旁,给他当脚凳,让他踩着走下马车。

  同在宫门口,与他相邻的座驾亦是不俗,宝马雕车,红缎为帘,隐隐有梅香透出。

  显然门第不凡,他又十分眼生。

  “这是谁家的?”

  候在一旁的小太监机灵道:“殿下,那是春家的。”

  “哦?相爷夫妇已经到了?”

  沈元嘉一脸意外,抬脚进宫。

  小太监弯着腰跟在他身后,小心解释,“殿下,不是相爷夫妇,是他家大小姐。”

  “春家那位不是一直病着吗?”

  “说是这几日好了许多,到了宫门口,皇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领着皇后娘娘赐下的暖轿来接的。”

  ……

  春念人进了宫,自然是要去凤藻宫拜见自己这位皇后姨母的。

  只是人刚到凤藻宫门口,恰好就撞上了被找回来的林献和沈元禧。

  林献站在雪地里,身披着雪氅,拢袖捧着画雀金丝袖炉,十分尊养,一开口就不是善茬。

  “宁姑姑,春念人那个短命鬼回来了?没人告诉我啊!”

  沈元禧被他的话吓得背脊一凉,把他往后拉,就差捂了他嘴。

  这冬日冷风朔气,可也没这厮说出这话冷。

  宁姑姑作为凤藻宫掌事,乃皇后心腹,深知林皇后十分疼爱林献这个侄子,却也不能为他而怠慢了春念人。

  “小侯爷,春小姐大病初愈,若是有个好歹,你也不好跟皇后娘娘和大将军交代。”

  林献只是冷笑,瞅着雪地晃眼,目光这才挪向春念人所乘暖轿。

  他知春林两家乃至皇家,让这个短命鬼回来,就是为了让她当太子妃。

  相府千金,有着当皇后的姨母,和一品柱国大将军的舅舅。

  论家世,平京世家女之中,确实无人出自家这位表姐其右。

  可那又怎样?

  一个病秧子,都不知道还能活几年。

  被家族摆弄成一颗棋子,死也要让她死在太子妃的位置上。

  就是为了家族的世代昌盛?

  恶心!

  “既然大病未愈,怎么大冬月里回京?莫非表姐急着嫁人,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他这话可是在诛心了,数遍平京,除了他可没人敢说这话儿。

  宫女太监们哪里还顾得上天寒地冻,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宁姑姑严厉目光扫向他们。

  意思只有一个。

  今天这里的话要是传出去半句,小心你们的脑袋。

  场面一时冷下,暖轿里却响起一阵咳嗽,接着女子虚弱声音传来。

  “咳,宁姑姑,扶我出去。”

  地上跪着的宫婢们头压得更低了,半分不敢窥探这位贵女的容色。

  宁姑姑应声站在轿帘外,抬手承起帘内探出的那只纤细玉手。

  宫女垂头上前拉开绣帘。

  美人眉锁清愁,披着一件素色鹤氅,肤色胜雪,体态娇弱。

  玉簪半挽青丝,余丝铺撒于削肩前后,眉似柳烟,唇染莲色,呼吸如出山之雾。

  待她在雪地里站定,那双纤纤玉手轻交叠,纤长如牡丹花茎。

  一时之间,不消说雪地里鸦雀无声,呼吸似乎皆止定于此。

  待到飘飘渺渺气不足的清咳声再次响起,沈元禧才从惊艳中醒神。

  “表表表姐?”

  沈元禧是林皇后幼子,也是春念人表弟。

  他穿着喜庆红袍,身披墨绿大氅,眼睛明快透亮,跟一旁脾气古怪的林献比,却明显活泼很多。

  春念人纤指紧捏着手帕,掩唇咳嗽。

  “咳咳,五殿下。”

  她咳好一阵才见好,看向林献。

  “早前舅舅来信,提及表弟你停药已近一载,如今看来,旧症未愈,又添嘴疾,大病在身,表弟还是及时就医为妙。”

  林献刚从她这张脸上回神,就听见这番话,险些吐血。

  林夫人生林献时难产,艰难产下一子,孩子却有些先天不足。

  这先天不足便体现在了他的身量上。

  林献虽非五尺之身,可在成年男子中,到底身量不显。

  旧症未愈,又添嘴疾。

  春念人只旧症未愈这一句,便诛心了。

  然而她仍觉不够。

  林献并非积仇性情,他只是不忿家族将权欲倾轧在她身上,要她一介女子去承担家族的使命。

  心是好的,话却难听。

  他更不明白,如今春林两家虽有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可世家的前路,不是千年永盛,而是万丈深渊。

  如果他只会用嘴皮子宣泄不满,日后春林两家若有倾覆之难,他该当如何?

  她正想如何避开今夜宫宴,现下也顺便给他个教训。

  于是幽幽然看着他,霎时间捂嘴咳得撕心裂肺,她捏着手帕的玉指十分用力,骨节泛出惨白,看着吓人。

  众目睽睽之下,她咳声渐息,无力靠着婢女,纤细玉指颤抖,手帕飘落在雪地里。

  定睛一看竟咳出了血。

  这下在场众人皆吓白了脸。

  “快请太医!”

  宁姑姑心下一慌,也得稳住将春念人扶进暖轿。

  而林献站在雪地里,眼见众人火急火燎将春念人送进凤藻宫。

  一切就好似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不等他表态,沈元禧拉着他叫苦连天。

  “完了完了,你都把表姐气吐血的,回去肯定要被舅舅动家法的!

  快些想想,等会儿怎么跟母后交代!”

  林献扯回衣袖,冷声嘴硬道:“这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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