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还没出世，镇上一片祥和，贺笙不知道这平静下藏着什么。

她自己闲着无事拿铜板卜算，三枚铜板掷出，在桌面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最后呈现的结果让她愣住。

死劫。

来得这般快？细想又觉得正常，她已经活了好几个月了，只是她仍旧和纪泽珩不熟，不过有江听澜和方文洲在……结果应该不会太糟。

她低头看自己腰间挂着的问心剑，啧，还没来得及把它炼成本命剑，那算了，呃……她到时候死谁面前就留给谁好了。

窗外天边乌云聚集，奇异的是乌云只在那半边天，另外半边却晴朗无云，这般异象引得全镇人停下自己手上的伙计仰头看。

贺笙拿起桌上的铜板再次随手扔桌上，铜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神器降世前兆，风雨欲来。

“云早，走，我们去那边看看。”江听澜拉着贺笙的胳膊，“神器能拿到自然最好，拿不到去看看热闹也行。”

“嗯。”贺笙慢吞吞收起铜板跟上她走。

门外站着纪泽珩和方文洲，“走，去看看。”

朝着有乌云的那半边天走，走出城外看到了一处地方似乎冒着红光。这红光刺眼，看久了眼睛生疼。

贺笙揉揉眼睛，“神器出世都是这样的阵仗吗？”

“这光看着也太不祥了……”江听澜小声嘀咕。

纪泽珩看不见倒是逃过一劫，“这个光很诡异吗？”

“红的。”贺笙脱口而出，后又想起他可能不清楚颜色代表着什么，“总之看久了眼睛疼，不像是好东西。”

“好，我记下了，那还往前走吗？”

贺笙心里清楚，再往前走她就死，但不往前走，她下一次死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来都来了，反正只要不动手抢夺就好了，只看看应该没事，我们过去吧。”江听澜这样提议，“万一有什么异动也好及时察觉。”

方文洲眺望远方，“越来越多的人赶过来了。”

“我们也走。”

离得越近红光越刺眼，强忍着不适贺笙瞪大眼睛看，只见这地上出现一道裂痕，正是这裂痕中冒红光。

仔细看，似乎还有丝丝缕缕的黑气溢出，贺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毕竟眼睛很疼。

等她揉揉眼睛再睁开，那黑气便看不到了。

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凝实，天雷在乌云中聚集，偶尔闪过白光。

这裂痕周围都是人，人人都想要神器，人人都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会得到神器的认可。

“呵，老李头你居然都来了。”

“呵呵，秃瓢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不是闭关了吗？”

“你还说你早就死了呢。”

离这裂痕最近的两个人是两位散修，看着年纪不小，身上散发出强大的威压——不低于化神期的大能！

居然都惊动了这样的前辈，实力弱一点的心生退意，不待他们脚下有所动作，乌云中终于劈下第一道天雷。

碗口粗的雷猛然劈入裂缝，照亮半边天。

贺笙瞳孔地震，幸好她没被发现，不然就是这么粗的雷劈她吗？！幸好！

剩下的她还来不及想，红光大盛，竟是将周围的人都吸进去了！

贺笙感觉自己就像被藤蔓缠住脚踝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自己被拖进这裂缝中。

死劫在这里吧。

贺笙没怎么挣扎任由她被吞没，其他人的情况也不好，纪泽珩下意识的反抗让他受到了更粗暴的对待。剩下的，贺笙没看到，她已经在裂缝里了。

——

黑，看不见尽头的黑。

唯有她腰上的问心剑能发出一点微弱的光，她从储物戒中拿出夜明珠，夜明珠上的光像是被这黑暗吸走一般，竟然毫无作用。

她收回夜明珠，看来只能依靠她剑上这微弱的光了。

光勉强能照亮她周身一米的范围，贺笙试探往前走，出神想纪泽珩在这里肯定行动自如。

然后，她便撞上一个人。

一双手伸出扶住她的腰，“小心。”

是纪泽珩的声音。

“师兄……”

“向云早？”

“是我。”

纪泽珩长出一口气，“这里用神识什么也看不到。我……”

贺笙在心里帮他把没说完的话补齐，他彻底成瞎子了。

贺笙从储物戒中找出一个法器，“我拿绳子把我们两个的手腕拴在一起好不好？”

“好。”

黑暗会放大心中的恐慌，但对于纪泽珩来说，不过是回到了从前，只是自从他会用神识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陷入这般狼狈境地。

贺笙给他系绳子时手指不免触碰到他的肌肤，给纪泽珩留下一点痒意，这让他下意识蜷缩手指。

贺笙又给自己系好，扯扯绳子，纪泽珩手腕上传来拉力，“跟着我走就好。”

虽然系着绳子，但贺笙还是下意识牵住他的手，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让两个人愣在原地。

以前做过太多次，贺笙做起来顺手无比。

纪泽珩没有显露出抗拒，任由贺笙拉着他。

“师兄，冒犯了。”贺笙话是这样说但没松手的意思，他看不见确实还是牵在手心才能放心。

“无碍。”

贺笙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黑暗让她的其他感官变敏锐，她能闻到纪泽珩身上的竹子香。

青竹峰上满是竹子，他身上会有这样的味道也正常。

贺笙低头嗅嗅自己的衣领，怎么她身上就没这个味道。

再往前走忽见一缕白光，她像是着魔一般往前朝着光源走去，她看到了“她”。

是三小姐模样的“她”。

“她”开口，“纪泽珩，你身边的是谁？跟我去玩雪啊。”

声音和口气也一模一样。

纪泽珩抿唇，“三小姐。”

贺笙蹲下来看她，她的模样原来这么娇俏吗？像是年画娃娃，“她”身上的衣服是她死前穿的那一件。

纪泽珩看见会是什么表情？

可惜他看不见，纪泽珩松开贺笙的手，拔出自己腰间的剑，“休要乱我心智。”

剑不偏不倚刺向“她”的心脏。

“嘻嘻嘻嘻嘻，什么感觉？看到自己被杀什么感觉？”

尖利的童声在贺笙脑海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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