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翻过篇，时间来到了1995年。

  王琪和李小禾的这个小厂子，经过这段时间的经营，也算有了一点稳步发展了。

  尽管，很慢。

  还是接的小单比较多，繁杂而且收款难，经常要去催讨。

  因为年前是催债的最好时机，导致她和王琪，两人都耽误了回家过年。

  “算起来，我们两个，都两年没回家过年了。”王琪想到第一次是因为自己住院，导致李小禾没能回家，感到很抱歉。

  “其实过年嘛，也就那么回事，热闹个几天，又得赶着返城，累人。”李小禾装作不在意的说道。

  再加上，两人都没说的原因：事业没什么起色，也没什么心情回家过年。

  王琪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握紧了手心，说道：“不行，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什么？”李小禾被她的反应，搞得莫名其妙。

  “我是说我们目前的状况，不能再这样接点小单，混下去了。”王琪解释道。

  “那，该怎么办？”李小禾不是很明白她想说什么。

  “欸，你知道吗？莞城这，有个很大的服装厂，据说有几万人的规模，听他们那的设计师讲，这个厂，也有很多业务会分包出去。你说，要是我们能够从他们手里接到一点活，不比我们整天出去瞎跑强啊？”王琪说道。

  她和行业内的一些设计师打交道比较多，所以知道的内幕消息也多些。

  李小禾点头，其实她们现在接的这些小单，大部分，就是从那些分包厂里接过来的。

  那个大的服装厂，几乎养活了这一片所有的小厂，以及衍生的商铺和租房。

  如果能直接从那个厂接到业务，那当然是好了，大厂手指缝里漏点出来，就能撑死她们现在这个小厂子了。

  不过，该怎么去接呢？总不能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去乱撞吧。

  王琪神秘一笑，说自己年前就已经在找人找关系了，“据说，那边的业务，主要是个叫华姐的在打理，是她们老总的亲信，说一不二，要是能接触到她，就省事很多了。”

  “这么厉害啊，想不到你居然搭上了这条线了，那现在进展怎样？”李小禾问道。

  王琪摇了摇头：“介绍人让我再等等，之前快过年了，她太忙了，约不到。他说华姐那人，不爱人情那套，直接谈工作会好些，等下次有业务可以合作，会帮我引荐的。”

  李小禾点点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拿出一张海报给王琪。

  “什么？”王琪接了过去。

  “今天在客户办公室看到的，说是有个什么服装设计大赛，我猜你会感兴趣，帮你拿了一张。”李小禾解释道。

  王琪目不转睛地看着，久久没说话。

  李小禾看她如此专注的神情，猜她肯定是很感兴趣。

  “唉，现在哪有时间啊？”王琪皱着眉放下，继续说道：“而且心境真的很重要，以前刚学设计，刚入这行的时候，自己真的是满腔热情、心无旁骛地画稿纸。再看看现在，天天奔波着，设计方案按着甲方的要求，一遍遍改，改到后面，都不像是我的东西了。”

  李小禾默默听着，这段时间，她被带着也能看懂些设计业务的事情。

  她也能看出来，王琪如今的设计风格，和最开始的创作相比，确实要少了几分空灵，但多了些生活沉淀。

  生命中经历的人和事，都会不知不觉体现在了作品上的。

  李小禾没有劝王琪，只是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你最开始入这行的时候，和我说过的，你的梦想吗？”

  梦想，感觉好遥远的话题。

  王琪仔细地回想，好像是那次夜谈，她和李小禾说过的，“我以后想要创建一个自己的服装品牌，像CoCo香奈儿女士那样，引流一个时代的女装潮流。”

  王琪看向李小禾，李小禾朝着她点点头，那个晚上，王琪谈及梦想那熠熠生辉的眼神，仿佛昨日。

  “王琪，你刚才说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其实是对的。一直做小代加工，不会有很大的成就。并且，受最大影响的，会是你。时间久了，这会消磨掉你的才华的！”李小禾认真地说道。

  王琪不解。

  李小禾继续解释道：“现在业务那块，我已经很熟悉了，以后，就由我来跑就行了。你把大部分时间用来安心搞创作吧，不要忘了你的梦想，这次大赛就是个很好的契机。”

  李小禾的话，点醒了王琪。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可是，就你一个人，行吗？”

  李小禾点点头，放心。

  王琪想了想，下定决心般：“好吧，不过华姐那里，之前花了挺多心思的，这个我继续跟进吧。然后那个大赛，我也开始准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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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介绍人终于帮王琪引荐了华姐见面。

  “不行，我去找了她两次，一次吃了闭门羹，一次都没和我讲两句话，就下了逐客令...”王琪还没碰见过这么难搞的客户。

  那个华姐，四十出头的模样，有着严肃的五官，那不苟言笑的神情，好像刻在了她的脸上一般，旁人很难见到她的一个笑脸。

  嘴硬，心更硬。

  王琪说起她，就心底发怵，不敢再登门去讨没趣了。

  “不行就算了吧，听你说完，感觉这种人确实是难搞的。”李小禾劝王琪别再难为自己了。

  “可惜啊，之前花了那么的心思，托了那么多的关系。”王琪还是觉得可惜。

  “事不过三，要不，再最后去拜访一次，我替你去，实在不行就拉倒了。”李小禾说出自己的打算。

  那天的下午，李小禾在外面风尘仆仆奔波了大半天后，终于赶在约定时间前的半个小时，由介绍人，引着去见华姐。

  李小禾对着玻璃门，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和衣着，使自己看起来整齐得体些。

  快进会见室前，李小禾看着自己的皮鞋，沾上了土。

  她蹲下身子，拿出手帕，把这些尘土擦去...

  皮鞋看起来，又光洁如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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