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祖龙来说，拒绝了江海天的提议，就是被封印，会陷入漫长的黑暗与等待之中，而接受了提议后，可以选择光明正大的一周出来三天，或者半夜出来，此外，他还能要求公平一战，可谓利远大于弊。

  从纯粹功利的角度而言，他也会如此选择。

  “你我对着自己的本心，对着冥冥中的太上起誓，互不相害，和平共生，如要吞噬对方，必定是在双方都认可的绝对公平状态下，一决生死。如违此誓，万劫不复，永坠无间，大道成空！诸天万界，一切神魔，皆为见证！”江海天发出誓言。

  一般人发誓，都是对着什么老天爷或者上帝，后果无非是什么天打五雷轰，断子绝孙，不得好死之类。

  但是江海天知道祖龙根本瞧不上什么老天爷、昊天上帝、天地正神，祖龙认定自己是注定要超脱宇宙、超脱于昊天之上，于是只能以各自的本心起誓，如果祖龙违背誓言，约束他的力量来源于他自己，那么日后祖龙即使夺舍成功，在日后修行中照样会身死道消，无法证道。

  祖龙听了江海天的誓言后，知道言不轻发，一旦发出，恐怕自己都无法违背了。

  这并非是世俗的阴谋诡计、权术斗争，允许各种欺骗，因为起誓的对象是自己，力量的来源亦是自己，拷问自己的本心本性，乃是心魔誓言。

  如若违背，就会诞生一个恐怖的心魔，纠缠一生，永远无法解脱。

  “至诚之道，鬼神不欺。果然如此！你对真阳先生的至诚君子之道，领悟的还算不错。”祖龙笑了笑，难得夸赞了江海天一句。

  真阳先生道、医、儒，三者兼修，曾对江海天传授过一点心得。

  对《中庸》中的“至诚尽性”“至诚能化”“至诚如神”“至诚无息”的至诚之道，领悟颇深，有超过古代儒宗的见解。

  南宋有一位状元徐元杰，乃儒家理学门下，有首诗写的不错。

  至诚之道可前知，知命如君亦甚奇。

  二十八星轮指掌，两三年事印蓍龟。

  春来春去无元尽，花落花开自有时。

  门外青山知此意，只教松柏镇如新。

  接着，祖龙如江海天一般，对着自己的本心，以及冥冥中的太上起誓，郑重地发出了自己的心魔誓言。

  “……如违此誓，万劫不复，永坠无间，大道成空！诸天万界，一切神魔，皆为见证！”

  两人起誓之后，冥冥中似乎感受了一股超越过去、现在、未来，横贯一切时间空间的伟岸力量，凭空降临，加持在两人身上，让两人之间建立起了一道桥梁或者说某种枷锁，共同约束着对方。

  这股约束力，看上去隐隐约约，仿佛不存在，可一旦深究其中，又显得是那样的恐怖与强大，超脱于任何力量之上。

  “是太上吗？”

  江海天昂首望向那伟岸力量，发出了自己的感叹，那伟岸的力量，恢宏至极，浩大至极，无中生有，有中生无，若存若亡，实在叫人不可思议。

  “是未来的我吗？”

  祖龙亦是同时瞧向了那道超脱宇宙的影子，在他心中，那就是他自己，不过不是现在的自己，而是未来的自己。

  “未来的我，注定得道！一得永得，一证永证。过去未来，一如现在。看来，我的确不能违背和江小子的誓言，而未来的某一天，我肯定是在公平交战中胜过了他。”一时间，祖龙对证道成功的信念越发坚定起来。

  两人“望”向同一事物，然而看到的风景，个人的认知和视角，却截然不同。

  或许，他们都猜对了，也或许都猜错了。

  就在江海天与祖龙起誓和解之时，物理世界的菩萨蛮如遭雷击，浑身战栗不休。

  方才，她似乎感觉到了一股无比浩瀚、神秘的力量，凭空降临，那是比莲华上师更恐怖无数倍的力量。

  莲华上师在菩萨蛮心中，已是第二世尊，可谓是世尊慈航倒驾、乘愿再来的化身，然则，若是与方才感受到的那股力量相比，就相形见绌起来。

  两者之间的差别，实难衡量，仿佛是一粒尘埃与整个宇宙相比的差距。

  甚至于，那股力量，已然超脱了宇宙，达到了不可思议之无穷高维。

  “这小子，不会是立地成圣了吧？中土梵智教有‘顿悟’之说，认为明心见性顿悟之后，能直接成就世尊之果位，顿悟成尊。”菩萨蛮脸上惊异无比，惊异之余，对江海天更是越发重视起来。

  在冥冥中，她好像察觉到了未来的一点命运，那是她与江海天未来的恩怨情仇，缘起缘灭。

  以她现今的神通法力而言，偶尔机缘巧合下，的确能看到个人未来命运的一点轨迹和碎片。

  “难道，他真的是我的有缘人？天命之人？还是说，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数？成道之前的阻碍？”不管菩萨蛮以前对江海天的评价如何，是否是把他视作棋子、工具，想要玩弄于股掌之间，现在的她对江海天产生了很多莫名的想法念头。

  恍惚间，她闭上了眼睛，用心地去探寻着命运的长河，想要在未来无数种可能中找到答案。

  她神通广大、法力渊深，借助此时的机缘后，施展种种秘法，的确又看到了很多未来的场景。

  然而，那些场景中，有很多东西却未必是她愿意看到、愿意接受的。

  “什么？观音奴又来插一脚？还有一个故作清纯的狐媚子？哼，师姐，从小到大你总是喜欢抢我要的东西，看来，你我之间，未来总是要分一个高下！”菩萨蛮冥冥中见到了很多不同的场景，因此心生种种念头。

  就在她准备继续深入命运长河之中，探求更深层次的奥秘时，耳畔一道熟悉的声音，悠然响起，把她从幻境中拉了回来。

  “阿蛮，你是累了，在闭目养神吗？”

  菩萨蛮当即睁眼，看到江海天已经醒转过来，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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