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道尔望着天上纯白的身影问道。

  “看着像无心。”

  “这个我当然知道。”

  道尔白了凡音一眼，他又不瞎，这么明显的事看一眼就知道了。

  “可我不记得她有这种本领。”无常说道。

  天上的恶魔命运协奏者不断放出黑色细线，其中蕴含的庞大能量可以轻松摧毁整座城市，哪怕是道尔这等顶级防御魔法师的结界在他面前也跟纸糊的一样。

  可那名挥动纯白翅膀，在空中与命运协奏者交战的美丽女性却能操纵飞蝶，将黑线尽数拦下。

  若不是此前已经见识过那些黑色细线的恐怖，见她这么得心应手，恐怕还真要以为接下命运协奏者的攻击很轻松呢。

  无心体内的确有十分庞大的魔力，但那是维持她生命的动力源，除了青春身体永驻无坚不摧以外，也没有太大作用。

  能像这样张开天使翅膀，召唤彩蝶和命运协奏者战斗，绝非无心自己可以做到。

  毫无疑问，身体的确还是她，内在却早已换了人，就像此刻的命运协奏者一样。

  “她是天空的祭司，莉莉丝。”曼珠沙华开口道。

  原本想告诉其他人莉莉丝是怎么样的存在，然而这个名字一出现，所有人就瞬间理解现状。

  “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见到她。”

  “人之神的另一面？莉莉丝不是已经消失了么，居然出现在这里帮我们，真是不可思议。”

  “我能感受到她身上神圣的气息。”

  道尔等人分明先前根本记不住和莉莉丝相关的任何信息，这会儿却突然理解她的存在，仿佛听闻已久。

  天上的命运协奏者见攻击没法奏效，当即恶狠狠地道：“你就只会这一招的话，可没法保护下面那些人。”

  “别说的好像你什么都不清楚一样，命运协奏者，我可是被你踢出十七体内的。”莉莉丝神情淡漠道。

  “呵，没把你脑袋摔坏真是太可惜了！”命运协奏者抓住她分神的空档，迅速挥动利爪突刺，却被莉莉丝一个转身优美躲过。

  他的速度非常快，若只注意莉莉丝的动作，恐怕会以为命运协奏者很笨拙。

  其实在莉莉丝躲开之后，利爪挥舞带起来的狂风才呼啸着从旁边刮过，在地上留下三道触目惊心的沟壑。

  见自己在这一轮交锋中暂居上风，莉莉丝立刻以胜者的从容姿态道：“命运协奏者，你现在只能掌握十七一半的力量，再加上他骨子里对魔力的压制，你能使出来的力量就更少了。”

  “限制可以慢慢解开，倒是你那残破的灵魂，哪怕得了他一半的力量，也撑不了多久吧？”命运协奏者嘴上不慌不忙，手里却突然放出几道深黑色的火焰。

  莉莉丝在空中轻盈挥动翅膀，以一个优美的弧线躲过攻击，然而擦肩而过的火球却在这时变换方向朝她袭来。

  她甚至没有回头去看，便突然加速，飞到命运协奏者身前，霎时间放出数十只彩蝶。

  它们一齐爆裂开来，庞大的魔力瞬间将命运协奏者湮没，而这时追踪莉莉丝而来的火球也失去控制，直直撞上来。

  莉莉丝身形再度舞动，堪堪躲过，深黑色火焰在命运协奏者面门上炸开，和爆裂的彩蝶一起，发出剧烈的震荡，连地面上众人都能明显感受到高空中传来的动静。

  “小看你的对手，可是会吃亏的。”

  “那就让我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面对莉莉丝的嘲笑，命运协奏者倍感屈辱。

  他将黑色丝线抓在手中，编织出一张大网，牢牢抓住莉莉丝操纵的彩蝶。

  她本想让蝴蝶引爆，却发现所有被网住的彩蝶都失去了控制，当场被黑色丝线中蔓延出来的漆黑火焰烧得一干二净。

  “你的反应变慢了，看样子削弱来的比我想象中要快呢。”命运协奏者收起翅膀，优雅地坐在交织的丝网之上，似乎是在等待莉莉丝下一步的动作。

  “哼，看样子刚才受的教训还不够呢，嘴硬的家伙”莉莉丝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内心也是极度慌张。

  命运协奏者说的没错，他掌控洛十七这具身体的时间越来越久，力量也会越来越强。

  而莉莉丝灵魂残破，又被强行抛出洛十七的体内，只能暂时寄居在无心的身体里，魔力和灵魂正随时间一起流逝。

  根本不需要耗费太多精力，只要等着莉莉丝逐渐变得虚弱，胜利的天平就会朝命运协奏者那边倾倒。

  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命运他。

  之后，命运协奏者会和莉莉丝先前说的那样，毁灭这里的一切，直至有人能再度将他压制。

  “不妙啊。”见此情形  道尔急忙朝曼珠沙华求助：“姐姐，快想想办法，你不是最了解十七了吗！”

  听到这一声呼唤，曼珠沙华回过神来。

  失控的是洛十七，可她同样惊慌失措，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做。

  曼珠沙华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他变成现在这样，可一直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将近崩坏的局面？

  冷静下来，仔细思考……

  她拼命想要得出有用的结论，却发现根本无计可施。

  直到这时，曼珠沙华才意识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依赖洛十七。

  比没有他在身边更可怕的是，洛十七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曼珠沙华光是想保持理智不疯掉就已经接近极限了。

  她神情低落地看向格鲁塞尔，试图从这个罪魁祸首身上找到一点儿线索。

  然而在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始终带着些许疯狂的笑意，不肯透露任何情报。

  就跟她说的一样，自己只是为了报恩来保护曼珠沙华的安危。

  等等，保护？

  既然是为了报答母亲当年的恩情，她为何绝口不提道尔呢，就因为他的防御魔法很强，足够自保？

  可在命运协奏者那种级别的力量压制下，再强的防线都起不到任何作用，哪怕是道尔。

  其他人都被洛十七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想抓住格鲁塞尔却又怕会因此浪费宝贵的魔力。

  毕竟眼前有个远比她要大的多的麻烦。

  更何况所有人都默认格鲁塞尔的确是来保护曼珠沙华的，虽然所有人都想把这个罪魁祸首抓起来痛扁一顿，但显然必须先解决洛十七的问题，才能想办法对付有神器加身的洛十七。

  他们手里好歹有一把魔剑，威力非同小可，格鲁塞尔她冒着被抓的风险跑来这里保护曼珠沙华，就不怕被杀么？

  在这个距离下，只要曼珠沙华起一点杀心，哪怕不用魔剑，光凭自己的血影魔法，格鲁塞尔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会当场命丧黄泉。

  她真的只是为了保护我吗？

  曼珠沙华这么想着，耳边传来洪亮的钟声。

  相比起之前刺耳的噪音，这次的钟声明显要动听许多，连带着让思绪也清晰许多。

  与此同时，一个稚嫩的童声出现在身后：“妈妈……”

  “塞尔维亚，你怎么跑出来了？”无常急忙上前将他抱住，轻声哄道：“这里很危险，等安全了我们再一起去找你的妈妈好不好？”

  然而，塞尔维亚却像没听见似的，嘴里不停喊着妈妈，哪怕是在无常怀里，也不停朝格鲁塞尔的方向挣扎。

  “妈妈……”

  听到这一声呼唤，格鲁塞尔仿佛灵魂深处发出剧烈的颤动。

  她眼中满是浑浊的泪花，佝偻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塞尔维亚，我的孩子，真的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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