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沙华小姐，感谢你，这次真是帮大忙啦！”

  “真不愧是曼珠沙华小姐，轻易就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您拯救了流光城！”

  吩咐其他人处理格鲁尔的同党之后，魅卡洛斯和如镜等人就将曼珠沙华团团围住，一个劲儿地夸她。

  “这都是大家的功劳。”曼珠沙华笑着说道。

  她也不是非要谦虚，奈何线索都是别人提供的，抓人她也没帮上什么忙，甚至就连格鲁塞尔主动接近自己都是托了母亲的福。

  曼珠沙华只是刚好什么都沾一点边而已，要说真正的功臣，还得是爱丽卡，只是到处都没见到她人。

  估计格鲁塞尔身份被揭露给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吧。

  爱丽卡光是说出自己的疑虑，就做出了非常大的努力。

  到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哪怕知道自己被欺骗，可从出生起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红心阿姨无疑占据了她生命的绝大部分。

  别人或许为击退了伊利维亚·格鲁塞尔感到高兴，而她却只觉得又失去了一个亲近的人。

  或许在爱丽卡心中，真正的红心阿姨早就在她身份揭露的那一刻，随着已故的爸妈，还有黑桃和方块一起离去了。

  等到人群散去，曼珠沙华找到魅卡洛斯，并对她说：“找个机会安慰一下爱丽卡吧。”

  “嗯，这次的事情那孩子功劳最大，只可惜看她的样子，应该高兴不起来。”魅卡洛斯也觉得很不是滋味。

  当初招揽爱丽卡的时候，只是单纯觉得她跟自己有点相似，再加上她本人也有一定能力，就想着借赎罪的名义带在自己身边，好避免她遭受自己当初经历过的那些事。

  谁曾想，来到流光城之后的爱丽卡反倒是直接向她迈进一大步。

  要不是还有无心陪着，魅卡洛斯恐怕真要以为爱丽卡其实就是过去的自己。

  身边重要的人接连离去，饶是再坚强的人也扛不住。

  魅卡洛斯当年要不是有火之圣灵的祝福，估计很难活到现在。

  即便如此，在那场大火过后，她依旧迷茫了好一阵子。

  没有任何依靠，只是下意识想自保，这才继承洋彩雀之名，稀里糊涂地生活了一段时间。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在所有人都忙着高兴和庆祝的时候，身为最大功臣的爱丽卡却只能躲在角落里暗自神伤，那可怎么行？

  魅卡洛斯到处找爱丽卡，总算在钟楼的一角发现了她和无心。

  彼时的二人正在天使殿里默默祈祷。

  这儿白天庄严肃穆，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内心祥和。

  见她们都不说话，连向自己行礼的力气都没有，神情疲惫的样子，魅卡洛斯当即遣散随行前来的众人，一个人走过去。

  “你们躲在这儿做什么，不去参加庆功宴吗？”魅卡洛斯本想大肆称赞爱丽卡的杰出贡献，可话一到嘴边就变了。

  多亏你大义灭亲，我们才能顺利解决掉一个大麻烦——这种话哪里说的出口？

  想也知道，得知真相后的爱丽卡和无心一定是伤心难过远胜喜悦。

  这种心情不难理解，要是有人突然告诉魅卡洛斯，曼珠沙华其实是嗜血成性的恶棍，残忍杀害了许多无辜的人，她肯定也会觉得无法理解，甚至第一时间会觉得其中有什么误会，并试图为她开脱。

  爱丽卡向曼珠沙华倾诉，八成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

  恐怕就连她也没想到，在自己看来只是误会的那些线索，恰恰是揭露格鲁塞尔真实身份的决定性证据。

  不，不对，其实她早就意识到了，只是从来都不敢认真去想。

  她甚至都没考虑过该怎么接受这个结果，现实却毫不留情地将这一切甩到面前。

  钟楼里不断响起悦耳的钟声，那是为了庆祝今天的胜利。

  可在这间寂静的殿堂内，欢快的钟声却是那么刺耳。

  “我肚子饿了，先去庆功宴上吃点东西。”红心看出来魅卡洛斯想对爱丽卡说些什么，连忙行礼退走。

  她身为魔法人偶，活过的时间凡长到人根本难以企及，比起二十岁不到的爱丽卡，显然能更快调整自己的情绪。

  倒不是说有多么冷漠，只是在上百年的漫长时光里，拥有近乎无限生命的她早已习惯了分别。

  没有流泪并不代表无情，恰恰相反，在遇到伤心事时下意识将泪水往肚子里吞咽才是真的叫人心疼。

  “爱丽卡，你还好吗？”沉默良久，魅卡洛斯终于还是开口道。

  “有件事，我不太明白。”她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在这种情况下，反倒更叫人惶恐。

  “什么？”

  “我这次是做了正确的事情对吧，可是为什么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呢？”

  随着魅卡洛斯的一声问候，泪水模糊了爱丽卡的视线，嗓音也变得沙哑。

  上一次，因为受人唆使，做了错事，爱丽卡一遍又一遍地和魅卡洛斯说对不起。

  从那时起，她就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再犯蠢。

  这次好不容易做出了正确的决断，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悦，到底是为什么？

  “世上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事。”看到她故作坚强的样子，魅卡洛斯轻声道：“你只是被欺骗的受害者，做出了正确的决断，你应该比谁都感到骄傲。”

  爱丽卡嘴唇微微颤抖，眼泪无声地留着，哪怕情绪被苦痛和悲伤填满，她依旧强壮镇定：“不要为不值得的人流泪，我是知道的，但是……哪怕知道真相，我依旧没法憎恨她。”

  记忆中的红心阿姨，总是体弱多病，明明自己疾病缠身，却总是不遗余力地为他人治病。

  爱丽卡发高烧躺在床上的时候，是她守在床边，唱着安睡的摇篮曲，用魔法为自己治愈病痛。

  在得知普里特夫妇去世的消息之后，几个老阿姨生怕会惹爱丽卡伤心，和他们相关的事一句也不敢提。

  只有红心生怕她想不开，几乎寸步不离地陪在身边。

  明明几个老太太也早已流尽了眼泪，却还是照顾着她的感受。

  那个哪怕自己吃尽苦头，也不希望身边人难过，善良到骨子里的体贴老婆子，怎么就是格鲁塞尔呢？

  在风信子小镇，她可以是任何人，但绝对不能是伊利维亚·格鲁塞尔啊！

  爱丽卡甚至还盼着红心只是一时糊涂，说不定过两天就会来跟她道歉。

  只可惜，从格鲁塞尔身份暴露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哪怕是在黑桃和方块去世之后，爱丽卡也认为，身边至少还有红心和无心陪着。

  然而，被最亲近的人欺骗和背叛，远比眼睁睁看着她老去要痛苦万倍。

  “红心老太太已经安然离世，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为她的离去放声哭泣。”魅卡洛斯上前抱住爱丽卡摇摇欲坠的身躯，轻巧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不难过……”爱丽卡起初只是克制着哭泣，紧接着被魅卡洛斯的温柔与善意感染，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哪怕是跟无心在一起，爱丽卡也怕自己的情绪会感染她。

  那家伙表面上看起来没心没肺，其实见过的人很少，非常重感情。

  也只有在这个见过自己最丑陋面貌的人面前，爱丽卡才能无所顾忌地放声大哭。

  印象再差，也不会比上次见面更糟糕了吧？

  所以，哪怕只是我的任性，魅卡洛斯大人，请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听我哭诉，爱丽卡心道。

  今年十九岁未婚，本该进一步迈向成熟的她，却在这一刻紧紧抱着魅卡洛斯，哭的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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